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光明的開始 中國,大中華文化圈包圍的「博彩孤島」

在教育官員廉潔與禁止官員出境以防止腐敗之間,似乎後者才是一種形而上的牽強邏輯。再比如說,男人好色,是不是應該減少女人,或者不允許女人出門上街呢?

禁賭是中國文明數千年來的基礎倫常,但在如今的大中華文化圈,博彩己是公認的無煙產業,甚至被認為是扭轉當地產業低迷,提升民眾福祉的關鍵。可是從「禁賭」到「開賭」的掙扎,甚至比當年開埠還要艱難。大陸的經濟發展逼迫著周邊的大中華文化圈國家爭相開賭,試圖吸引更多來自大陸的豪賭客,刺激當地的經濟。

明年初,南至新加坡的聖淘沙,北抵韓國的華克山莊,西到馬來西亞的雲頂高原,東鄰琉球群島的沖繩,再加上台灣的澎湖金馬,彷彿一夜間,中國大陸將被一條博彩的鏈條封鎖。

海峽對岸的台灣,是否開賭已爭論10年之久。10年前台灣立法院整整爭鬧了一個通宵,凌晨時分三讀通過所謂「公益彩券發行條例修正案」,夾帶過關「博弈條款」,結果引發國民黨立委嚴重內訌,很多立委揚言退黨,差點讓當年國民黨在台灣立法院的席次優勢瞬間不再。鬧劇爭議良久,最終還是當時的行政院長蕭萬長害怕輿論與上峰壓力,一意將「博弈條款」刪除,台灣的「賭博合法化」胎死腹中。當年民進黨立委沈富雄倡議廢黜「博弈條款」,還博得了不少民眾支持率。

台灣當局「禁賭」,下轄地方政府可不管這些。離島的澎湖和金馬競相投資大型度假村,私設博彩公司和賭場,逼得台灣當局不得不重審「博弈條款」。很多離島度假村故意在設計階段就預留了專設博彩公司的空間,為未來的「開賭」做足準備。台灣當地媒體認定,隨著直航和台灣對大陸遊客的開放,目前至少有30家觀光旅館隨時準備接入博彩業。台灣民眾賭足球、籃球、棒球和賽馬、賽犬,都不必遠赴澳門或者通過網路,這無異於為台灣產業開闢了新路。

台灣通過「博弈條款」前,就已有好事者連夜搶注多個諧音「一路發」的「XXXe68.」網站,欲搶攻博弈市場,將網址和站點賣給博彩公司獲利。

台灣民眾認同「開賭」將與「三通」一道,成為馬英九政績考量的重要標尺。

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的博彩業,像新加坡這樣謹小慎微,這個國家爭論「開賭」花了40年,一面廣募博彩財源,一面高築道德牌坊。

體制上而言,新加坡是最接近中國的「國家資本主義」。為了開賭,李顯龍政府甚至放棄了已沿革17年的「科技島」戰略,轉而全面轉型向消費型和旅遊型經濟航向前進。1997年東南亞金融風暴後,新加坡曾一度轉為主攻生物科技工業,但投資甚巨又收效甚微。於是,2005年李顯龍政府正式決定全面開放博彩業。如今,新加坡每年從博彩業中獲取稅款超過9億美元,但還遠遠不能滿足經濟發展的需要。新加坡人每年在馬來西亞的雲頂、柔佛海峽的賭船和印尼的巴淡島上至少賭掉7億美元,這對於新加坡而言是致命的外匯流失。

儘管知道人們前往海外賭博,但新加坡長期執政的人民行動黨政府向來拒絕跟隨其他亞洲國家的步伐,涉足高利潤的賭場。甚至在2003年11月,時任副總理的李顯龍仍然拒絕接受開設賭場的建議,被外界視為行事保守的新加坡領導人。但其思維近年出現非常大的轉變,他認識到,若新加坡對一些課題的看法仍然一成不變,它在區域內的經濟領先地位將被其他國家取代。新加坡打破禁忌開設賭場,除了印證「形勢比人強」外,也顯示了「實用主義至上」的治國理念。

日本人在「賭博」方面的保守,幾乎是完全繼承大中華文化傳統理念的最後一條道德底線。但是現在,自民黨博彩業研究小組顧問三原亨透露,幾乎有一半的日本眾議院議員(包括一些反對黨議員)支持賭場合法化的總體概念。

目前在日本,僅有賽馬、賽車、賽艇和體育彩票是被允許的賭博方式,還有就是披著遊戲外衣的「彈珠機」。體育賽事的賭博仍舊被嚴格局限在彩票方式上,一旦「禁賭」法例如期被廢黜,賭球等原本處於地下的博彩都將全面浮上水面。日本已初擬在琉球群島的沖繩和東京設立專門的賭場,並開啟博彩公司。

這是中國政府必須面對的全新挑戰,但同樣也可能讓他們放下最後的顧慮。除了道德底線,中國的國體,包括我們的憲法,一直都在對開放博彩形成更大的障礙。北大公益彩票事務研究所,近年來一直以彩票高峰論壇的形式,廣泛徵集各界意見。在這些意見中,很多有見地者都認為,賭和色是人類的兩大根本慾望,而新中國幾乎是從建國開始,就以憲法的形式堅決地表明了禁止賭博業和色情業的態度。但道德首先是每個人對自身行為規範的約束,而不應該將某些特殊的行業插上道德的標筆。比如說,在教育官員廉潔與禁止官員出境以防止腐敗之間,似乎後者才是一種形而上的牽強邏輯。再比如說,男人好色,是不是應該減少女人,或者不允許女人出門上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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