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阮蕁蕁又躺了幾日,周時亦跟大包他們就再也沒出現過了,球場、辦公室……都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周時亦不來倒也正常,連大包都不來了,阮蕁蕁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她問蕭南生,永遠只得到一個答案:「十一很忙的。」

「他忙些什麼啊?」

「男人能忙啥?無非就是工作,女人……」

阮蕁蕁冷哼一聲,「女人?」

蕭南生不咸不淡嗯了聲,偷偷挑著一隻眼觀察她的表情。

阮蕁蕁哦了聲,低頭離開。

蕭南生望著她一瘸一拐地背影,終於想起自己在哪裡見過她,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饒有興趣地目光……嗬,這十一!

……

昨天是校慶開幕式,大寶跟余薇薇忙得抽不開身,陳琪貝忙著排練,沒有人顧得上她。

前幾天大包還能偶爾來看看她,現在索性連大包都不來了,她深深地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晚飯時間,大寶來給她送外賣,呆不了多久又得回去忙,阮蕁蕁拆開飯盒,不慌不忙地吃起來。

她挖了一勺飯往嘴裡塞,隨口問了句:「薇薇沒來呢?」

大寶嘆了口氣,「哪有功夫,飯都來不及吃上一口,會長把我們兩個當四個人用,一天只睡幾個小時,老娘快散架了。」

阮蕁蕁笑著:「有什麼問題,你本來就可以當三個人用啊。」

大寶白她一眼,沒好氣道:「……對,還有一個每天準時準點給你送飯。」

「實在不行,你就別過來了,我自己下樓去買點。」

大寶一愣,她知道阮蕁蕁是很怕自己給人帶來麻煩,如果是這樣她寧可不吃,忙說:「……沒事,我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偷會兒懶。」

阮蕁蕁也知道大寶是在安慰她,看她一眼,「還有幾天就文藝匯演了吧,準備怎麼樣?」

「張曼的獨舞被取消了,我們系就剩下個群舞了,大家這幾天都在沒日沒夜地排練呢,百年校慶啊,出了一點兒差錯都不是我能擔待的起的。」

阮蕁蕁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頓,「視頻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大寶托著腮說:「第二天校內網和所有論壇的視頻都刪了,聽說校內網被黑了,不知道誰幹的。哎…只是輿論沒那麼快過去,張曼這次算是栽了,同學們本來很她關係也不親,平時在背後指指點點的人就不少,這回她是走哪兒,脊梁骨戳到哪兒。前幾天看她還跟沒事人似的,這兩天課都沒來上,估計是也受不了了。哎…這兩天還有人跟我要視頻來著,你那兒還有么?」

哪是張曼動作快,自然是有人動作快。

這麼想想,真的是好久好久沒見過他了,阮蕁蕁垂下眸:「沒有,我早刪了。」

大寶哦了聲,然後托著腮等她吃完收拾碗筷。

過了片刻,大寶突然問,「對了,你跟大包那個朋友到底怎麼回事?」

大包?

阮蕁蕁敏銳地看她一眼,「你跟大包這麼熟了?」

大寶尷尬別開眼,「來過學校幾次。」

阮蕁蕁壞笑:「他沒事去學校幹嘛?」然後湊過去,一手勾住大寶的肩,說:「老實交代啊,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寶推開她,「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阮蕁蕁只當她是不好意思,也沒再多問,過了會兒,大寶又說,「說你呢,你跟那個帥得掉渣的男人怎麼回事啊?」

她臉上笑意漸漸淡了下去,「沒怎麼回事。」

大寶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想再說些什麼,不過時間到了,晚上還要排練,她得趕緊回去。

大寶走後,病房又靜下來,窗外下著雨,她靜坐了一會兒,聽著「噼里啪啦」地聲音,拿起床頭的手機,翻出聯繫人,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

她沒備註周時亦的名字,而是備註兩個字。很早之前的備註,她一直沒改。

恰如其分的兩個字:獵物。

她把他定義為獵物。

手機忽然震了起來,屏幕上顯示著「老頭」兩個字,她接起,「有事?」

阮明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蕁蕁,爸爸要出去幾日,家裡鑰匙在老地方,你要是回來自己弄吃的啊。」

其實阮明山知道她不怎麼回來,就算他出去幾日再回來,她也不一定會發現,只是太久沒打電話,他有點想念女兒的聲音。阮蕁蕁幾乎很少跟他打電話,沒事不會打,有事基本也不太打,就算斷了腳這種事,她也從來不會告訴他。

兩人的感情一直寡淡。大概是從她母親死之後開始吧,這條縫隙,這幾年他縫縫補補,最終都逃不過被撕裂的命運。

十三歲之前,她母親還在的時候,阮明山跟她感情還是很好的,阮蕁蕁也愛粘著他。阮明山是做古董生意的,家裡陳列著大大小小的古董,整個家裡,大概他最心疼的就是這些寶貝了,阮蕁蕁要是一個不小心給磕了碰了,他第一反應就是先撿起寶貝看看有沒有磕壞了。

不過那些記憶都已經很模糊了,阮蕁蕁握著電話,淡淡嗯了聲。

「你要是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

「這幾天冷了,多穿點衣服,錢夠不夠?」

「夠。」

「好。」

阮明山嘆著氣掛了電話。

病房內又陷入一片沉靜,她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重新翻出周時亦的號碼,食指輕點,然後撥了出去。

「嘟……嘟……」電話提示音響過好久,久到阮蕁蕁以為他不會接這個電話。她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對面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有事?」

她握著電話翻了個白眼,調侃了句,「怎麼?沒事不能找你?」

電話靜了很久。

窗外的夜色彷彿披上一襲黑色的外衣,卻很嬌嗔。

景色宜人。

阮蕁蕁耐心地等著對面的回答。

聽筒里是淺淺的呼吸聲,良久,才聽見對面傳來,聲音極淡卻克制,「找我做什麼?」

阮蕁蕁低笑,「當然是做我想做的事。」

她聽見周時亦淺淡地嗯了聲,低沉清冽,如一壺清酒,「那你想做什麼?」

阮蕁蕁只是笑,不語。

靜默,一室靜默。

誰也沒有開口。

半晌後,聽見他口氣略有些嘲諷地開口:「喜歡我?」

「周時亦…」

「怎麼,不是?」

「……」

他聲音沉了下去,「我又自作多情了?」

電話被掛斷,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阮蕁蕁盤腿坐在床上看著手中的電話,真是見了鬼了。

周時亦問是不是喜歡他的時候,心跳居然莫名加快,這種感覺,這麼多年,真的沒有過,她還沒反應過來,電話已經被自己掛斷了。

哎……要不要再打個過去?

手指再次觸上那個名字,又縮了回來。

……

金甫公寓B座。

周時亦長身玉立站在院子里,低頭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扯了扯嘴角。

裡頭有人喊他名字。

周時亦不動聲色收好電話走回去。

一走進去,暖氣圍聚,大包湊上來,表情賊兮兮的,「躲外面給誰打電話呢。」

周時亦聳肩抖開他的頭,直接按下關機鍵,放進褲兜里,側頭看了大包一眼,淡聲道:「很閑?」

大包撇撇嘴,往後退了一步。只聽周時亦轉頭問沙發上的徐盛,「視頻怎麼樣了?」

徐盛低著頭刷微博,頭也沒抬,說:「差不多了,花了老子十萬,這筆錢我他媽都可以買個伺服器了。」

媽的,要是被老徐知道他這麼花錢,估計都能從國外飛回來掐死他。

別看老徐錢多,但是老徐摳門。

大包不理會他心痛的表情,說:「反正你錢多。」

徐盛這才從手機里抬頭,拎起沙發枕朝他飛過去,咬牙,「我錢多?我錢多拿來燒啊!」

大包笑著躲過。

徐盛真的是討厭死他敏捷的身手了,奈何自己又打不過他,別說自己,就是徐長城派給他的幾個保鏢都不一定打得過他。

他叼著煙,說:「大包,你要不別做那份工作了,我什麼時候跟老徐說說,讓你做我的保鏢,薪水肯定比你現在高,這樣咱們倆人還能天天一起玩兒。」

大包鄙夷地看他一眼,「阿盛,你不懂什麼叫夢想。」

「呸!」徐盛冷笑:「別告訴我你夢想就做一名消防隊員。」

大包不服,「怎麼,你看不起消防隊員?行,下次你家著火,有本事別打119。」

徐盛冷哼,「行啊,老子燒完這棟大不了再買一棟。」

「……」

好,你有錢,你任性!

周時亦靠在沙發上抽煙,看著兩人打鬧,不發一言,旁邊還坐著一樣沉默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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