第三十七章 戰神歸來 第一節

冬日行軍,實非明智之舉。但金翌兩國硬是瞅准了辰王失蹤人心尚未安定的難得時機,聯合進攻,封國再難,也得挺身而上。南邊本是戰況穩定,兵力相當,但翌國突然從另一邊防又調兵十萬增援與封國相抗,秦征曲戰迎敵漸顯吃力,一戰落敗,本就不穩的士氣再次大受打擊,因深知封國兵力狀況,無法申調援軍,秦征無奈之下只得先採取守城策略。

煌城這邊雖勝了兩場,但卻是二十二萬對三十萬之勢,金軍退守峽谷,易守難攻。如陌與莫殘歌幾人夜探敵營,欲取敵軍守將,但金國將軍楊項也非等閑之輩,早有防範,不但守衛森嚴,還設立將營數個,難辨真假,一時無法下手,最後以燒毀敵軍大半糧草而歸。隨後一場大雪,堵塞要地,兩軍暫且休兵數日,雙方糧草皆被困途中。

「羿德,這就是你這蠢奴才為孤準備的膳食?」南宮傲目光犀利,緊緊盯住低頭立在一旁的羿德,將一桌的稀粥之中唯一一碗白米飯往旁邊一推,厲聲喝道:「如今是什麼狀況你不知道嗎?大家都喝粥,孤怎就喝不得?立刻撤回去,熬成同樣的粥,再端過來。還不快去!」

羿德被他喝得身子直抖,慌忙應了,端了碗戰戰兢兢退出去。他也是心疼王上喝了兩天的粥,怕他身子挺不住,聽了別人的建議,才這麼做的。唉,是他欠考慮,白找了一頓罵。

如陌見南宮傲的臉色還是很不好,便淡淡笑道:「南宮傲,他也是為你好,你不是會為這點小事計較的人,是否有其他不妥之處?」

南宮傲看著她,目光才柔和了許多,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方道:「若此事,只是那蠢奴才自作主張倒罷了,但倘若是有人故意挑唆,只怕,過不了一會兒,營中便會生出事端。」

冷意瀟清眉淡鎖,微微點頭道:「不錯,軍中的將士信奉的是他們心中的戰神,無可替代。戰事進行到如今這種地步,曄一直沒有出現,只會令他們越來越懷疑先前澄清辰王還活著的消息是否屬實,而這接連幾日的稀粥,一定會引發他們心中的不滿,若是再聽說給他們喝粥,而王上吃的是乾飯,那後果,定是不堪設想。」

齊澈也點頭附道:「意瀟言之有理,不過,我們也可以趁此機會找出潛藏在軍中的姦細,只是,這次的事端平息恐有些難度。要等軍中的糧草運到,至少也得半月之後,而我們現有的糧草就算是維持這種稀粥,也撐不過十日。」

如陌蹙眉扶額,想了想,方道:「不如號召城裡的百姓獻出糧食,與我們共渡難關,畢竟唇亡齒寒,誰也不會想做亡國奴。」

南宮傲不自覺的伸手握了她的手,點了點頭,道:「這個方法孤也考慮過,城中凡是較為富有之人,幾乎都已經在戰事初起時遷往別處,而今,城中百姓剩下不到原有的一半,這次大雪,他們靠的也是從前的積糧度日,都不容易,但是,到了萬不得已之時,也不得不採用這種方法了。」

南宮傲真的是個不錯的帝王,能站在百姓的立場設身處地的考慮事情,很難得。如陌回握他的手,沖他一笑,傳以他力量,這些天,她知道南宮傲撐得很辛苦,他畢竟沒有親歷過戰事,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南宮傲目光朝著周圍的人一一望過,最後停留在如陌身上,略帶愧意道:「連累你們了,若是曄在這裡,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如陌輕輕搖頭,出言安慰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南宮傲自嘲的笑著搖頭,站起身朝著門口走了幾步,目光望著門外白茫茫的一片雪景,原本應該是很美的,但此刻,那些雪,卻是如同積壓在人們的心頭,冰涼冰涼的感覺。他幽幽道:「當年,我國的兵力比現在遠遠不如,一場戰事損失十萬精兵,僅剩下八萬,加上臨時招募的兩萬人,也不過才十萬而已,但敵軍卻是二十三萬,所有人都以為那場仗必敗無疑,無人敢擔此任,唯曄挺身而出,立下軍令狀,不勝不歸。當時的奸相葉恆怕曄贏了此戰,得勢與他抗衡,便暗中扣發糧草,曄帶頭以野草果腹充饑,生生扭轉了必敗之局,一陣,一計,以幾千人的損傷將敵軍全部殲滅,凱旋而歸,方才成為人們心中之戰神,震懾四方。如今之局勢,與當時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但孤……」他輕嘆了口氣,終是沒說下去。

體驗到現今的辛苦,再聽南宮傲短短几句話,都能想像到當年是多麼的艱難,一個王子帶頭以野草果腹也許並不難,但是需要怎樣的力量,才能讓十萬大軍在此情形之下亦是齊心對敵,毫無怨言,最終取得完勝。戰神之名,畢竟不是誰都可得。

南宮曄,這世上,也只得一個他。

如陌只要想一想,都會覺得心疼,是的,是心疼!可是,這樣的南宮曄,又怎會在此時此刻,因為心的疲憊,而待在一方凈土,不願保家衛國?莫非,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王上,不好了!」一名分營副將顧不等通報,便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大冬天卻是滿頭汗,氣喘吁吁的稟報:「三營將士……暴亂,已經來到門外了。」

南宮傲面色狠狠一變,立即起身,沒有多看那位副將一眼,也不做任何停留,越過他往外而去。齊澈等人旋即跟上。

一個營的暴亂,引發的,將會是全軍動蕩。

三營,八千人,於大門之外,整齊排列,卻個個面色憤憤,氣勢洶洶。這些人,都是當年隨南宮曄食草而戰之將士,護國軍精銳之師。今日之粥於他們而言比當年好太多,但是自聽說王上待遇與他們不同,便想起當年帶頭吃苦的王子南宮曄,與之一比,頓覺南宮傲大大不如。他們不怕吃苦,只是覺得不能與將士一同吃苦的主子不值得他們去拚命。

為首的三營主將常耿振振有詞,將這一席話說得激憤,後面幾千將士全面附和。

南宮傲立在台階之上,目視台下,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心裡所想。

齊澈神情嚴肅,沉聲道:「常將軍是如何得知王上與眾將士們所食不同?後廚確實為王上準備了一碗米飯,但是卻被王上言辭訓斥,撤回熬粥,為的就是與營中所有將士們同甘共苦。若是不信,桌上的食物未來得及用,眾位可以自己去看。」

底下將士面面相覷,常耿一時語塞,半信半疑。齊澈跟隨辰王時間不短,在軍中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南宮傲依然沒什麼表情,任下面眾人竊竊私語。齊澈臉色沉了沉,銳利的目光直射常耿,繼而言辭犀利道:「王上為江山社稷封國萬民,不顧萬金之軀,御駕親征。如今大敵當前,戰事正吃緊,又遇天災大雪,糧草晚些時日才能到,我等為人臣子,當以君王龍體為先,爾等不僅沒有此覺,竟然還因此事鬧到這等地步,成何體統?常將軍,你身為三營主將,應懂得明辨是非,卻如此輕率行事,枉生事端,你眼中可有軍法?」

齊澈一番話,在情在理,先澄清此事為虛,王上與將士同甘共苦,再厲色訓斥此等行為有違臣子之道,罔顧軍法。說得常耿心中一驚,三營將士皆啞口無言,再也沒了方才的氣勢。

這時其他營中將士也已圍了過來,人越聚越多。南宮傲讚賞的看了齊澈一眼,往前走了幾步,站定。目光一一掃過眾人,袖袍一揮,君王氣勢盡顯,聲音慷慨激昂,道:「孤,既然御駕親征,自然不是來享福的,而是來與全軍將士共同進退。自今日起,孤將搬往軍營,與你們同食同寢,絕無特殊之理。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封國的鐵血男兒,為守邊疆,流血流汗,但你們記住,你們之所以在此拚命,不是為孤,也不是為封國百年江山,而是為了天下蒼生封國萬民,是為你們家鄉的父母妻兒不至淪為亡國奴,遭人欺壓踐踏。」

「王上!」齊澈等人一驚,營中姦細未除,冒然搬去營帳,恐有不妥。正欲勸說,卻見南宮傲抬手制止。

底下眾人被這一席言辭,說得激蕩。正欲跪拜,卻見士兵之中,有一人站出,昂首挺胸,直視南宮傲,眼中沒有絲毫的懼意,更無半分應有的尊敬,反出聲責問:「王上說得好聽,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信?初到煌城之時,王上一再證明辰王還活著,但如果王爺活著,怎麼可能對邊境戰事置之不理,而且,我們營中有人收到家書,說京都城附近有人發現了王爺的屍體,請王上給個解釋。」

他一邊說著一邊紅了眼眶,說王爺死了,他們誰都不願意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卻又由不得不信。誰不知道,王爺視責任如性命,若是王爺還活著,要他放任封國被敵國一再奪城而置之不理,絕對沒有可能。

「對,我們要一個解釋。我們都曾經跟隨王爺出生入死,現在卻連王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讓我們怎麼安心打仗?」所有的將士們提到有人發現王爺的屍體,神色皆悲,就連剛剛圍過來的其他營中將士也是如此,都跟著附和,辰王的安危,一直都是他們最關心的問題。

「聽說王爺是為魔宮宮主而跳崖,是不是真的?」

「我們不信王爺會為一個女人,不顧國家大義……」

……

南宮傲眸光一利,家書?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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