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懟懟已經一個人吃完一份壽司了!」於邵喊了出來。

一句話驚醒了一桌的人,李陪陪二話不說拿了筷子就是干, 兩口吃乾淨了面前離她最近的兩個鰻魚壽司。小狼也開始狼吞虎咽的戰鬥起來, 除了發獃的美美和來「看看」的衛無常,還有從頭到尾一直保持著優雅但卻有效進食速度的李懟懟, 其他幾個的吃相都尤為……壯觀。

我非常擔心小狼的錢包……雖然他自己好像並沒有這個概念。

主廚將蝦放下之後, 禮貌的鞠了個躬:「希望大家用餐愉快,今天抱歉了, 謝謝。」他轉身走了,美美卻一直雙目發直的盯著他的背影。

我看著桌上的刺身,有了個可怕的猜想……

這個主廚, 難道以前切過美美的小夥伴?

這個念頭一起,我瞬間對面前擺盤精緻的料理沒了興趣, 這彷彿是一個殺人現場,他們嘴裡塞的都是人血饅頭,小狼陪陪和李懟懟一口一個小孩子的屁股肉,吃得讓我心發慌。

在我把事情往更加恐怖的地方猜想時,李陪陪包著一嘴的飯, 含糊不清的嘟囔著:「別看啦。」她喝了一口茶, 咽下嘴裡的飯, 「就是長得像啦, 別多想啦。」

嗯?我轉頭看李陪陪。

這背後的故事,看來李陪陪很了解啊。

在衛無常來之前,我是最晚住進李懟懟的舊公寓的人,對他們的前塵往事的了解, 僅限於他們自願說出來的故事。至於他們不想說的,我連猜都沒辦法去猜,因為他們的壽命相對人類來說,太過漫長,我無法臆測他們經歷的過去和感情。

美美聽了陪陪的話,這才收回了目光,她放下了筷子,沉默著不說話,情緒很凝重低沉。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美美,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張了兩次嘴都閉上了。

倒是李懟懟喝了口茶後,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先分清是不是,再分析好和壞。」他沒有去看余美美,夾了一片北極貝:「萬一呢。」

他說的每個字我都認識,但連在一起愣是沒懂他說的什麼意思。

美美卻目光一亮。她停頓片刻,拿起筷子,也夾了一片北極貝,狠狠塞進嘴裡,目光望向正在開放料理台里工作的主廚:「我會弄清楚的。」

我很好奇以前美美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這些也都是素材,但這事看起來挺大的,我就一直憋著沒敢問。

這一頓飯在莫名的氣氛當中結束,餐後出賬單的時候,小狼終於反應過來,他剩下的房租前其實不夠吃這一頓,我正想自己掏點錢幫他解圍,但感謝先前掉下來的那隻老鼠,店長主動給我們打了八五折,小狼的錢才剛剛夠付。

出了日料店,李陪陪一直咋舌,稱這老鼠身價昂貴,而小狼滿地的找那隻被摔死的老鼠,說要給它記功德。

在路人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中,我們又一起去小狼工作的酒吧坐了一會兒。

到他上班時間,我們看他上台,聽他彈了一首歌,簡單的民謠,旋律悠揚,和他平時打架子鼓時完全是兩個風格。

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小狼真的很會唱歌,聲音相當的清亮,像是那未滿的月光,柔柔的落在山上,撫摸著青草和狼人的皮毛。

酒吧燈光迷離,打得小狼本就立體的五官更加深邃,晃眼一看,還以為是個外國小哥在台上演唱。雖然他好像確實是外國血統……

我看著小狼有點失神發獃,我碰了碰旁邊李陪陪的手肘:「你還敢說人家老闆重口味?小狼這模樣,要能推出去,不知道會有多少迷妹。」

「膚淺。」

回答我的是李懟懟。

我往旁邊一瞅,發現剛才我碰到的原來是李懟懟的手肘,他漂亮的手指端著一杯插了薄荷葉的「殭屍」,鮮紅的酒液和他格外的相配。

他好像在瞬間變成了古堡里蒼白的血族貴族,而不是趿著拖鞋穿著睡衣就能出去和人干架的一樓包租公。

媽的,這酒吧燈光一定有毒。居然讓所有人都變好看了!

我輕咳一聲,強撐氣勢:「我和陪陪說話呢,你站這兒幹啥,陪陪呢?」

「吧台。」

我經李懟懟一提醒,轉頭往吧台一看,只見余美美一個人坐在一邊喝酒,於邵抱著橙汁兒在另一桌和小姐姐們搭訕,李懟懟和衛無常側坐在吧台邊,兩個人面對面,李陪陪一臉殺氣的盯著衛無常,以戰鬥之姿,抬起了手……

「亂劈柴的……六六順!」

「五魁首。」

他們……居然開始划拳了……

我:「……」

這個拳我不知道是不是重慶特有的,但我好像也沒有在外地看見有人劃這個拳。

這個酒拳和「十五二十」差不多,就是兩個人,一人拿一隻手出來,五個指頭,隨便出幾個,兩個人隨意喊出十以內的數字,如果喊出的數字正好是兩人手指頭相加之和,那就算猜贏了,輸的一方就要把被子里的酒喝乾凈。

而划拳的時候,光喊「一二三四五」或「沒得」似乎又太無聊了些,於是常常會把數字藏在一些詞語中,比如他們剛才喊的六六順,五魁首,還有什麼四季柴、「全都來」,「好兄弟」。

這個「全都來」就是「十」,兩人都出了五,就算是「全都來」了。

而這個「好兄弟」,就相當於是「二」,兩個人一人出一個,加在一起就是好兄弟了。

到現在為止我都不會玩這個拳,畢竟在划拳的時候,還要去觀察對方的神態,表情,微動作以及出拳習慣,計算加減,還要謀劃自己的出拳方法……

其難度對我來說簡直比「十五二十」高出幾個指數級,我身為一個重慶人,在父輩酒桌的熏陶下也一直沒有學會。

但李陪陪不一樣……

她好像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喝酒喝不醉,划拳劃不輸,我覺得,如果她有點上進心,想賺更多的錢,去酒桌上廝殺,沒哪個業務員能是她的對手。

以前我和李陪陪去酒吧,就看到她用自己的「鐵血手法」幹掉了不止一打的男人。

今天……竟然和衛無常幹上了。

看來她是真的是很想報仇啊,無論哪個方面……

衛無常才開始接觸這個遊戲,我看著他快速的被李陪陪「秒殺」了幾把,幾杯酒下肚,他沒有一點醉意,反而變得更沉凝冷靜起來,他和李陪陪每劃一拳的時間越來越久。又被灌了幾杯酒後,衛無常終於贏了一把。

陪陪的表情一下變得十分錯愕,然後鬥志更加高昂起來,她從高腳凳上下來,戰直了身體,一仰頭悶掉一口酒:「來!再戰!」

他倆戰得火熱,旁人還投來好奇目光的,帥哥美女在一起,不管幹什麼都是賞心悅目的。

但看在我眼裡,這一個吸血鬼一個殭屍王真的是……

太接地氣了……

「你不管管陪陪嗎?」我和李懟懟說。

「哦。」李懟懟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你對千年殭屍很關心嘛。」

我靜靜的看著李懟懟:「我只是覺得,他倆這樣一直喝下去,酒錢最後還得你付。」

李懟懟端著酒杯的漂亮手指僵了一下。他轉身,走向了李陪陪。

很快,那邊的戰局就結束了。

李陪陪被噴得灰頭土臉。「沒錢沒尊嚴」,「寄人籬下沒尊嚴」,「長大了窩在家裡啃老更沒尊嚴」,這一系列原則在她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李陪陪被懟得沒脾氣了,李懟懟開口讓回去,除了沒欠租的於邵和工作的小狼,我們幾人都跟著他回去了。

欠租猶如坐牢,房東就是監獄長,正常情況下,誰都沒脾氣和他頂嘴。

今天這一路上美美都很沉默,我沒詢問到原因,晚上回家睡覺的時候想著,要不明天給美美做點好吃的讓她換換心情吧。

我帶著這樣的想法沉入了夢鄉,而很快,我就感覺天亮了,這個夜晚真的是出奇的短。我心裡還在這樣想著,一睜開眼,看到的卻是藍得可怕的天空和刺眼的陽光。

重慶……這個時候就已經有這麼刺目的太陽了嗎?

而且……為什麼我房間的天花板不見了?

我有點懵,坐起身來,卻聽到了「嘩嘩」的海浪聲,我一轉頭,瞬間更懵了。

為什麼……我會在沙灘上?

我瞬行了?我穿越了?還是說……我這是在做一個非常真實的夢?

「啊……時隔多年,又來了。」

我聽到旁邊熟悉的聲音在嘆息,轉頭一看,李陪陪居然從沙地里爬了出來。她活動了一下胳膊:「啊!我只想好好睡覺啊!放我出去!」

「別嚎了,吵死人。」

嗯!?

我往右邊一轉頭,李懟懟竟然也在!

這到底么情況?

「這到底什麼情況?」又有一個gaygay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我又轉頭看去,貼了一臉黃瓜片的老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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