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阮蕁蕁也沒搭理周時亦,跟陳琪貝打了聲招呼就走,後者看見她反倒有些驚訝,「你怎麼……出院了?」

她點點頭,淡淡道:「回來拿點東西就回去,你去哪兒?」

陳琪貝往車裡看了一眼說:「周先生說要跟我談點事。」

「哦,大半夜的你小心點。」

陳琪貝突然紅了臉,「……瞎說什麼呢。」

臉紅個屁啊!一個個看見他都跟丟了魂兒似的。

阮蕁蕁不說話扯了扯嘴角,轉身往一瘸一拐往樓上走。車裡的周時亦看著她的背影,盯了一會兒,微微揚唇,車後門被人打開,陳琪貝坐了進來,他習慣性換上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

她紅著臉,有點嬌羞,聲音低柔:「你……找我什麼事兒?」

周時亦靠在座椅上,手肘撐著窗沿,襯衫扣子開到第二顆,他烏黑的碎發在銀白色的月光映襯下,微微有點泛黃,很暗的顏色,陳琪貝看了一會兒,嗓音溫柔:「今晚……謝謝你的花。」

「什麼花?」他吸了口煙,眼神深邃。

陳琪貝愣了愣,「不是你送的嗎?」

周時亦懶洋洋地靠在駕駛座上,忽然笑出來,「我為什麼送你花?」

陳琪貝長得不算美,算是五官端正,臉紅起來的時候看上去有些嬌羞,任是一般男人看了必定觸到心裡的柔軟。

周時亦現在這種態度,讓她有點懵了圈,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琪貝聲音有些冷下去,「那你三番五次來找我?是什麼意思?」

周時亦按下車窗,點了支煙,側頭瞥了她一眼,「你認為是什麼意思?」

狹小的車廂頓時煙霧四溢,陳琪貝咳了聲,低聲說:「我不能聞煙味,能不能……不要抽煙?」

周時亦果斷拒絕:「對不起,不行。」

陳琪貝終於破功,低罵了一聲,「一直以為周先生挺有風度的,呵……」

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周時亦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車廂靜了片刻,周時亦開口,「陳……」一時想不起她的名字,頓了頓,「陳小姐,聽說你男朋友在華海工作?」

后座的人臉色頓時煞白。

……

阮蕁蕁前腳回寢室,後腳大寶跟余薇薇就回來了,兩人皆十分驚訝,目瞪口呆望著她的背影。

「你怎麼回來了?」

拐杖杵在邊上,她拖著一條腿坐在地上開始翻箱倒櫃的找東西,一邊頭也不回地說:「哦,回來拿東西,校慶結束了?」

大寶走到她身邊,蹲下,拍拍她的肩試探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說:「就你們回來前一分鐘。」

「所以,你撞見了?」

阮蕁蕁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反過來拍拍大寶的頭,說:「看見了啊,什麼時候的事,你們怎麼都沒人告訴我?」

大寶嘆口氣,「就張曼來醫院之後,大包他們經常來學校找她,還跟她一起吃飯,然後我跟薇薇就發現她近段時間手頭似乎寬裕了,手機也換了,新買了很多東西,晚上匯演的時候,有人送了她一束花,回來的路上聽說是他們送的……我們怕你知道了,衝動。」

「我能衝動什麼,我跟他沒什麼的。」她低頭翻東西,眼皮也懶得抬。

大寶鬆口氣,「那就好,你現在回醫院么?」

「不然去哪兒?」她翻了半天,還沒找到東西,喊了聲:「哎,大寶,我相機去哪兒?」

「相機?」大寶狐疑蹙眉,「你最後一次什麼時候用的?」

阮蕁蕁說:「就我們捉姦那次。」

大寶又問:「你後來放哪兒了?」

「我就記得放在這兒啊,怎麼沒了?」她猛地抬頭,「我們寢室不會遭賊了吧?」

明面兒上的四台電腦都沒丟,光偷她那台不知道放哪兒的相機?大寶覺得沒可能。不過三人把整個寢室翻遍了也沒看到相機的影子。

她們翻得氣喘吁吁,坐在地上喘氣,大寶問:「你相機里有沒有什麼艷照啊?」

阮蕁蕁一掌拍在她腦袋上,「滾。」

大寶說:「我說認真的,萬一要是真的有,你可得好好找找,這東西流出去了,你名聲就毀了。」

她黑著臉咬牙:「我又不是張曼。」

又找了半個來小時,三人還是沒有找到相機,阮蕁蕁終於放棄了。

「算了,再買一個。」

「也對,反正你有錢。」

說到這兒,她想起一些事,杵著拐杖站起來,拍了拍灰塵,說:「……我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不過我要回家一趟,輔導員那兒你幫我再多請幾天假。」

大寶應下,「三年沒見你怎麼回過家,怎麼突然要回家了?跟你們家老頭關係緩和了?」

「他還是我爸,我還是他女兒,這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 阮蕁蕁表情有些冷淡下去,「他今天給我打電話,說過幾天要出趟遠門,他以前從來不這樣,愛去哪兒去哪兒,什麼時候知會過我,我怕他這次遇上什麼事了。」

「你爹那麼愛文物,不會去盜墓了吧?」

「……」

阮明山年輕的時候確實幹過這事,但是有了阮蕁蕁之後,就金盆洗手了,後來在古玩城開了一家古董行。

……

阮蕁蕁回醫院又躺了兩天,不過這回她安分了,哪兒也沒去,安安靜靜躺在病房裡休息。

護士站的人一天沒見她蹦躂反倒有些不習慣了,同樣不習慣的還有蕭南生,他辦公室安靜了很多,這種安靜平和讓他心裡莫名有些恐慌,這阮蕁蕁莫非是要放什麼大招了?

於是,蕭南生每次去查房的時候,都會偷偷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咦,也沒什麼異常啊?這究竟吃錯什麼葯了?

今天難得沒有下雪,窗外漏進一束溫暖和煦的陽光,金燦燦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的輪廓柔和又安靜。

「蕭醫生,你把聽筒摁在我臉上幹什麼?」

蕭南生頓時一僵,恥辱啊恥辱啊,從醫這麼多年,居然第一次把聽筒摁在病人臉上聽心跳。

他立馬收回手,淡定道歉,「抱歉。」

阮蕁蕁說,「心不在焉的,跟老婆吵架了?」

「沒有。」

他跟周時靜吵不起來的。

「那你怎麼……」

「沒什麼。你恢複的很快,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阮蕁蕁哦了聲,「蕭醫生,如果恢複的差不多了,我能不能早點出院?」

蕭南生瞪大了眼。

「你瞪我幹什麼?」

他尷尬地別開眼,「沒什麼,你不是之前哭著求著要多住幾天么?」

阮蕁蕁臉上沒什麼情緒,「不想住了。」

蕭南生終於問:「怎麼了?跟十一吵架了?」

阮蕁蕁哧的一笑,「我跟他有什麼好吵的,他我誰啊?」

「是嗎?」蕭南生毫不留情地點破:「但是蕁蕁啊,我看你眼睛在冒火。」

「……」

有嗎,有這麼明顯嗎?

蕭南生覺得十一就是什麼都不愛說,那他這個當姐夫的就多說一點,「其實,十一這個人心裡有事也不會告訴我們的,就像他喜歡誰,討厭誰,我們永遠看不出來,反正他永遠都是那副表情,但是有些東西,是掩蓋不住的。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阮蕁蕁搖搖頭。

哎,蕭男生嘆口氣,笨!真笨!這麼笨怎麼追他家十一啊!

「這麼說吧,反正你厚著臉皮死纏爛打就對了!」

阮蕁蕁哀怨地看他一眼,你這麼教,真的好么?

「蕭醫生,你這是害我呢還是害我呢?」

蕭南生拍拍她的頭,「我這是在幫你,傻孩子。」

「我聽說他最近跟阿貝在一起。」

這下輪到蕭男生愣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阮蕁蕁說:「你不知道?那你上次還跟我說他有女人了。」

蕭男生說:「我那是在逗你啊。」

……

蕭南生走了,小護士來換藥,說,「蕁蕁,怎麼最近都不見你來護士站找我打聽蕭醫生弟弟了呀?」

阮蕁蕁說:「不能耽誤了你工作呀。」

她懶懶地躺在床上,陽光照在她身上有些刺眼,她微微拿手擋在額頭,忽然想打個電話給他,伸手去撈床頭的手機,剛撥出去就發現停機了。

她抬頭問小護士,「手機帶了嗎?」

小護士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遞給她,阮蕁蕁接過,說了聲謝謝,看著自己手機,輸入號碼,撥出。

手機嘟了幾聲,接起,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喂。」

周時亦的聲音沙啞又性感,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慵懶,阮蕁蕁感覺瞬間渾身一個激靈,迅速坐起。她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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