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周時亦不急著去公司,阮蕁蕁也不急著回家,兩人默契地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清晨各個地方台放的都是早間新聞。

「林山一座化工廠於昨天晚上十點二十三分發生爆炸事故,截止早晨七點,傷亡人數上升到13人……」

電視畫面里播放的是路人用手機拍攝的爆炸瞬刻的視頻,遠處的房子里不斷冒出灰黑的濃煙,即使在黑夜裡,也能看到滾滾濃煙朝四面八方散去,視頻拍攝到2分三十一秒的時候,畫面震了震,彷彿天空上炸下一道悶雷和閃電,整片天都亮了三秒,隨即恢複寧靜,然後整個工廠冒出愈濃的黑煙。

畫面看得人心驚膽戰。

阮蕁蕁看了周時亦一眼,「大包昨晚上值班么?」

周時亦點點頭,「嗯。」

話音剛落,黑色矮几上的手機就響起來了,是周時亦的。

他微微俯過身,拿起,「恩?」

「快來醫院,大包受傷了。」電話里是蕭南生的聲音。

周時亦沉著臉掛了電話,阮蕁蕁剛要問怎麼了,他就一把拽起她,「跟我去醫院。」

「怎麼了?誰出事了?」

「大包。」

阮蕁蕁默了,心一沉,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周時亦把她塞進車裡,自己幾乎是跳上車的,動作瀟洒流暢。她沉默地看著他,發現這個男人其實骨子裡透著一股野性,只不過,被平日里的衣冠掩藏地太好。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阮蕁蕁想說點什麼,可是又不敢說,怕亂了他的節奏。

車子終於開到醫院。

兩人一刻不敢停直接趕往蕭南生說的病房門口,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裡頭喊,「他媽的,老子不就擦破點皮,你給老子喊這麼多人來看笑話嗎?!」

蕭南生聲音不咸不淡,「剛剛休克之前有人還告訴我銀.行.卡密碼來著。」

大包紅了紅臉。

告訴他銀.行.卡密碼是因為怕自己萬一醒不過來了,雖然不多,但那點錢總不能便宜了銀.行。

徐盛和小白已經在病房裡了,聞言,徐盛已經笑開了,罵了句,「你是不是傻?」

小白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阮蕁蕁和周時亦在門口,對視一眼,鬆了口氣。

阮蕁蕁發現他額頂有點細細密密的汗珠,指了指:「你看你,一腦門子都是汗。」

周時亦其實很少出汗,比賽、經歷過再大的事很少會緊張的出汗。

他挑眉,「你看你,臉都嚇白了。」

兩人淡淡一笑,「進去吧。」

一進去,大包見他們倆也來了,直接沖蕭南生翻了個大白眼,

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四人。

氣氛有點凝重。

不知是誰挑起了話題。

徐盛說,「小白,你確定明姐在裡面?」

白錦輝立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枯樹,北方的雪漸漸化了,聞到初春的氣息,枯草在長,「不確定,等傷亡名單吧。」

「如果明姐死了,我們線索是不是斷了?」

一直沒說話的周時亦靠著牆,雙手抱胸,淡淡說:「不會。」

阮蕁蕁站在周時亦身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包說:「我沒事了,你們都別站著了,回去吧。」

其實燒傷是最難受的,皮下組織壞死,特別在長新皮膚的時候,渾身都癢又不能撓,大包只是不想讓他們看見他狼狽的樣子。

見他們還不肯走,最後怒吼著把他們趕走了。

這幾日,大家都在等。

等最後確認的傷亡名單。

阮蕁蕁剛回到家,就看見丁雲杉在收拾行李,她走過去,「你去哪兒?」

丁雲杉回頭看她一眼,笑著說,「我面試成功了,明天開始上班,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個房子,所以今天就搬過去了。」

昨晚上加今天,阮蕁蕁累得夠嗆,哦了聲,直接倒在床上看她收拾東西,丁雲杉收拾的差不多了,回頭看她一眼,然後把鑰匙放在桌上,「蕁蕁,我先走了,到時候東西整理好了再邀請你過來玩。」

阮蕁蕁點點頭,等她轉身的時候,她忽然開口,「那個……」

丁雲杉回頭,「怎麼了?」

「林山爆炸了,大包救援的時候出了點意外,你有空去看看他吧,畢竟也朋友一場。」

丁雲杉愣了愣,然後點頭,「好,我會去看他。」

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白錦輝在么?」

「他一般都是晚上去,白天要上班的,對了,你找的公司在哪兒?」

「是一家小酒店,讓我坐前台,慢慢來吧。」

「好,有空回來玩。」

丁雲杉走了,空蕩蕩的大房子又剩下她一個人。

等待的日子,似乎特別的難熬。

這幾日,丁雲杉也總算是體會了一把都市白領的生活,不過前台坐班不按照朝九晚五的作息,輪班制的,三班倒。

還好是三班倒,她能錯開時間去看大包。

按照蕁蕁給的地址找過去,大包躺在床上,手臂和大腿都裹得像個粽子,見她進來,驚訝地瞪大眼,「云云雲……」

丁雲杉送他一個大白眼,「雲什麼?」

「雲杉妹子,你咋來了?」

丁雲杉淡淡一笑,「我咋不能來?」

大包看了她身後,想說來得正好啊,小白就在你身後呢。

丁雲杉順著他的目光剛一回頭,手就被人拽住,往外拖。

白錦輝的手跟鐵臂似的,握著她的手腕,用力得幾乎要將她擰斷。

醫院裡來來往往都是人。

他沉著臉,一言不發地拖著她,直到走廊盡頭,陰涼潮濕,依舊都是人,他站了會兒,似乎在看該往哪兒走。

走廊盡頭有扇門,虛掩著,門後是個封閉的小陽台。

白錦輝用腳踹開,拉著她進去。

「砰」一聲,關上門,然後一把將她甩到門上,「誰讓你來的?」

丁雲杉全程都沒有掙扎,醫院人多,越掙扎越引人注意,她不想引人注意,也給足了他面子。

此刻在這個封閉的小空間里,她也沒了好臉色,「我來看大包的,跟你沒關係。」

白錦輝冷笑,「回去。」

「我再說一遍,我來這裡是來看我的朋友,大包,跟你沒關係,你沒資格叫我回去。」

「我讓你回雅江去。」

丁雲杉轉身就要走。

被他一把拉住,摁在門上,大門哐哐直響,「雲杉。」

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心平氣和地叫過她的名字了,丁雲杉自己也是愣了愣,每次看見她,白錦輝都是直接黑了臉,或者兇巴巴地叫她全名。

他口氣軟了下來,「我給你買票,回去好不好?」

丁雲杉推了他一下,沒推動,後背抵在門把上有點痛,

「小白,我在這兒找到工作了,我準備留下來。」

白錦輝猛地看向她,「你留在這兒幹什麼?」

窗外是陽光,這小塊地方長久日晒,暖烘烘的,可照不進兩人的心裡。

「我那天去找你了,然後我看見有個女人進了你的房間,你們……」她沒有再說下去,笑了下,有點嘲諷又有點冷淡,「你喜歡她么?」

白錦輝下意識搖頭,又發現自己回答的太快,愣了愣,看向她。

丁雲杉表情沒怎麼變化,「那你們是什麼關係?床伴?」

床伴嗎?

也不算吧。

白錦輝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們在說你。」

「小白,或許我能在這裡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種生活,沒有你的生活。」

近幾日,網上不斷刷著關於爆炸的新聞,萬千網民跟著等待,發帖,跟拍,然後募捐。

在此次事件上,徐長城算是做了個表率,主動捐了五百萬物資,各路媒體爭相報道,把他誇成了慈善家。

只有徐盛不斷在人前黑他爹。

「他有五十個億呢,才捐五百萬,是不是小氣了點?」

大包說:「你也別在人前老黑你們家老徐了,至少人捐了,你捐了么?」

徐盛哼了聲,「敢不捐么?」

阮明山沒回來,阮蕁蕁這幾天也都在周時亦那套小公寓里呆著。

看看網上的新聞,然後等他下班回來給她做飯吃。

周時靜偶爾會出現,雖然背後說過她兩句,但當著她面,客氣禮儀都相當周到,更沒有給她一張支票讓她離開周時亦的那些戲碼。

她溫柔起來,真的很女人。

她不挑明,阮蕁蕁也不說話,只當做不知,無論做什麼都是相視一笑。

漸漸地,周時靜也不來了。

最近一年一度的SOLO大賽又開始了,周時亦似乎又在忙越洋那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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