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實身份 第一節

靖國侯府,門前白燈高懸,府內白綢招展,看上去一片愁雲慘霧般。

公主靈柩前,靖國侯一身素服,面色冷漠如常,並無悲凄之色。

陵王扶著靈柩,悲痛欲絕的叫道:「王妹啊,你還這麼年輕,怎麼說走就走了呢?母妃去得早,王兄就只剩你一個親人,你也這麼走了,留下王兄孤零零的一個人,怎麼忍心吶?」說著以袖試面,卻並不見有眼淚的痕迹。

「王叔此言差矣,孤不是你的親人了嗎?」南宮傲大步而入,如陌、冷意瀟隨之。

自進府,一路行來,曾經熟悉無比的景物,在腦海中划過一幕幕深藏於記憶中的畫面。遙遠得,不像是她的。

眾人連忙行禮,靖國侯見冷意瀟竟與如陌一道出現,似乎很自然也很熟悉的模樣,便皺了眉,有些不悅。

南宮傲令眾人起身,陵王卻不起,反凄聲道:「王上自然是臣的親人,但長公主是臣的胞妹,母妃去世前留下遺命,叫臣一定要好好照顧王妹……但臣這些年,忙於政事,對王妹疏於照顧,而今,她這一去,臣不禁悲從中來,臣是感無顏面對王妹,無顏面對早去的母妃啊!」

南宮傲勸慰道:「王叔的心情,孤明白,長公主這一去,孤,也非常難過。但死者已矣,活著的人更應當好好保重自己,方對得起故去的親人,王叔你說是不是?」伸手扶了陵王起身。

陵王謝了恩,這才站在一旁去,目光時不時地看向門外。

南宮傲見靖國侯面上的神情無一絲異常,似乎這突然死去的人,與他毫無干係。不由嘆道:「靖國侯,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長公主是長輩之中,孤較為敬重之人,這喪事,還是辦得隆重些。而喪禮所需要的費用,全部由孤來承擔。」

「遵旨。」靖國侯面色不變地淡淡應下,沒有拒絕,也沒有謝恩。

如陌與冷意瀟站到一旁,望向靈柩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

這個女人,終於死了!費盡心機所得,也不過是十年的獨守空房,以及這一具冰冷的棺木。不知在她臨死之前,可有一絲後悔?

「王上,我要見王上!」

一名婢女端著一個白瓷碗,衝破侍衛的阻攔,快步跑進靈堂,撲通一聲跪在南宮傲的面前。

南宮傲退後,弈德連忙斥道:「大膽奴婢!你要做什麼?」

婢女哭著將白瓷碗高舉,「王上,公主她死的好冤啊!您一定要為公主做主,不然,公主會死不瞑目!」

南宮傲面色微變,轉頭望向靖國侯,靖國侯臉色平靜依舊,南宮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婢女道:「回王上話,奴婢是長公主的貼身丫鬟——蓮兒。這是早晨,靖國侯親自端來給公主喝的湯藥,說是喝了它,能讓公主的身子很快好起來。公主嫌苦只喝了半碗,但喝完不到半刻就咽了氣……公主,她好命苦……」

大聲的哭泣,有幾分尖銳,聽起來毛骨悚然。

周圍嘩然一片,謀害公主可是大罪!

如陌與冷意瀟皆一震,望向蓮兒的目光冷厲如刀,那蓮兒似感覺到了,哭泣的聲音竟頓了一頓,然後又繼續。而靖國侯面色仍舊毫無變化,望著那碗葯,神色淡然,並未辯駁。

南宮傲正待開口問話,卻見陵王忽然間情緒變得非常激動,道:「靖國侯,你竟敢毒害本王的王妹!我就說嘛,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去了呢,想不到你竟如此之大膽!王上,您可得為王妹做主啊!謀害王室中人,斷不能輕易放過。否則,我封國王室的顏面何存?」

南宮傲睇了他一眼,沒有立即開口,只擰眉沉吟片刻後,問道:「靖國侯,早晨你可是送葯給了長公主?」

靖國侯道:「送了。」

南宮傲面色一變,又道:「是蓮兒手中的這碗嗎?」

靖國侯道:「是。」

南宮傲道:「為何毒害公主?」

靖國侯抬頭望著他,平聲道:「臣是送了葯過去,但不會要公主的命。所以,臣不知公主為何會突然亡故。」他是很想讓她死,但不會蠢到用這種方式。

陵王憤憤道:「葯是你命人煎的,又是你親自端過去,你不知誰知?臣請王上治靖國侯謀害長公主之大罪,以慰長公主在天之靈。」

南宮傲斜睨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王叔急什麼?既然靖國侯說這碗葯並無問題,孤又怎能在事情尚未查清之前,草草定罪。」

陵王一愣,見南宮傲似有意偏袒靖國侯,此時若不在今日當著眾大臣的面證實了,一旦拖延,恐怕後事難料,倒時再想找機會就難了。想到此,便對南宮傲道:「這個容易,只要驗一驗這碗葯有沒有毒不就成了?正巧臣身邊有一人對毒較為精通,可以讓他來查驗一下。」說罷對身後望了一眼,便有一名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與侍衛一般打扮的男子走上前來,朝著幾人簡單行禮。陵王道:「你去看看那碗葯可有毒。」

如陌眉間一跳,那男子……似乎在哪裡見過,身形動作給她的感覺都非常熟悉,卻又說不上來。只那張平凡無奇的臉比較陌生。她的感覺向來不會錯,這人,她一定見過。

只見那男子端過蓮兒手中的葯,仔細的觀察,再舉到鼻下聞了一聞,之後還給了蓮兒,沙啞著聲音道:「此毒名為斷魂,中此毒者活不過半個時辰。」

「這……」眾人皆是大驚失色。

如陌眸光一厲,她一聽便知,這男子的聲音是刻意變過的,雖然聽著陌生,但仍然覺得熟悉,此人,究竟是誰?

陵王逼問道:「靖國侯還有何話說?長公主與婢女蓮兒平常不與外界接觸,不可能得罪誰,一定是靖國侯記恨當年王嫂強下懿旨,讓你娶了王妹,令你夫人帶著女兒棄你而去,所以才下此毒手。」

靖國侯眸光遽然一冷,但面色依然平靜道:「本侯連斷魂是什麼都不知,又何來的斷魂之毒?陵王對我侯府之事,倒是打聽得十分清楚,想得也很周全,連驗毒之人都已事先備好。」

陵王目光閃了閃,佯裝輕咳,隨後道:「長公主是本王的王妹,自然要多關注一些。」說罷頓了頓,轉身一撩衣擺,對南宮傲跪下,伏身道:「王上,此事已十分清楚,請王上下旨治靖國侯的罪。」

南宮傲望了眼靖國侯,再望向神色淡然的冷意瀟,道:「王叔,僅憑你的一個侍衛便確定此葯有斷魂之毒,便定靖國侯的罪,恐難以令人信服。不如,此事暫緩,待長公主入土為安後,詳細審查,再做定奪。」

陵王道:「若不能查清真相,還王妹一個公道,即使入土也不能安息。王上若信不過臣帶來的人,那臣請王上指派御醫來為王妹檢驗遺體,看看王妹是否因中斷魂之毒而喪命。」

事情發展到此地步,大家都已明白,那碗葯必是有毒的,否則,陵王不可能如此堅持。南宮傲頗為為難的望著靖國侯,嘆了口氣,便叫了羿德,令他回宮傳御醫。

靖國侯與冷意瀟臉色驀地一變,冷意瀟正欲站出來,卻被如陌拉住。他疑惑的回頭望她,卻見她沖他淺淺一笑,似乎在說她有辦法,讓他不必擔心。

如陌緩步走到靈堂中央,對南宮傲笑道:「如陌對毒倒是有些研究,若傲信得過,不妨就讓如陌為大家證實此葯究竟是否有毒。」說罷也不等南宮傲給回應,便從蓮兒手中端過那碗葯,仔細的端詳後,也放到鼻下聞了一聞。隨後別有深意的笑道:「這不過是一碗普通的湯藥而已,陵王帶來的這名精通毒藥的侍衛,卻硬要說是有斷魂之毒。如陌不禁要想,究竟是陵王你的侍衛冒充懂毒之人欺騙了你,還是陵王你有心安排了這齣戲其背後別有目的?」

她言辭銳利,直擊要害,輕易地將人們的思緒引到了陵王的居心上,畢竟人人皆知,陵王與長公主感情並不深厚,而今日卻表現得如此激烈,不得不讓人起疑心。

陵王面色一變,瞧見他帶來的那名男子眸中精光一閃,暗中對陵王使了個眼色,陵王沉聲道:「本王是為長公主鳴冤,也是維護王室的尊嚴,雖說您是未來的王后,但此事非同小可,豈能信口開河?王上,為讓眾人信服,還是請御醫來查驗王妹的遺體吧!」

靖國侯目光複雜的望向如陌,不明白不久前他們在王宮還是針鋒相對,此時她卻在幫他開脫罪名,那碗葯,他十分肯定是有毒的,雖不確定是不是陵王做的,但一定與他脫不了關係。若單獨針對這碗葯還好,若是請御醫檢查長公主的遺體,那麼多年來長公主纏綿病榻的真相必然會被揭開,到時,即使證明了這碗葯與他無關,他也逃脫不了罪責。而更令他不解的是,他退出朝堂多年,與陵王素無仇怨,這陵王為何要如此陷害他,甚至不惜以自己妹妹的性命為代價?而那碗葯,定是在他送葯離開之後,有人潛進公主的園子,暗中做了手腳。

南宮傲的心裡其實也是非常明白的,靖國侯迎娶長公主的真正原因,他比誰都明白,而靖國侯心裡有恨也是應該的。雖然能理解,但若在如此多的大臣面前證明他是毒害公主的兇手,只怕自己想幫他也幫不了。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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