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親手落胎 第一節

凰舞宮,如陌依然靠在軟榻之上,掃了眼妍貴妃強裝的謙卑帶笑面容,虛偽至極!對於她們在無人通報的情況下進了她的寢宮,感到非常奇怪,那些侍衛,不可能不攔阻,若攔阻,必定有喧嘩之聲,除非……

她看了眼妍貴妃身後宮女手中的葯碗,冷笑道:「你們進來得倒是容易,看來我凰舞宮門口的侍衛,已經被你們處理得很乾凈。」

妍貴妃一驚,連忙陪笑道:「本宮來的時候沒看到有侍衛,我方才還奇怪呢,以為是如陌妹妹給撤了,原來不是啊,那八成是他們趁妹妹不注意去哪兒偷懶了吧,回頭,妹妹一定要好好懲罰他們。呵呵。」說著這,她乾笑了兩聲,繼續道:「姐姐我之前處事不周,多有得罪,妹妹大人大量,不要和姐姐計較才好。聽說如陌妹妹今日受了暑氣,身子有些不適,姐姐我特地讓人準備了安胎消暑的湯藥,妹妹趁熱喝了吧。」

說罷對身後招了招手,叫了聲杏兒。杏兒連忙上前,將葯碗捧到如陌的面前,恭敬道:「小姐請用。」

如陌淡淡掃了眼那碗湯藥,目光一凜,冷笑道:「貴妃還真是心急。」說罷端起那碗葯放到鼻尖聞了聞,再望向妍貴妃的目光銳利無比,沉聲道:「這便是你為如陌準備的安胎藥?一碗藏紅花,內摻附子、紅花、大黃、歸尾……貴妃平常便是用這個安的胎?」

她越說,妍貴妃越是心驚,立刻上前端過葯碗,不用聞味道,從色澤也能看出這並非之前杏兒端給她看的那碗葯,頓時,臉色煞白。手一松,那葯碗便直直往下落去,眼看就要落地,如陌身子一動,轉眼間,那碗葯便穩穩地落在如陌的手中,葯汁,竟一滴未灑。

如陌盯著妍貴妃失色的面容,冷冷的笑道:「如此苦心熬就的一碗葯,浪費了豈不可惜。要想達到貴妃想要的效果,其實,只要半碗便足夠。不如,我與貴妃一人一半,如何?」

妍貴妃望著如陌冰冷銳利的目光,連忙低下頭,身子直顫,慢慢往後退去,顫聲道:「這,這……我明明我看過的,不是這個……」她驀地抬頭,手指著杏兒,怒道:「杏兒,是你……是你中途換了是不是?我這麼信任你,你這賤人,竟敢害我!」說罷便上去朝著杏兒便是一個耳光。

那杏兒立刻跌倒在地上,用手捂著一邊臉,萬分委屈的望著她,泣道:「奴婢冤枉,奴婢一向對貴妃忠心耿耿,一切都是遵照貴妃的吩咐。哦不!如果奴婢承認這些葯只是奴婢自己擅作主張,便能保全貴妃,那杏兒承認就是。」

「你,你,你……」妍貴妃怒瞪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用手指著她。正欲再上前給她一耳光,卻聽如陌冷冷打斷道:「夠了!貴妃,不必如此激動,如陌倒是要感謝你,替我做了決定。」

既然自己下不了狠心,那麼由別人端來的葯,是不是可以心安一些,可以……痛得少一些。

望著手中的葯,她垂了眸,在心裡默默念道:「對不起了,我的孩子……」而想害她腹中孩子的人,註定了要為她的孩子付出應有的代價。

就在她微顫的手捧起那一碗藏紅花遞到唇邊的時候,遠遠傳來一聲「陌兒」,入耳之中,滿是焦急與擔憂。

是他來了么?南宮曄,親眼看到自己孩子的流逝,他會是何等的表情?也好,那一場愛,種下的苦果,本就不該由她一人品嘗。

她抬眸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彎唇一笑,極盡苦澀,卻又妖嬈無比。在那個黑色的俊逸身影出現之時,在幾道詫異與驚惶的目光之中,她毅然抬手,那一碗藏紅花以迅疾之姿,盡數入了口。

苦澀的葯汁,滑下她的喉嚨,穿腸入腹,她似乎聽到了腹中發出的悲泣之聲,在她心頭縈繞,緊緊牽動著她心中最脆弱的那根弦,抵死不放。

「不!!!」

一個「不」字,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慌亂,在這個夏日炎悶的夜裡於寂靜的王宮上空回蕩,格外的綿長,經久不息。

一個「不」字,道盡了那個高高在上強勢如鷹一般的男子驚慌失措的表情。

南宮曄不敢置信的望著她笑著飲下那一碗能令她滑胎的葯汁,三步並作一步飛快的來到她面前,然而,他用盡了力氣,奪過的,也只不過是一個空碗。如同他的心一般,在這個瞬間,空蕩似永遠也無法再填滿。

她苦澀的笑容,令他十分清楚的意識到,她明知這碗中裝的是什麼,明知喝下去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但她……仍然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握著空碗的修長手指頓時失了力,一聲脆響之下,白玉的碎裂殘片,怎及得上他的心碎裂的程度。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重心不穩,向她靠著的那一方矮榻之前跌去,跪坐於那碎裂的殘片之上。尖利的刺膚入肉之痛,他卻毫無所覺。

望著她絕美面容的深邃雙眸毫無焦距,低沉的聲音,帶著數不盡的怨與傷。「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如此對我?那是我全部的希望,我的命……你還不如乾脆地一劍殺了我。」

如陌依然那樣笑著,任唇邊的苦澀無盡的蔓延,微微發紅的眼眶中欲落的晶瑩,被強忍在那一方不大的空間。清淺的嗓音帶著微微的沙啞,道:「我提醒過你,不要寄希望於我腹中的胎兒,否則,你註定會失望。」

原來她,早已經想好……想好了不要這個孩子,而他,竟然傻傻的憧憬期待著他們美好的未來。

他一笑,那樣凄涼和慘然。「你……真殘忍!!!為了報復,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你一定要如此決絕,不給我留半分餘地嗎?」他抬起雙手緊緊抓住她的雙臂,用力的搖晃。沉痛的目光漸漸收攏,鎖定她茫然而空洞的眸子,道:「你不是想要我跪在你面前嗎?我已經跪在你面前了,你開心嗎?你想要如何踐踏我的驕傲和尊嚴,告訴我,我成全你,但請你不要用這般殘忍的手段來懲罰我。我求你……」

他是那樣驕傲的男子,在這個女子的面前,竟然用這等卑微的姿態,毫不顧忌有旁人在場。

南宮傲望著他跪地的雙膝邊流淌的殷紅,忙過去欲拉起他,卻被他用力的甩開。無奈道:「曄,你這又是何苦?我來時已讓人叫了御醫,說不定可以保住孩子。」

妍貴妃與杏兒面色不一。妍貴妃驚訝的張著唇,原來她腹中懷的不是王上的孩子,而是辰王的骨肉!

杏兒在驚訝過後,低眸沉思。陰狠殘佞的辰王,封國驕傲的戰神,竟然也會放下尊嚴,為一個女子,變得如此的卑微!這……算不算是意外的收穫?

「保住孩子?若她自己存心不想要,即使保住了這一次,又能怎樣?」南宮曄看著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女子,見她對他的祈求完全無動於衷,抓住她的雙臂用力地晃了晃。「只有你可以保住這個孩子,運功把葯逼出來,還來得及。好不好?求你成全我這一次,往後,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望著他燃起的期盼眼神,她扭過頭,不再看。淡漠的聲音暗含堅決,道:「沒用的。」自她中了生死蠱的那一刻起,便已註定了此生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

他微薄而渺茫的希望再次被她毫不留情的打碎,失力的雙手頹然垂地。「為什麼?你……如此狠心絕情!」

狠心絕情?!她么?呵……在這個世上,她唯獨狠不下心絕不了情的便是她在乎的那幾人,有愛的,有恨的,還有怨的。

就在她沉思之時,卻見他突然起身,站到她背後,在她還未及反應之時,將她推離軟榻靠背,手掌直抵她的背心,頓時,一股內力直衝她五臟六腑,令她粹不及防,痛苦的皺眉。瞬間便有一股葯氣直衝口腔,張口吐了出來,落到白衣之上,留下點點的褐色印記。

她輕輕一笑,也不過是那碗葯的十分之一而已。

南宮曄眉心糾結,繼續運功欲將剩下的葯全部逼出來,然而,卻是徒勞無功。直到他滿頭大汗,卻再也沒有一滴葯汁能溢出她的口腔。

無力垂首,踉蹌著後退,直至抵牆。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他的孩子,他與她……最後的牽絆!他的愛情,他的幸福,他未來的一切一切……都將在這個夜晚隨著那一碗藏紅花,一一逝去。

「曄,你……」南宮傲見他似有萬念俱灰之色,心中極為不安,卻又不知該如何勸他。他知道曄很在乎凝兒,但卻不知,已經到了如此重要的地步。

一直坐在地上的杏兒,見妍貴妃帶著懼意的神色悄悄地往門口退去,便大聲叫道:「貴妃娘娘,您要去哪裡,等等奴婢。」

妍貴妃一驚,狠狠地瞪了眼杏兒,這個賤人,果然是故意與她作對,想置她於死地。可恨,她竟然信錯了人。正欲踏出門,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如旋風一般卷到她的面前,轉眼間,她纖細的頸項已被緊緊攢住,尖利的指甲嵌入了她白嫩的肌膚,灼熱的痛感令她想張口呼救,然而,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死亡即將來臨的恐懼緊緊戳住她的心,令她驚恐的瞪大眼睛,望著眼前如地獄修羅般的男子,對上他森冷的目光,腦中頓時空白一片,竟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南宮傲一驚,見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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