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那些人,那些事 裁判,足球通靈者

主裁判黃鋼的數次重大錯判,嚴重影響了比賽進程與結果,客隊被深深激怒了,怒髮衝冠的客隊主教練斯科拉里留下著名的祖咒:「中國隊永遠永遠打不進世界盃!」

中超裁判比德國世界盃裁判更權威?是的,按照中國足協提供的2009上半賽季的數據,場均漏判0.05次;而2006年世界盃64場比賽場均0.14次。但是,這改變不了中國裁判行業的現狀。有好事者最近試圖通過研究裁判的座車、住宅來分析他們的「效益」,但在裁判行業異乎尋常的「堅壁清野」下,一無所獲。

裁判的收入賬,明面只看到這些:中超主裁判一場可獲津貼1600元,助理裁判和比賽監督的津貼則分別為1000元、800元。中超共計有30輪比賽,幾乎沒有哪位主裁判能夠吹滿30場。即便輪輪不落,一年下來津貼最多只有48000元。差旅費按規定,每天的伙食標準200元,住宿標準則為250元。在此基礎上加上本職工作(一般裁判都有自己的工作,比如體育教師),裁判的收人應該算不上高。

但是,裁判是很多俱樂部的工作重心。發展到極盛時期,不少裁判定期從一些俱樂部獲得定額「津貼」,而一旦什麼時候使上了力氣,還會得到額外獎金。龔建平案後,裁判界的不正之風漸弱,但此風並未徹底消失。圈內人士透露,在目前曝光的掃黑比賽中,可能也有裁判問題。一位北方俱樂部官員甚至說:「給裁判紅包,就和患者家屬給醫生紅包一個道理。給了不一定指望你吹贏我們,但不給心裡總是不踏實。」有些大俱樂部甚至讓退休的國際裁判成為自己的顧問,雖然和現役裁判沒有關係,但裁判界的事情,顧問也可以施加一定影響。

當年,李書福對裁判員意見相當大。他說:「說搞裁判關係,我開始以為只要一起喝喝酒,或者給個幾千元也就行了。但是他們的口張得很大,幾萬、幾十萬的要。」他提醒,抓裁判的把柄很簡單,「只要看看裁判的收人與他們的住房、用車是否相符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他的一些同行建議,不僅要看裁判本人的這些,還要視其家屬。

2009賽季,執教重慶的荷蘭人哈恩掏出鈔票向裁判揮舞,也可以理解為對這一群體「隱收人」的關注。

裁判界是很神秘的。首先告訴大家一個很科幻的故事:俱樂部可以預知自己的教練會被罰上看台。

2009年5月2日,申花客場打北京國安。最後時刻,申花隊的外援羅迪克最後時刻進球被判無效,申花方面在多次查看錄像後認為,這個球根本沒有任何問題,錄像也可以反映這是一個錯判。隨後,他們持錄像向中超委員會提出書面申訴,但一直沒有得到回應。於是,申花領隊郭光琪特意跑到北京詢問結果,裁委會答覆:現在忙著全運會,比賽錄像沒時間看。

在本賽季前段召開的裁判發布會中,足協官員承認,中超前幾輪有重大誤判,當記者追問受益者是誰時,官員頗為尷尬地回答:北京。

但對申花隊來說,更奇妙的事情還在後頭。客場打杭州,郭光琪居然在賽前得到可靠消息:賈秀全將被罰上看台。直到今天為止,他仍然沒有透露消息來源。但能夠給出這樣消息的人,除了裁委會或足協的核心官員,實在也想不出還有誰了。聽到這樣的預告,老闆朱駿將信將疑,他說:「我可以輸一場比賽,但是不能輸一個賽季。」因此,朱駿決定親自壓陣以免意外。賽前下午7點,郭光琪給足協發了傳真,申請讓朱駿以翻譯的身份報名,坐在教練席上。但是足協表示,因朱駿身份「特殊」要研究一下。比賽打了二十多分鐘,賈秀全果然被罰上了看台!

當時的過程是這樣的:對一次判罰,賈秀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質問邊裁:「你沒有跑到位,人還差5米,能這樣判嗎?」按照賈秀全的理解,主裁判最多給他黃牌警告,沒想到主裁判直接給他一張紅牌。就在這一瞬間,郭光琪賽前得到的線報得到了驗證。朱駿感覺事態嚴重,中場休息時,他給足協有關領導打了電話:「我二年來沒開口求過你們,但是今天我不下去,真的要出事了。」

足協領導這時才同意。

值得一提的是,將羅迪克進球吹為無效的,就是這場將賈秀全罰上看台的張雷。

故事未完,一周之後的中超,申花客場挑戰長沙金德。領隊郭光琪再次在賽前得到線報:裁判肯定要讓申花輸球!賽前郭光琪打了一圈電話給足協相關領導,進行彙報。上峰迴話說,鑒於申花提供的情況,足協會特別關注本場比賽,並關照當值裁判組力求公正。結果,申花真的輸掉了比賽,賽後,申花方面就裁判對比賽中的三個疑似點球不予判罰提出上訴。

本賽季北京的奪冠,一度被朱駿認定為是「內定」。除了他的球隊遭受了裁判方面的「不白之冤」,諸如重慶等隊也在對陣北京時多有吃虧。一位俱樂部老總對此毫不吃驚:「本來裁判就是影響聯賽格局的一個重要因素。」擔任這樣任務的裁判,有時候更多被認為是「官哨」。

最大的官哨可能榮膺「愛國哨」。1996年4月9日,北京國安隊2比1戰勝巴西格雷米奧隊。主裁判黃鋼的數次重大錯判,嚴重影響了比賽進程與結果,包括吹了格雷米奧隊一個點球,罰下格雷米奧一名球員,以及對近在咫尺的國安隊員球門線上的手球視而不見。客隊被深深激怒了,怒髮衝冠的客隊主教練斯科拉里留下著名的詛咒:「中國隊永遠永遠打不進世界盃!」此後,愛國哨前仆後繼,為國字型大小服務。至少有10名國內裁判有資格評選最佳愛國哨,2009年度萬大雪在中國對沙特,范琦在中國對伊朗比賽都有「出色」的發揮。

2009年10月17日,陝西主場對陣重慶,張雷以平均4分鐘1張黃牌的速度「出牌」,第70分鐘曹歡本來已經領到第二張黃牌,張雷出牌過度,一時頭暈,竟然沒有出示紅牌,幸好場邊第四官員和阿里漢的提醒,張雷才有所醒悟。同樣的錯誤也發生在重慶隊身上一次,2006年7月27日重慶主場迎戰聯城,來自土庫曼的主裁判馬邁多夫,下半場剛開始就因很小的動作準備發牌。在他掏牌之前,甘銳上前豎起一根指頭(食指,表示已經有一黃牌在身,請求饒過), 馬邁多夫斷無可改。但他發出第二張黃牌,並未讓甘銳下場,讓人捧腹。這位粗心的裁判,賽前被人傳說是被主隊「做了工作的」。

2009 年賽季深圳對陝西,譚海的判罰就更前衛了。半場快結束時,陝西隊開出自由球的同時,主裁判譚海鳴哨,深足防守隊員已經聽見哨響,放棄防守,陝西隊的維森特趁這個機會用頭將球打進。當球飛進門後,主裁譚海又順勢吹了一聲長哨,示意進球有效。由於鳴哨方式怪異,維森特都沒搞清這個進球是否算數,直到譚海再次確認,他才和隊友們擁抱慶祝。深圳球迷賽後編了段順口溜:「譚海譚海你真牛,進球哨完才進球。」

「桑拿裁判」陶然成,得名於2002年甲A第一輪,某媒體披露他賽前接受當地足協宴請,事後還接受了桑拿服務。當時,中國足協進行了調查,雖未透露桑拿具體情況,但要求當事人陶然成寫下保證書,保證今後絕對不會出現類似違規的事件。陶然成此後數次成為焦點,巔峰之作當數「雙角球」。

2008年8月22日,主場作戰的武漢對冠城的比賽進入補時階段,觀眾都以為比賽會以0比0結束,武漢隊獲得了一次角球機會,按照比賽規則,這個角球應當在冠城球門的右側罰,因為皮球是被冠城門將宋振瑜的右側出底線,但武漢主場的球童在兩邊角球區都丟了球。此時,武漢隊員為節約時間就近走到了左邊罰球,而右邊角球區也有人「跟七」,也擺了一個足球在角球點上。冠城隊球員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右邊,球員說:「當我們聽到腦後一陣涼風時,剛剛轉身,只能看見武漢隊後衛楊鯤鵬頭槌進球了。」原來,武漢隊率先開出了左邊的角球,對於這個明顯違反規則的進球,判罰當優主裁判陶然成認定有效,最終冠城不得不冤枉地以0比1輸掉了這場比賽,弄得當時的冠城總經理呂峰多年之後還在調侃,一支球隊需要加練「雙角球」。

相對於中國同行,韓國人稍微直爽一些,當年韓國人李基永參加了「11· 17」中國對香港的執法,2008年10月他來到濟南執法山東魯能和天津比賽。這場比賽關係到冠軍歸屬,中國足協特意讓外籍裁判來擔綱,要的就是給雙方顯示公平。在比賽中,山東主教練和球迷都謾罵李基永「SB」。李基永的站位還「助攻」了天津隊攻進一球,但客隊的譚望嵩也被他兩張黃牌罰下。值得一提的是,李基永認為自己吹得並不好,回到休息室來了一句:「這場比賽裁判就是SB ! 」

使用外國裁判,在中國並不一定代表對其業務水平的推崇。而是中國裁判本身的表現讓俱樂部越來越不放心。他們認為,在關鍵比賽里,首先裁判不能來自雙方的任何一個城市,其次最好不要來自雙方教練的城市,或者不要來自雙方總經理或投資人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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