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阮蕁蕁平靜地下了車,走回大院,然後把自己鎖在房間里。

周時亦的車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才離開。

外頭不知何時又下起雨,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作響,雨夜一片寧靜,丁雲杉回來的時候有點狼狽。

渾身都濕透了,頭髮已經被雨水打成幾根,還在往下滴水,阮蕁蕁從床上坐起來,她的情況似乎比自己還要不好。

她試探著叫了聲,「雲杉?」

丁雲杉身上掛著水,魂不守舍的樣子,經過的地方都淌著水,她淡淡地應了聲。

一個小時之前。

丁雲杉參加完金浦區的招聘會,心血來潮,想去看看白錦輝。

她知道地址,有一次給白錦輝寄東西的時候寫過地址,當時也沒多想,單純只是想去看看,不打擾他,去看一眼,然後就回來。

她剛一下公交車,就看見白錦輝站在公寓樓的漏洞里抽煙。

他穿著黑色羽絨服和牛仔褲,漆黑的小區只有一站路燈,煙霧在他頭頂環繞,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他頭髮好像又短了點。

丁雲杉忽然有些猶豫,來都來了,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也許他不會趕自己走。

猶豫了幾秒。

小區的門口停下一輛紅色的跑車,車上下來一個人,仔細看,是個女人,長發飄飄,腳上踩著紅色高跟鞋。

那個女人朝白錦輝走去,然後站在他面前,兩人說了會兒。

距離太遠,她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

白錦輝的公寓在一樓,那女人跟在白錦輝的身後進了屋。

丁雲杉繞到小區外面,一樓的客廳窗戶正好對著公路,她站在綠化帶上,窗帘敞著一條縫,模模糊糊能看到兩條人影,女人脫了高跟鞋,只到白錦輝的肩膀,然後惦著腳去吻他。

天空落了雨,雨勢很大,她抬手抹了一把臉,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

眼眶很熱。

屋內屋外,好像兩個世界。

他們在接吻。

白錦輝沒有推開她。

滂沱大雨澆在她身上,她睜不開眼,慢慢蹲了下去,綠化帶內的葉子全部被打歪。

屋內。

女人扯著白錦輝進了卧室,一把將他推到床上,趴在他身上,解開他的褲子。

白錦輝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從身上推下去,「不是說來拿東西么,東西放在柜子上,自己去拿。」

女人嬌俏地一笑,「你不留我?」

白錦輝直接坐起來,冷嘲一聲,「留你幹什麼?」

女人推了他一下,「你沒心。」

白錦輝嘲諷地笑笑,沒說話。

女人又說,「小白,我是真的喜歡你。」

白錦輝:「哦。」

女人還想要說什麼,白錦輝不耐煩地看向她,一臉你怎麼沒還不走的表情。

女人見他一副冷淡的樣子,咬了咬唇,丟下一句,「下次喝醉了不要再來找我。」

外面傳來重重的關門聲。

白錦輝把頭埋進膝蓋里。

「你還喜歡小白么?」阮蕁蕁問道。

丁雲杉眯著眼,似乎在想,良久,才點點頭。

「你這趟來北洵是為了他么?」

「不是。」

「那是為了誰?」

丁雲杉說,「為了我自己,我只是不想一直呆在那個小鎮上,每天面對那座橋,那些人,我想的都是當年那些畫面,我感覺很累,想換個環境。」

阮蕁蕁點點頭,打了個響指,「那就好辦了,你要是覺得你們之間有誤會,那就找他說開,認認真真談一次,撇開那些生死大計,談攏,那就好辦了,談不攏,那也好辦,徹底放下他,過你自己該過的生活。」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

丁雲杉睡著了,阮蕁蕁卻睜著眼。

她的問題能想通,可她自己的問題卻想不通。

這種被人當做動物一樣剖析的感覺真的特別糟糕。

一晚上的失眠,直接導致她第二天黑眼圈重的快要成國寶了,在照鏡子的時候,她忍不住想,如果被周時靜看到,估計會覺得她病情又加重了吧。

丁雲杉早早就出門應聘去了,阮蕁蕁收拾完去店裡的時候已經早上十點來鍾。

臨近中午,阮蕁蕁整理完衛生,翻了翻舊賬本,就接到丁雲杉電話。

電話裡頭,她氣喘吁吁,「蕁蕁,徐盛家到底做什麼的?」

她百無聊賴地翻,隨口說:「什麼都做吧,具體我也說不上來,怎麼了?」

丁雲杉長舒了口氣,「差點應聘到他的公司。」

「你怕徐盛幹什麼?」

丁雲杉握著電話,站在馬路對面,目光落在對面咖啡店裡的兩個人,「……沒什麼,暫時還不想被跟他有關係的人牽扯上。」

「這個有點困難,他們家什麼都做,具體涉及哪些行業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幫你問下大包?」

「好,謝謝。」

丁雲杉掛了電話,看著馬路對面星巴克櫥窗里,一身西裝,微微翹著腳,一臉不耐煩的男人。

徐盛臉臭了一上午,早上還沒睡醒,就被老徐叫起來,然後陪這個女人逛了一早上,他快速把一杯咖啡灌進肚子里,然後杯子往桌上一放,「好了,東西買完了,還有事么?沒事我先走了。」

對面的女人是徐長城從國外帶回來的華裔女畫家yer,父親是世界一百強企業的創始人,徐長城回國的時候,她正好要回國辦畫展,就一起帶回來了。

Yer不急不躁,喝了口咖啡,「暫時沒事了,放你一下午的假,晚上七點的畫展別忘了。」

徐盛挑著眉看她,「畫展關我屁事?老頭要看,你拉老頭去。」

Yer淡淡一笑,「阿盛,父母的意思都很明確了,你跟我,要結婚。」

「結你妹,你看我娶不娶你。」

Yer波瀾不驚:「跟我妹結也可以。」

「滾蛋。」

大包接到阮蕁蕁電話問徐盛家產業有多大的時候,內心是驚訝的。

「嫂子,你不是看上阿盛了吧?他家是有錢了點,但是十一絕對比阿盛靠譜……」

阮蕁蕁翻了個白眼,「直接說就行了,少廢話。」

大包掰著指頭數,「大致就是房地產、金融、電競、飲食、服裝……很多啊,具體是哪些公司我也不知道,主業大致是這些,還有一些公司聽十一說有控股權。」

大包不懂啥是控股權,模模糊糊能想起以前十一提過。

阮蕁蕁聽著,目光定在賬目的一頁上。

大包還在說,「大致就這些了,怎麼了?你突然問這個。」

阮蕁蕁的目光已經牢牢地盯在那一頁的某一行字上。

和田玉扳指——150萬。

大包連連餵了幾聲,對面還是沒人說話,「蕁蕁?」

「嘟嘟嘟……」電話被人掛斷,大包嘀咕了句,「搞什麼鬼。」

她放下手機,盯著那行字瞧了很久,時間日期都沒錯,那天只收過一個和田玉扳指,如果真是那天那個男人的扳指,150萬的價格,那簡直就是笑話。

阮明山不可能認不出那是贗品,

那扳指的實際價格五萬都不到。

徐盛起身離開咖啡館的時候,眼尾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皺了皺眉,幾乎是飛奔出咖啡館,中午,長平街上幾乎是人來人往,拿到身影一下子就淹入洶湧的人群,他站在十字路口,不斷地揉著眼睛,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再次揉眼,人群中再也看不到相似的身影,來來往往全部是陌生的面孔。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一定是想太多了,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下一刻,手機響了,他接到周時亦的電話,直接問他,「女朋友生氣怎麼辦?」

「噗……」徐盛輕蔑地笑:「以前沒哄過?」

「沒有。」

他握著手機貼在耳邊,開始往回走,咳了聲,正色道:「這不是情人節快到了么?到時候給她一驚喜,還生什麼氣啊。」

周時亦坐在辦公室,低頭看了眼電腦上的日子,今天是2月7號。

還有一個星期。

他靠在椅子上,「哦,什麼驚喜?」

徐盛犯了難,「這個……小白不是晚上約了我們么,面談,面談。」

徐盛掛了電話,插兜走著。

在涌動的人流中,他再次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這一次,他敢確定自己沒眼花。

她穿過熙攘的人群,走進一家廣告公司。

徐盛抬頭看了眼,

—XX廣告設計公司,名不見經傳。

丁雲杉面完試走出來的時候,門口的一顆大樹下倚著一道身影,徐盛低著頭,手裡夾著一根煙,陽光在他背後,透著樹葉的縫隙灑下來。

她條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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