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雅江位於中國之南,素有煙雨江南之稱。此刻外面沒有下雪,地上也沒有積雪,空氣潮濕,一眼望去,青山如畫,光禿枝椏,風景秀麗。

幾人一下飛機,寒風迎面撲來,大包裹緊大衣,哆嗦著說:「南方的風吹著可真疼!」

徐盛全副武裝,帽子,圍巾,雪地靴,又加了件大衣,從後面追上來,拍拍大包的肩:「沒事,網上都說南方過冬靠一身正氣,你絕對可以的。」

大包呸了口,「媽的,這邊沒有城市供暖你居然也不早點提醒我,飛機上才跟我說?」

徐盛呵呵一笑,「我以為這是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事。」

「……」

後面跟下來兩人,一男一女。

男人走在前面,黑色大衣,身材頎長,面容清俊,他雙手插在大衣外兜里,背影高大又帥氣。

女人穿著軍綠色大衣,頭髮鬆散,一臉睡意。

四人往機場外走著,阮蕁蕁困成狗,完全眯著眼睛在走。

周時亦走兩步就發現又把她落下了,眼看大包和徐盛都快走沒影了,她還慢慢悠悠在走。他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轉身走回去,直接拎著她走。

好像……帶了個麻煩出來……

阮蕁蕁被他拎著,趴在他肩頭,渾渾噩噩半睡著。

周時亦拍醒她,「這麼困?」

她嗯了聲,用僅剩的意識回答他,含糊不清:「超級。」

周時亦放下她,扶著她站直,背對著她,微微彎下身子,「上來。」

阮蕁蕁這幾天都幾乎都沒怎麼睡,大概是想著要來南方有點興奮,剛剛在飛機上好不容易睡著了,現在完全屬於神遊狀態,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周時亦讓她上去,她就乖乖爬到他背上去。

她自然而然地把手勾上周時亦的脖子,頭枕在他肩上,溫熱的呼吸輕輕呼在他頸後,靠著他寬厚結實的後背,就徹底睡過去了。

大包跟徐盛取了四人的行李在門口等他們。

周時亦背著阮蕁蕁出來。

大包忍不住戳了戳徐盛,「我們十一不談戀愛則已,一談起戀愛來,就這麼膩歪……嘖嘖……」

徐盛嫌棄地擋開他的手,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我怎麼覺得他帶了個麻煩出來?」

大包揮揮手,「不要這麼說嘛!長這麼漂亮的麻煩,換我,我也願意帶。」

徐盛白他一眼。

酒店是周時亦在北洵機場臨時定的,在市中心,一間三人間,一間單人間,但不在同一層。開好房間後,他把房卡遞給大包和徐盛,「我先把她送上去。」

大包嘆口氣,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其實單人間更有情趣。」

周時亦極淡地看他一眼,沒什麼情緒,「有病?」

大包拎著行李準備跑。

徐盛一把扯住他的拉杆,沖周時亦說:「十一,我們等會要不去附近看看能不能租到車,四個人轉車有點麻煩,反正這陣子肯定還要用車的。」

大包詫異地說:「徐大少,你要租車?我沒聽錯吧?」

徐盛看他一眼,「你怎麼廢話那麼多?」

大包砸砸嘴,慫他:「租車多掉價啊,乾脆買一輛吧?奧迪或者寶馬隨便買一輛好了。」

徐盛直接一腳踢過去,「他媽的,你有病是不?還隨便買一輛,在這裡買車,回去老徐不得宰了我?」

「那要不要再給你租個女導遊啊?」

「也不是不可以。」

……

周時亦把阮蕁蕁放到床上,然後把行李箱放進柜子里,這才走回床邊,輕輕拍醒她,等她迷迷糊糊睜眼,才說:「餓不餓?我跟阿盛他們出去轉轉,順便給你帶點吃的?」

房間里只開了一盞微弱的壁燈,暈黃的光線灑下來。她眯著眼看他,終於看清他的輪廓,隱在燈光下,房間光線很暗,周時亦俯著身,眼底難得柔和。

阮蕁蕁伸手去摸他的臉。

周時亦微微側開,避開她的手,「阿盛他們還在樓下等。」

「你臉上有東西。」她忽然笑出聲,聲音很輕。

周時亦目光靜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阮蕁蕁說:「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他彎著腰,依舊沒說話。

阮蕁蕁笑笑,再次往他臉上摸去,周時亦直接一把抓過她的手,壓在兩邊,聲音低沉:「不要鬧。」

阮蕁蕁這才不動了。

周時亦盯了她一會兒,緩緩鬆開,直起身,說:「我隨便給你買點好了。」

阮蕁蕁被他弄得睡意全無,從床上爬了起來,「一起去吧。」

他瞥她一眼,淡淡嗯了聲,率先拔腿走了出去。

她穿好鞋子跟了上去。

徐盛見這兩人上去又是兩人下來,媽的,這兩人還黏糊上了是吧?

大包湊在他耳邊悄悄說:「十五分鐘才下來,你說他們在上面幹嘛?」

徐盛:「十五分鐘你說能幹嘛?」

大包:「對你來說,夠了吧?」

徐盛直接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滾。」

雅江是美食之都,深夜十二點才是這個城市的白天,路邊不斷擺出小吃攤,生意紅火。

周時亦和阮蕁蕁兩人一前一後走著,離得不近不遠,而且話也沒說幾句。

可徐盛和大包就感覺有人在虐狗。

單就這麼走著,一個雙手插兜,邁著長腿,背影挺拔;一個身形纖瘦,黑髮在風中飛舞,一言不發跟在後面。

怎麼說呢?

就是明明沒有在接觸,無形中,好像兩人還在刻意保持著距離,可單身狗們就是感覺受到了傷害。

走了一段路,周時亦停下腳步,回頭,聲音不咸不淡:「快點。」

她哦了聲,然後加快腳步跟上去。

大包無力地說:「我感覺我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徐盛點著頭,「還是暴擊。」

……

附近就有租車行,徐盛選了輛黑色的suv。租完車,又買了點宵夜,四人往回走。徐盛開著車,試了下空調,靠在座位上,舒適地說:「其實雅江名勝古迹還是挺多的,等他們幾個比賽回來,讓他們帶我們轉一圈。」

大包啃著雞爪,陰陽怪調地說:「哎喲喲,當初是誰說我們不是出來玩的?」

徐盛沒理他,「打電話給小白沒?他家我沒去過幾次,我怕到時候找不到。」

周時亦這才發聲,「打了,沒接。」

徐盛點點頭,開了音樂。

車子一路駛回酒店,周時亦靜靜地望著窗外,一言不發,在思慮什麼。

有時候,當你離危險越近的時候,越渾然不覺。

其實你已經走在危險邊緣。

一路霓虹閃爍,風景掠過。

搭在座椅上的手指忽然被人輕輕扯了扯。

周時亦回頭,食指被人捏住,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前面的兩人,大包專註地啃著雞爪,徐盛開著車,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大包說著話,注意力完全不在他們身上。

阮蕁蕁又不輕不重地捏了幾下,沖他挑挑眉。

他眯起眼,蹙眉。

前面兩人還在聊,「媽的,你吃東西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大包:「老子又不是女人,注意什麼影響?」

「雅江的女人都很正的,說不定能有艷遇,到時候別又說哥沒提醒你。」

大包看了眼車窗外,不屑道:「這麼晚了,街上還有什麼女人?好姑娘都睡了,壞女人才在街上瞎晃呢!」

於是兩人就「好姑娘」「壞女人」這個話題爭論起來。

而車廂后座,靜默無言。

彷彿跟前頭隔成了兩個世界,連流動的空氣都充滿曖昧。阮蕁蕁捏著他的食指,故意拿指甲摳了摳他的掌心。

有點癢,於是他反手握住,警告地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亂動。

阮蕁蕁輕笑,決定逗逗他,一隻手被他握著,只能用另一手從大衣外兜里掏出手機,平放在腿上,一個字一個字敲。

發送。

她側頭沖他指指手機。

周時亦兜里震了震,他微微皺眉,掏出手機,瞥了眼。

屏幕上赫然躺著一條簡訊:

「晚上,要不要來我房間?」

他瞥她一眼,鬆了手,拿起手機。

半秒後,阮蕁蕁手機屏幕亮了。

只有兩個字,「不約。」

后座無聲的互動,終究還是被打破。

因為徐盛和大包的話題已經升級為,「那阮蕁蕁現在這麼晚還跟我們在外面呢,她是壞女人還是好姑娘?」

大包一時噎住,白著臉爭辯:「那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徐盛笑了笑,將話題拋給周時亦,「十一,你說,你身邊那位是好姑娘還是壞女人?」

周時亦不予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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