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我當然是拒絕了他。

然後不再搭理他「喂喂喂」的呼喊, 直接上了樓。這些非人類有時候就是喜歡衝動, 無論說話行動, 想一出是一出。就沒有把他「求婚」這個事放在心上。

我回到了陪陪的房間,房間里只有莽子蜷在窩裡睡覺,李陪陪依舊不見蹤影, 我洗漱完畢,找了被子, 爬進陪陪的棺材,和莽子到了聲晚安, 就睡了。

睡前只不著邊際的想著, 他們吸血鬼的棺材睡多了, 倒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可怕和難睡, 還挺能給人安全感的。

第二天, 我被人直接從這給人安全感的棺材裡面拎了出來。

我睡眼朦朧間就被人當做垃圾一樣扔在地上,我抱著被子,就地滾了兩圈, 撞到了莽子的狗窩, 莽子一個不開心,跳起來就從我臉上踩了過去。這隻阿拉斯加被李陪陪養得又肥又壯,一隻爪子帶著毛有我半張臉大,我臉都被它踩變了型。

「唔……」我捂著臉, 從地上爬起來,「陪陪……」

我揉揉臉,望向棺材, 只見陪陪身影如梭,飛快鑽進那個棺材裡,瞬間蓋上棺材蓋,然後在裡面瑟瑟發抖……

其實當棺材蓋蓋上之後,我是看不見瑟瑟發抖的李陪陪的,但她顫抖的弧度實在太大了,連帶著她那一整個實木棺材都抖。

莽子一無所知,只覺得李陪陪回來了很開心,它哈著舌頭,趴在棺材上,跟著棺材蓋一起抖。

「陪陪?」我走到陪陪棺材邊,敲了敲她的棺材蓋,「你怎麼了啊?」

聽到我的聲音,棺材的顫抖這才慢慢停了下來,接著,棺材蓋慢慢挪下來,李陪陪驚恐的臉出現在棺材裡:「小信……」

「嗯?」

「我完了。」

「怎麼了?」

「我犯了強女干罪了。」

一句話,幾個字,將我腦袋炸得「轟」的一聲。我反應了好半天:「哈?誰?」

「我。」她手指顫抖著指著她自己,「把衛無常給……」她看著我,用誇張的嘴型,無聲的說出,「辦了。」兩個字。搭配著她驚恐的表情,彷彿一出驚悚劇。

我沉默的看著她,她也沉默的看著我。

半晌之後,我的大腦終於把信息理解了,我捏了捏眉心:「不能吧……他,不是死人嗎?」

「對啊!」陪陪推開棺材蓋,坐了起來,也是一臉委屈又憤怒,「一般殭屍哪能……」她說到這兒,莫名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眼神有點飄忽,雙頰慢慢泛起了他們吸血鬼極少有的紅暈,隨即她清咳一聲,「反正,我就是犯法了。」她嘆了聲氣,抓住自己的頭髮,「待會兒,李懟懟肯定就會來抓我了。」

像是在配合她的話一樣,下一瞬間「篤篤篤」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陪陪的嘴飛快的重複著這兩個字,像是把她腦中的彈幕都不經思考的吐出來了一樣。

門口敲門聲沒停,陪陪的叨叨也沒停。

我想,總不能隔著門站一輩子啊,這事兒還是得解決啊,而且這來的,也不一定是李懟懟呢。

我問了一句:「誰啊?」然後走到了門邊。

門後的敲門聲頓了頓,隨即響起了一道十分沉穩的聲音:「蘇姑娘,是我,衛無常,我來找李陪陪。」

唔……

我手放在門把手上,沒有開門,轉頭看陪陪。

陪陪連忙把棺材蓋一拉,自己又趟了進去:「不不不,讓他走讓他走,讓他去告我都行,我直接去蹲號子都可以,別讓他見我,不見不見。」

她聲音說得挺大,我想,隔著門外面的衛無常也能聽見。

外面沉默了很久,又開口了:「蘇姑娘,你讓我進去,我一定要見她。」

「不見!絕對不見!」

我彷彿被門和棺材蓋夾在了中間,怎麼都不是。

這次,外面靜了一會兒,衛無常就說:「蘇姑娘,你站得離門遠一些。」我立即站得離門遠了一些,「在下冒犯了。」衛無常落了這五個字,緊接著「嘭」的一腳,直接把李陪陪的房門踹開。

「我靠!」陪陪驚得直接從棺材裡彈坐而起,棺材蓋掀到一邊,她和衛無常四目相對,陪陪有些憤怒,「李懟懟回頭又要找我陪門鎖錢,你幫我付啊!」

嗯……這個時候……還在想賠錢的事,李陪陪和李懟懟也真的不愧是兄妹二人了。

衛無常看見了她,一臉嚴肅,眉頭鎖得極緊。

陪陪與他相視了一會兒,陡然想起什麼來,連忙又要去撿自己的棺材蓋,衛無常見狀,一腳上前將棺材蓋踩住,陪陪拉了兩把,力氣到底是沒有拼得過衛無常。她一咬牙,將棺材蓋放下,自暴自棄一般,「說吧,你還要怎樣!昨天是我……」

「我要娶你。」

沒有廢話,乾淨利落,實打實的衛無常風格。

嗚喔……

我在一旁聽到這句話,用手指擋住了嘴,將來自靈魂深處的驚嘆咽了下去。

陪陪也驚呆了,看著衛無常:「哈?」

她肩上的衣服微微垮了一點下去,我現在才看到,她一身t恤被撕得破爛,運動款的拉鏈連帽衫,拉鏈已經崩了,衣領的地方被扯得破了一條口,衣服在肩上松垮垮的掛著。下面的牛仔褲,扣子已經不見了,堅強的拉鏈勉強拉住了她最後的尊嚴。

唔,從陪陪這身衣服來看,怎麼也算不上是她……辦了為無常吧?

看到陪陪幾乎無意識的拉衣服的動作,衛無常轉了一下目光,像是又重建了一番內心,才再次轉過頭來,直視陪陪:「我要娶你,儘快。」

陪陪愣了半天,眼神從呆怔到不解最後變成了極度的困惑:「衛無常,你難道是昨天被我推到牆上的時候,撞到腦袋了嗎?」

喔……推到牆上……

我用手指捏住嘴,不發出任何聲音。

衛無常的臉在這話之後也再也忍不住一樣慢慢漲紅起來,他目光閃爍,轉到旁邊,看莽子,看棺材,看牆,就是沒看陪陪:「我很清醒。」

「我看並沒有。」陪陪看著他,「你清醒,就該送我去坐牢啊。」

這次換成了衛無常不解:「為何?」

「我強了你啊!」

衛無常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不這樣認為。」

陪陪一愣,一拍棺材,怒了,「那難道你還覺得是你強了我嗎?」

為什麼這事兒你也要爭強好勝?我揉了揉眉心,感覺自己有時候真的很不懂陪陪……

衛無常也很不懂陪陪,他端端正正的站著,鏗鏘有力的說著:「雖然昨日飲酒過多,致你我皆不清醒,但你我……說到底還是我的過錯,男兒立於人世,自當頂天立地,我該為昨日的行為負責,也該為你負責,所以……」

「神經病,直男癌。」陪陪甩了這兩個詞,轉身就要從陽台翻走,看樣子是不想與衛無常多聊。

衛無常跟上,一把抓住了陪陪的手腕:「李陪陪!」

陪陪掙了一下,沒有掙開,她更怒了:「誰要你負責了?你要是覺得昨天不是我強了你,那這事兒就和你沒關係了……」

「怎麼會沒關係!」衛無常氣得眉毛都要立起來。

「有什麼關係啊!昨天是我要我爽我開心!你不就順帶搭個車嗎!」

嗯……是陪陪能說出來的話。

衛無常被這兩句話氣得一直深呼吸,但愣是半天沒想出反駁的言語來。

陪陪又吼他:「再說了,這都什麼年代了,誰還興打個炮就要結婚啊!放手!懶得和你這迂腐腦袋理論!」

「你……」衛無常被噎得無話可說,陪陪一掀手,倒還真的把衛無常的手甩開了。

這一下,她往外面一蹦躂,直接跳到了一樓,轉眼間就跑不見了蹤影。

衛無常站在窗檯邊,站了半晌,春日的暖風吹拂他額前的頭髮,暖陽在讓頭髮在他眼中留下陰影,我看不出他的情緒,只覺得他現在彷彿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不只是被陪陪丟下的無奈,還有被時代丟下的無奈。

也是,他來的那個時代離現在已經很遠很遠了。

「那個……」我輕輕開口,想安慰他一兩句。

而沒有等我說完,他被我的聲音打斷沉思之後,直接看向我,依舊沉穩一如往常:「蘇姑娘,抱歉,一大早擾你休息了。煩請問一句,李陪陪平時穿的衣服都在哪兒?」

「哦……在那個柜子里。」

衛無常轉身就走向了旁邊的柜子,將衣櫃一打開,裡面雜亂無章的衣服立即如洪水一般涌到地上,衛無常看了一會兒,從裡面撿了一件長袖,一條長褲出來,然後快速的將地上的衣服收拾了一番,簡單的分了個規矩,重新放進衣櫃里。然後他關上櫃門,將陪陪的長袖長褲疊起來,在旁邊找了一個陪陪隨手仍在屋子裡的塑料袋裝起來。

「蘇姑娘,你接著歇會兒吧,讓你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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