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方的冬天說下雪就下雪,不過今年的雪比往年都提前了一些。

地上、樹上、灌木叢里、屋頂上、車頂上……處處都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銀白色霜花。球場上的人也散了,蕭南生幾人抱著球朝他們走來。

徐盛率先走過來,沖她揮揮手,調侃叫了句:「大美女~」

除了蕭南生另外兩人昨晚上都見過,但阮蕁蕁不認識,沖她打招呼這個看著有點面熟,但一時想不起叫什麼,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身邊的周時亦。

而後者就雙手插兜,看也沒看她,壓根兒沒介紹的意思。徐盛笑了笑,自己來:「徐盛,一中的,以前跟十一一個班的。」

「哦。」

她只是冷淡地應了聲,徐盛僵住了,倒是第一次有女人對他名字的反應這麼冷淡,不覺新鮮,轉念想起當年周時亦曾提過的,冷哼一聲,貼切得很。

徐長城是市裡有名的企業家,富豪排行榜前三,徐盛是妥妥的富二代。在大多數女人的眼裡,徐盛這個名字等於票子、房子、車子。

但他忘了一點,阮蕁蕁最不缺的也是錢。

她家後院里埋得都是老阮的心肝寶貝,隨隨便便挖出一個賣了都能在二三線城市買個毛坯了。

……

大包終於看到有女人給徐盛吃癟,心裡暗爽:「阿盛,趕緊回去問問你爹,是不是生意做的不夠大,還有人不認識你啊……」

「滾。」徐盛一腳踹過去,下一秒,又轉頭沖阮蕁蕁皮笑肉不笑:「十一說的沒錯啊。」說話間,他瞟了眼周時亦,後者眼神冷如刀,他立馬噤聲。

「他怎麼說我的?」阮蕁蕁也很好奇,周時亦居然跟他們提過她?

徐盛再也不敢亂說話,撇撇嘴,什麼也不說了。

雪越下越大,像一團團白色的棉絮在空中飛舞,越來越密集。大包催促了一句,「走吧,別站著了,等會該雨夾雪了。美女,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兒?」

阮蕁蕁問:「你們去吃什麼?」

大包其實也就隨口問了句,沒真的想邀請阮蕁蕁,雖然這女的很美,可他時刻謹記徐盛的話,女人越美越蛇蠍,想了想,說:「下雪了,吃火鍋吧。」

阮蕁蕁點頭,「好啊!」

「……」

看著周時亦不悅的神色,大包覺得自己闖禍了,趕緊補救:「跟我們幾個大男人吃飯可是要喝酒的,喝酒你能行么?」

這幾人的想法,阮蕁蕁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明白得很。

她點點頭,「喝酒我行。」

蕭南生一聽,職業病犯了,「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喝酒,喝酒會導致全身血管擴張,血運加快,軟組織滲出增多,感染幾率增加,患肢腫脹明顯。你應該吃點清淡的,比如白粥……」

大包乾笑兩聲,立馬勾住他的肩膀,捂住他的嘴,將人往外拖,「大姐夫說得是,我們先去點菜,去晚了沒位置了。」又沖周時亦眨眨眼,「你處理完過來啊,老地方……」

徐盛低頭刷手機,自動跟上他們倆。

三人踏著風雪離去。

又只剩下他們倆,阮蕁蕁拄著拐杖,仰頭看著他,周時亦身上的汗已經風乾了,裸露在外的肌肉賁張有力,頭髮被融化的雪水打濕,他輕描淡寫地開口:「我送你回病房。」

阮蕁蕁說:「我很餓。」

周時亦套上大衣,說:「我去給你買碗粥。」

阮蕁蕁撇撇嘴:「我吃了三天的白粥,我現在想吃點葷的。」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不行。」

「那吃你。」

「……」

周時亦總算明白了,跟這女人說話不能超過三句,不然總能掉進她下的套里。

……

阮蕁蕁一瘸一拐地跟在周時亦身後進了火鍋店。

三人點了個六人包廂,蕭南生跟大包坐一起,徐盛跟大包之間隔了個空位。周時亦想也沒想,就習慣性地走到大包跟徐盛中間坐下,阮蕁蕁立在門口,倒也不覺得尷尬,她似乎在想自己應該坐在哪兒。

蕭南生太啰嗦,一定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她本來能吃的也就不多了。徐盛?剛剛那冷嘲熱諷的樣子,估計也不太喜歡她。

她低著頭陷入了兩難。

忽然,聽見椅子拖動的聲音,然後有人換了個位置。

她抬頭,周時亦已經坐到了徐盛的另一邊,旁邊還有一個空位,看她一眼,聲音有些不耐煩,「過來。」阮蕁蕁拄著拐杖屁顛屁顛走到他身邊坐下。

他們還真的點了啤酒,是那種大桶的扎啤,大包倒了兩杯,一杯他自己的,一杯推到周時亦面前。

徐盛說他不喝這麼糙的酒。

蕭南生說晚上還得值班,不能喝酒。

大包問她想喝點什麼。

阮蕁蕁指了指那桶扎啤,「也給我來點。」

蕭南生筷子一撂,準備長篇大論。

幾人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大包忙捂住他的嘴,「我不給她,我肯定不給她喝,中利醫院能找到您這麼盡職的醫生真他媽不容易啊。」

蕭南生復又拿起筷子,點頭表示,知道就好。

大包涮了片羊肉放進嘴裡,嚼兩口說:「也就靜姐受得了你。」

蕭南生冷笑,「你靜姐也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主。」

「……」

周時亦拎了一罐旺仔牛奶,放她面前,說:「小孩子喝這個。」

阮蕁蕁咬著丸子咂了兩口,轉頭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湊到他耳邊,聲音曖昧:「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周時亦嘴裡的青菜咬到一半,微愣片刻,用牙咬斷,半截菜根掉在盤子里,緩緩嚼了兩口,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下一秒,他撂了筷子,坐直身子,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口,斜斜瞥了她一眼:「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阮蕁蕁樂了,一臉迫不及待地表情,「求之不得。」

「……」

他決定再也不理她了,吃完飯,送她回去吃藥。

阮蕁蕁覺得差不多了,開始認認真真吃起飯來,徐盛吃得很少,只吃了幾口就坐在一邊玩手機。

大包還在呼哧呼哧往嘴裡喂。這裡面其實她會吃的菜不多,肉她基本都不吃,那就只剩下蔬菜啊,魚之類的。

她慢條斯理地吃著。

大概氣氛有些沉悶,大包忽然開口:「對了,美女,你上次那個朋友怎麼沒來啊?」

「哪個?」她朋友不多,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出來,但是也不知道他說哪個。

大包嘴裡還嚼著大塊羊肉,兩手在空氣中比划了下,「就那個力氣很大那個。」

阮蕁蕁明白過來,「哦,你說大寶啊。」

「什麼?」大包沒聽清。

「陶大寶,她叫陶大寶。」阮蕁蕁重複了一遍。

「我還以為跟我一個姓,我姓包,他們都叫我大包。」

「哦,那有機會下次介紹你們認識。」

「……」

他就那麼隨口一問,才不想認識那個女壯漢呢!他的手指脫臼到現在還沒好透呢!

古人云:食不言寢不語,果然是有道理的。他決定閉上嘴,好好吃飯。不過,上帝明顯沒有聽到他的禱告,大包又很快地再次見到了大寶。

幾人吃晚飯,一起送阮蕁蕁回醫院,走進醫院大門的時候,正好撞見了來探病的大寶。阮蕁蕁叫住大寶,「大寶,我在這兒。」

大寶回頭,目光搜尋了一會兒,果然看見一個拄著拐杖的女人站在一群模樣出眾的男人面前。

大包嘀咕了一句:「哎喲喂,這背影我還真瞧不出是個女的。」

周時亦看他一眼。

大寶走近,目光掠過所有人,陰森森地落在那個板寸身上,不過他那眼底深深的嫌棄是怎麼回事?媽的,他憑什麼嫌棄她?

大寶走過去,扯過阮蕁蕁。

大包忍不住出聲:「嗨……最近又鍛煉了?」

「什麼?」大寶沒聽明白。

大包指了指她的手臂,「肌肉又結實了。」

「……」

大寶暗恨恨地想,老娘下次應該直接踢爆他的蛋。

阮蕁蕁跟著大寶回病房。

幾人換了方向,朝更衣室走去。

周時亦脫下衣服,往柜子一丟,走進浴室。浴室是那種小隔間的公共浴室,徐盛其實不喜歡在這兒洗,他還是習慣享受著泳池一半大的衝浪浴缸,然後紅酒,美女,音樂。

他本來想出資給這醫院修建一個泳池的,被蕭南生斷然拒絕,他可不想這裡稱為徐盛的獵艷場。

他在周時亦隔壁間洗,兩人閑聊了兩句。

周時亦問:「小白怎麼樣?」

「這幾天安分點了,不想著去郿塢的事了。放心吧我會派人盯著的。」

「嗯。」

浴室里冒著騰騰的熱氣,嘩嘩的水流聲混雜著大包粗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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