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永不得安

「長安。」容蘇一腳踢開守門的流波弟子,將阿蕪護在自己身後,「給我速速出來!」

「容蘇哥哥……」

「你別慌。」容蘇安撫阿蕪道,「如今的流波經過天災**早已不是以前的流波了,不過是一群老道士和幾個新招的乳臭未乾的小子,有我在,他們不敢對你怎樣。」

阿蕪還想勸說,高高台階之上的流波大門「吱呀」一聲沉重開啟。五位長老自門後走出,他們神色皆肅穆沉凝,憎惡的瞪著容蘇與阿蕪,仿似恨不得立即將他們除之而後快。

「我叫的是長安,你這幾個老東西出來作甚。」容蘇一聲冷哼,廣袖一揮,渾厚的妖力卷出大風,吹得跟隨長老而來的弟子們跟頭連連。

長老們大怒:「大膽妖孽,流波仙門前竟敢出言不遜!」

「哼,現今的流波有何可懼,我親自上門來要人已是給了你們面子。」

「放肆!」當下有一人按捺不住火氣,祭出法器便怒氣沖沖的殺了過來。

容蘇狂妄一笑:「放肆沒有,屁倒是放了一個,給你嗅嗅。」言罷,他一攬衣袍,妖氣澎湃而出,呼嘯著向攻來的那人打去,逼得那人不得不收招防備,妖氣餘威掃入仙門之中,徑直震得在場修為較低的弟子嘔出鮮血來。

長老們皆是一驚。沒想到阿蕪請來的助力竟如此蠻橫強大。

阿蕪見容蘇已將流波眾人震懾住了,立即拉住容蘇,對流波長老們喊道,「我們不想傷人,我只想見長安,我有事要告訴他。」

「而今妖孽竟敢公然挑釁我仙門流波,背後定是有極大預謀,絕不可讓她再見長安。」

「這群老犟牛!」容蘇聞言登時大怒,舉步便要上前。仿似察覺到容蘇身上升騰的殺氣,阿蕪大驚失色,忙使勁拽住他,「容蘇哥哥!長安心中最重仙門安危,你切莫殺了流波中人。」

「妖孽休得假慈悲,今日我流波定要替天下除妖,滅了你這禍患!」領頭的長老一聲大喝,「列陣。」

看著那五位長老吟咒擺陣,容蘇再也抑制不住渾身殺氣,一雙黑瞳之中泛出了血腥的鮮紅:「妹妹,你且看看清楚,今日是誰想殺人。」

阿蕪面色一白,捂著小腹沉默下來。

這是你死我活的局勢。即便是爾笙也看出了流波這幾個長老列出的陣不好對付,殺氣氤氳,絕不是普通的降妖陣法。她心裡也替阿蕪著急,這種時候仙尊去哪裡了,更重要的是長安呢?

適時,牽引著爾笙的那股力量又出現了,它仿似想回答爾笙提出的所有問題,爾笙想知道仙尊與長安在哪裡,它便真的引著爾笙尋到了仙尊與長安——

在流波的萬隔樓。

長武被困在萬隔樓底,四周的白色光符圍成了一個堅固的牢籠,將他困在其中,顯然是長老們知道了他帶著阿蕪逃走的事,特將他囚禁在其中,防止他再插手此間事端。而長安卻在萬隔樓頂閉關,對外界之事還什麼都不知道。

爾笙心中焦急,真想衝上前去砸砸他的腦袋,你娘子和小孩被人欺負了,你這個做丈夫的還修他大爺的仙啊!然而爾笙也只能想想,她現在只是個旁觀者,無力插手任何事。

突然之間,流波大門那方驀地傳來一聲轟然巨響,震得大地都是一抖。

爾笙心急的想往那方去,但是身子卻動不了分毫,她也顧不得自己說的話長安能不能聽到,焦急的大叫起來:「長安!出事了!出大事了!」

她的呼喚長安自是聽不見的,然而伴隨著先前那聲巨響之後,大地又是一抖,且比上次晃得更為厲害一些,爾笙看見萬隔樓頂擺放著的桌椅皆在顫動。

沒一會兒長安倏地睜開了眼,他臉色難看的變了幾變,突然「哇」的吐出一口烏血來。

爾笙嚇了一跳,忽然想起之前在無方上學堂的時候,夫子曾說過,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入定之時便不能有外物干擾,如若不然,輕則傷其心肺,重則走火入魔。

長安這是傷了心肺,還是走了火……

哪給時間讓爾笙想清楚這個問題。長安清醒過來,抹了唇角的血便疾步走到窗邊,將流波山門那方望了一會兒,他便徑直駕雲而去。

爾笙便也被那股力量拖著一起隨著長安而去,然而看見流波山門那裡的場景之時,爾笙不由呆了。

就這麼片刻功夫,山門前的青石階梯竟如同被血染一般,許多流波年少的弟子躺在地上,掙扎呻吟。而空中的那扇大門,爾笙怎麼也忘不了它的模樣——無極荒城的城門。

爾笙驚訝,流波這些長老們竟然召出了無極荒城的城門!難怪方才那陣的氣息如此奇怪。

容蘇仿似受了重傷,手中握著一把大刀,單膝跪著,阿蕪擋在他的身前,手持一柄摺扇,與三名長老僵持著。阿蕪臉上染上了不少血跡,也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流波弟子的。

看見長安駕雲而來,阿蕪眼眸一亮,但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她又垂下了眼瞼。

趁著阿蕪分神之際,立於她對面的一名長老忽然發難,直襲她的腹部。阿蕪大驚,本能的像後一退,跪於她身後的容蘇卻暴怒起身:「流波無恥!」他一刀砍向長老,眼瞅著要活生生消掉他半個腦袋。

一道清明仙氣自半空而來,打偏了容蘇的刀刃。

「孽障!」長安怒極而斥。

阿蕪面色蒼白,急切的搖頭解釋:「我們沒有殺人!我懷……」

長安不由分說的祭出自己的法器,長劍一揮,耀眼的青光攜著怒火重重的擊向容蘇。

他顯然是氣極了,這一手下得毫無分寸,即便是容蘇這樣的千年大妖也被生生打飛出去,自然,阿蕪也不可倖免。她順著青石板階一階一階的滾下,最後終是停在了一處平地上。

爾笙驚駭的捂住自己的嘴,長安仿似還在斥責些什麼,但是爾笙已全然沒聽見了,此時她腦海中想的儘是女怨那陰氣沉沉的嗓音和她死水一般毫無波動的眼眸。

難怪……難怪……

容蘇掙扎著爬起身來,血紅的眼瞳尋到阿蕪身影的那一刻猛的緊縮起來。

他以大刀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艱難的跪行向阿蕪那方。

看見他如此作為,長安眼中莫名起了一層殺氣。一位重傷的流波長老仍在苦苦支撐著法陣,看見長安,他頓時大喜過望,喚道:「此妖罪孽深重,吾等已召無極荒城之門,欲將其送入荒城,而今尚缺一人靈力開啟城門。長安速來助我!」

長安身型未動,眼神緊緊盯著阿蕪,卻見她依賴般蜷縮在容蘇的懷中,身子顫抖不已,仿似在哭泣。他眉頭微皺,降下雲頭,緩步走到那位主陣長老身邊。

「妹子……」容蘇替阿蕪將粘膩在臉上的髮絲拂開,看見她顫抖著唇,喑啞道:「肚子痛……容蘇哥哥……他不知道,他還不知道。」

長安嗓音冰冷,在高高的台階之上,靜靜道:「妖孽,還不束手就擒。」

容蘇恨得咬牙:「那種混賬,你何苦還要牽掛。」

阿蕪的淚水宛若斷線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嘴裡反反覆復的呢喃著一句「他不知道。」像是要說服容蘇,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長安眉頭蹙在一起,廣袖中的拳握得一陣緊似一陣,他閉上眼,淡淡道:「此妖,應入荒城。」話音一落,仙力注入陣中,本頹敗將破的陣法頓時華光大盛,空中的荒城城門「咯」的一聲沉重而緩慢的開啟。

容蘇看著頭頂上緩緩大開的城門,沉了眉眼,他安置好阿蕪,勉力站起身來,面向長安,不卑不亢道:「我容蘇生而為妖,行事雖算不得正派,但卻從來不愧於天地良心,不悖於天理常倫,你們何以讓我入荒城這樣的罪孽之都。」容蘇狂傲一笑,充斥著嘲諷的意味,「有本事,拿了我的命去,別的,想也別想。」

長安盯著容蘇,幽黑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緒。

容蘇將刀霸氣的插入青石板階梯之中,豪邁一笑:「今日斗到這般程度,你們即便不要我的命,我也會拼上一拼,拿這條命鬧得你流波雞犬不寧,好歹為我妹子討個公道。」

「別拚命……」阿蕪抓住他寬大的衣擺,不肯放手。

「妹子。」容蘇提起刀,大步邁出,衣擺從阿蕪手中脫走。他輕聲嘆息,「你怎麼還看不明白,而今我若不死,流波必亡。」

容蘇已受了極重的傷,他每走一步便是一腳血印,然而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每一腳踩下,都讓大地一陣戰慄的顫動:「三度成仙?」容蘇揮刀大笑,「我且看看,你到底有多厲害。」

阿蕪蜷起身子,緊緊閉上雙眼,然而她卻堵不住耳朵,仍能聽見那刀劍相擊的聲響,聲聲刺人。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重傷的容蘇怎麼敵得過長安,十招下來,便被長安擒住咽喉。

「別殺他!」阿蕪嘶聲呼喚,「長安,容蘇算是我僅有的親人了,我求你,我只求你這次,看在孩……」

「我無意取他性命。」長安打斷阿蕪的話道,「有罪之人自然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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