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蝕骨情殤 第二節

開口的瞬間,莫殘歌已大步上前,微一凝力,渾身散發出一種強大的勁氣,如護盾一般,將她緊緊地護在身後。「是個男人,就放馬過來。」

南宮曄面色一沉,冷笑道:「莫殘歌!你以為烈焰神功是銅牆鐵壁?你自身難保,還想保護別人!」南宮曄無盡嘲弄,頓了一頓,又看向如陌,「本王聽聞魔宮宮主已練成失傳百年的絕學——天一神功,武功登峰造極深不可測,當世難尋一二,本王正想見識一下,你卻如弱質女子一般,躲到別人身後……當初單挑六大門派的那份魄力,如今又去了哪裡?」

去了哪裡?她也想問自己。

禁不住笑起來,笑得悲涼無比。五萬箭陣,再高強的武功,也不可能抵擋得住。推開擋在身前的莫殘歌,如陌平靜道:「我跟他回去。」

莫殘歌目光一震,回頭看她,經年不變的冷峻面容,此刻充滿了驚訝和疑惑,「你從不受威脅!」

那是從前,是對別人。南宮曄和她之間,總有些話需要說明白,更何況,她已是將死之人,何必再搭上那麼多條性命。旁的人可以不在意,但易語、殘歌、微瀾、沁貞她們,她卻不可能不在意。江湖中的門派,縱然勢力再龐大,又如何能跟朝廷對抗?

她不由嘆道:「殘歌,今日起,我們之間的十年約定,一筆勾銷。以後,暗閣是你的。」淡淡說完,舉步就朝南宮曄走去,卻被莫殘歌飛快地抓住手臂。

「你若不願意,我縱然拼了性命,也會保你周全!」莫殘歌的表情那樣堅定,如陌心頭微微一動,卻搖頭嘆道:「我沒有不願意。殘歌,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夠了。我還不起。」

「我沒要你還!」莫殘歌眉頭緊皺,對上她微微驚詫的眼光,慌忙撇開眼,沉聲說道:「你的身份已經揭穿,再回去……他不會善待於你!」

「我知道。」如陌笑著說,「我不在乎。」她以為她真的可以不在乎,但當那些決絕的懲罰降臨的時候,她還是痛悔難當,無法承受。

南宮曄沒有放過谷中之人,五萬箭陣,除了莫殘歌與卓長老負傷逃走,其他人,死的死,傷的傷,但凡還有一口氣的,皆被關進王府密室。

回到辰王府,如陌看著這樣陌生的南宮曄,再也沒有了解釋的心情。他的報復和懲罰來得猛烈決然,沒給她留一丁點的喘息空間。

又是一個無星無月的夜晚,天空雲層低矮,烏黑沉重,像是有場大雨,卻又一直落不下來。讓人無端煩躁,備覺壓抑。

朝翔苑寢室,精美的屏風外頭不知何時多了一張小床,那是南宮曄命人為她所準備,說是要她看著他夜夜春宵,好叫她學習學習如何伺候人的技巧。

如陌靜靜立於屋子的中央,冷冷地看著斜躺在床上的南宮曄,此刻他胸膛敞露,懷抱美人,似是無比享受地閉著眼睛,仔細品嘗著懷中美人溫柔送上的美酒。開懷暢飲,溫言調笑。那美人面容姣好,身段傲人,手中勾著一隻精緻的青花酒壺,領口微敞,露出半截酥胸,有意無意地往他身上蹭,媚態極為撩人。而這個美人不是別人,正是伺候過如陌的丫鬟——水月!

端的是香艷無比,春光滿懷。

從未想過,南宮曄給她的,會是這樣的懲罰!明明覺得他如此行徑幼稚的可笑,但卻偏偏心痛得像是要滴出血來。這比拿刀子剜她的心,還要難受百倍。

「王爺,王妃在看您呢!」水月的聲音柔媚入骨,全不同於以往的卑恭沉穩。

南宮曄彷彿沒聽見,依舊飲他的酒,偶爾湊過鼻尖,在水月身上輕嗅,那陶醉的表情,簡直就像是醉死溫柔鄉也心甘情願。他笑道:「月兒的身子可真香,以前本王怎就沒發現。」

水月嬌笑道:「王爺眼中只有王妃,哪看到得奴婢呀!」半嗔的語氣,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可如陌卻渾身起了一層粒子,她皺眉,似乎看到南宮曄的眉頭也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他微微張開眼睛,用兩根手指輕挑地勾起水月的下巴,低聲笑道:「你吃醋了?娶你做本王的側妃,可好?」他緩緩的問,眼角的餘光,不動聲色地朝如陌瞟了過來。

如陌的面色看上去淡漠如常,好像他所作所為與她全無干係,南宮曄目光一變,手不自覺捏住身邊女子的下巴,使了力,心中的郁怒之氣直往上竄,幾乎要控制不住。

「王爺,您弄疼月兒了!」水月皺眉叫道,並推開南宮曄手,南宮曄扭頭看她,面色微凝,「怎麼?你不願意?」

「我,奴婢當然願意!能伺候王爺,奴婢求之不得!可是,王爺您……不是在逗月兒開心吧?」

「本王一言九鼎,豈會玩笑!」南宮曄把聲音一沉,似有不悅。水月忙作勢要起身,卻被南宮曄摟住腰,他斜眼看她,水月立刻笑道:「那妾身先謝過王爺!」

「你要謝本王,不是嘴上說說就行的。」南宮曄突然奪過水月手中的酒壺,猛地擲到地上。咣當一聲,那精緻的瓷器就碎在如陌的腳下,酒水濺上她的衣裙。如陌心底猛地一震,還沒來得及低頭,就已看到南宮曄翻身將水月壓在身下。激烈的吻落在水月的脖頸,就像昨天夜裡他吻她時的模樣。急促的喘息,和著女子的嬌吟,那麼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朵里。她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心,心就像被人拿了刀子一刀一刀地狠狠剜著,凌遲般的感受,讓她透不過氣來。她緩緩垂眼,地上碎裂的瓷器,將她平靜的眼光,寸寸割裂。

南宮曄不僅僅是做個樣子,他是來真的。如陌驀然轉身,這裡她一刻也不想停。

「站住!」尚未舉步,南宮曄已一聲沉喝,將她叫住。如陌深吸氣,緩緩轉身,冷冽的眸光,像是冰雪映照下的冷銳鋒芒,直刺進南宮曄的眼睛裡。那麼濃烈的憤怒,令南宮曄心神俱顫,從那冰寒的霧氣里,他彷彿看到了破裂的痕迹,心口不由自主的一疼,他幾乎是直覺地起身,想過去她身邊,但很快又清醒過來。

「你去哪?本王沒說過你可以離開!」他冷冷說道,全然是統治者的口氣,姿態強勢無比。

聽得如陌心頭怒氣上涌,那麼多年受制於人的日子,她已經過夠了,如今早已習慣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卻又因為她貪戀情愛,令自己陷入這般難堪的境地。十年苦練,多少磨難和痛苦,踩著無數的鮮血和屍體,才成就的一身神功,為了情愛……為了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男子,那麼輕易的捨棄掉可以保她尊嚴的武功,是不是……她做錯了?

強自抑制內心激烈翻滾的情緒,捏在袖中的雙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她深深吸氣,昂首對他。

「南宮曄!你究竟想怎樣?你要風流快活,那是你的事,何必要讓我在這裡欣賞你的醜態!你到底……是要羞辱我,還是羞辱你自己?」她沉聲怒問,向來冷靜鎮定的眸光,被心底湧起的痛色,一分一分的侵蝕。

南宮曄身軀一震,面上表情一瞬百變,他定定地望著她,驀地放開水月,跳下床來。一步一步,緩緩朝她逼近。如陌昂著下巴,冷冷看他,一步也不曾退卻,直到被他捏住下顎。

「醜態?」南宮曄咬牙,「這是醜態,那你昨晚的捨身,又算是什麼?」

彷彿被他戳中心頭痛處,她眸光一變,抑制不住地笑出聲來。昨晚……

是她一時糊塗!

抬手,想推開他,但南宮曄卻抓了她的衣襟,猛地用力一扯,露出半邊雪白的胸脯,瑩潤如玉的肌膚在燈光下透出誘人的光澤。南宮曄眼中暗光一閃,之前水月百般挑逗他毫無反應的身子,此刻竟突然有了反應,不等她掙扎,他便扣住她的腰,猛地往面前一帶。

炙熱的吻,毫無預兆地落在胸前。

兩人身軀,皆是一震。昨夜的纏綿,瞬時在腦海中湧現,如陌心頭遽沉,一種強烈的羞辱感頓時盈滿心間。她猛地用力推開他,抬手一個耳光,就要朝他臉上扇去,卻被他牢牢抓住,背到身後。任她如何掙扎,他紋絲不動。

忽然覺得無力,沒有了武功,她就好像成了個廢人!

南宮曄冷冷盯著她看,陰鶩的目光沉似天邊的烏雲。窗外,一道閃電突然而至,明晃晃的劈開了沉沉的黑幕,轟隆的雷鳴聲,震顫著這一方天地。

大雨,瓢潑而至。

南宮曄握住她的臉,「別想著離開我,否則,本王會不惜一切代價,殺盡天下所有與你有關之人!你應該知道,我絕對有這個能力,所以……你要乖乖待在本王身邊,為你所作所為贖罪!」

贖罪?如陌禁不住悲笑道:「我何罪之有?」

「你不知道?」南宮曄驀地加重手上力道,語氣陰沉帶痛,「你一次又一次欺騙、愚弄本王,還利用本王的感情!你說,為什麼要放走沙仲?為什麼要背叛我?你說!」

「我有背叛你嗎?」她仰首問道,「南宮曄!你捫心自問,自從我進了這王府,可有做過傷害你的事情?」

「你利用本王,放走沙仲,這就是傷害!」南宮曄改為揪緊她的衣領,痛聲斥道,「我一生最恨被人欺騙、利用,尤其還是我喜歡的女人!我說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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