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們的一生,遠比我們想像中還要長 01

等到波士頓已經冷到就算是在連衣裙外套羽絨服都受不了的時候,那位博主還是沒有答應我換掉博客名字的要求。

他在我的留言下回覆:「你在波士頓?」

我指責他:「你怎麼可以偷查我的IP!」

這一次他大概正在電腦前,很快就回覆了我,並且善意地提醒:是你先破解我的密碼的。

對方用「破解」這詞其實太禮貌了,我分明是,非法入侵。我只好認栽:是的,我在波士頓。

回完之後我也沒有在意這件事,就用實驗室的電腦做實驗去了。下午放學的時候才想起來收自己的筆記本,網頁上有新的留言,他問我:「波士頓的天氣如何?」

天氣如何不知道自己上網查啊,我在心裡默默地吐槽,卻還是回答了他:「不下雪的時候天氣還挺好。」

他再一次很快回覆了我:「謝謝。」

我這個人其實沒什麼脾氣,他一對我客氣,我立刻就覺得特別愧疚,偷偷翻看人家的博客,雖然什麼也看不懂,但我的行為也挺過分的。

「抱歉,」我立刻回覆,「我不應該入侵你的博客。」

「沒關係,反正你也看不懂。」

對方這樣回答我,我的愧疚感登時「嗖」的一聲蕩然無存。說話果然是一個藝術啊,很顯然,隔著互聯網,我對面的那位同學就不怎麼懂這項藝術。

「你給我等著!」

對方似乎並沒有把我的話放在眼裡,他改了話題,問我:「你為什麼非要我改博客名字?」

我想了想,回答他:「因為我想要買一條連衣裙。」

對方沒有再回我,估計是把我當成神經病了。我伸了伸懶腰,天色不早了,也該回家了。

我晚上回去的時候顧辛烈已經在書房裡做設計圖了,一大張紙攤開來,戴著我的黑色發圈,咬著鉛筆搔首弄姿。

我去冰箱里拿汽水,忍不住隔著一條走廊嘲諷他:「都什麼年代了還手繪?不知道嗎,科技使人進步。」

「姜河,」他疑惑地抬起頭,「你今天怎麼了,吃火藥了?」

我有這麼明顯?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然後想了想:「遇到一個神經病,棋逢對手。」

見我沒事,顧辛烈又重新低下頭去畫設計圖,我有些好奇:「你在做什麼?作業嗎?」

「嗯,」他咬著鉛筆,「不是。」

見他遮遮掩掩,我也懶得打聽,換了拖鞋就上樓去。走到一半想起一件事:「周末我們在家吃火鍋成嗎?」

「可以,」他先點了點頭,「鍋和電磁爐前幾天借給玲瓏了,我讓她明天帶去學校給我。」

「這樣吧,」我想了想,「你把她也一起叫上吧,美人總是養眼的,吃火鍋人多才熱鬧。」

「行。」

回了房間後我躺在床上,回味了一下我和顧辛烈之間的對話。紐約那一夜的記憶還歷歷在目。

波光粼粼的河面,無比璀璨的帝國大廈,漫天的星光,和星光下他深情的雙眸。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表白,他卻笑了起來:「姜河,你不要覺得為難,我告訴你,不是想要你答應,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姜河,笑一笑。」

回答他的,是我努力綻放出來的笑容,那是我認識的,最美的一個笑容。只有這樣的笑容才擔得起他如此深情。

他皺起眉頭,嫌棄地看我:「醜死了,不行,重新笑一個。」

我沖他揚起拳頭:「找死哦?」

他笑嘻嘻地捂住頭,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什麼都沒有變,我想,唯一變的,可能是我那顆越來越柔軟的心。

愛與被愛,都會讓我們變得更加溫柔和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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