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時亦走了,阮蕁蕁盯著他的背影咬了咬牙。

蕭南生見他出來時臉色不太好,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走過去拍拍他,眼神飽含深意,問道:「十一,我以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她?」

「你記錯了。」

「是嗎?」蕭南生面路疑色。

……

周時亦和蕭南生前腳剛走,大寶跟余薇薇就提著大包小包衝進病房。

一進門,大寶就哭天搶地的,「噢,天哪,我的寶貝……你怎麼能這樣?你到底怎麼回事?」

「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把你弄成這樣,噢,天哪!」

「……」

阮蕁蕁直接把頭埋進枕頭裡,擋住她的魔音慣耳。余薇薇話不多,一個冷眼掃過去,大寶立刻捂住嘴,噤了聲。

「別吵吵,就你這嘴的魔性,下次別來了。」

大寶不服,「那怎麼行,蕁蕁會想我的。」

「……你如果是個男人,我或許會想你。」

大寶怒:「我靠,你什麼時候這麼饑渴了?」

「一直如此,你沒發現。」

……

余薇薇環顧了一圈,發現這是雙人病房,但另一張床空著,問道:「你一個人住?」

「嗯,本來護士說,還會安排一個人住進來,剛剛又說那人不住了,給我一個人住。」

「那挺好的,跟人合住畢竟不太好。」

阮蕁蕁點點頭,「阿貝回去了?」

余薇薇說:「嗯,累壞了,剛剛才睡下,你們倆怎麼回事,也不早點通知我們?而且昨天那樣的情況,你怎麼一個人就跑了去?」

一旁的大寶拚命點頭,「說什麼也該通知我啊,要是老娘在,說什麼也廢了那幫混蛋。」

「算了吧,再怎麼彪悍也是女孩子。」余薇薇橫大寶一眼。

「她跟你們說了?」阮蕁蕁搖頭:「我也沒想到,以為那些人只是要錢而已。」

「嗯。」余薇薇嘆口氣:「……其實大家都看錯了,他們說你冷漠,從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其實你根本不是這樣,為什麼不能表現地稍微熱絡一點,這樣大家就不會誤會你了。」

也許是她性格使然,阮蕁蕁在學校里沒什麼朋友,除了507寢室。

雖然長得漂亮,可她對人冷漠,如非必要,也從不主動與其他人接近。所以女生覺得她太難相處,也不會自討沒趣。想追她的一些男生大多被她的高冷和大寶的空手道嚇跑了。

所有人都覺得她清高、自傲、自私自利。

而她冷淡的性子,也從不覺得這是一個問題,她根本不需要這些人所謂的理解跟吹捧,地球不會因為一個人而停止轉動,同樣,地球也不是因為一個人而開始轉動。

外面怎麼樣,這些都與她無關。

她能顧好的,只是距離她最近的人。

余薇薇接著說,「阿貝哭哭啼啼回來,告訴我們,說你們兩昨天跑進死胡同,那些人衝進來的時候,你把她護在自己身下的時候,她真的沒想到……」

大寶插嘴:「真的,我還以為按照你平時那寡淡的性子,肯定會把她推出去然後自己跑了。」

「……」

阮蕁蕁指了指大寶,「你不要說話。」

很破壞畫風。

其實她們都不知道。

阮蕁蕁也沒解釋,畢竟只是她自己的猜測。如果這件事真的跟張曼有關,那就不只是高利貸那麼簡單了,或許陳琪貝和她父親都是受害者。

可張曼若真的要害她,何必繞那麼大一個圈子呢?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綁著石膏紗布,老大一隻,笨拙滑稽。

「過幾天就校慶了,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余薇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出這事兒,你也真是!」

她胸口突然一陣煩悶,需要舒解,口氣輕鬆道:「上不了就不上了唄,就一個節目而已。」

余薇薇和大寶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大寶搖頭,「我說,你也就一二十齣頭的小姑娘,怎麼就整天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阮蕁蕁側眼瞧她,「誰說我看破紅塵了?」

「誰說不是呢,你知道我們班男生怎麼說你么?他們說啊,我們阮大小姐這麼無欲無求的人,清心寡欲啊,想要追她的人,首先得自己遁入空門……」

窗外有一絲風漏進來,送進一片枯黃的葉子,落在床腳下。

阮蕁蕁看著那片小葉子,心裡覺得奇怪。

在你們面前,我是無欲無求、看破紅塵的人,怎麼到了他的面前,我就成了勾三搭四、如狼似虎的女人了?

是他有問題、或者是自己有問題?

還是自己對他有問題?

難道自己對他沒想法嗎?

哼。

……

大寶跟余薇薇白天回去忙校慶的事,然後晚上來醫院陪她。

其實阮蕁蕁倒不需要人陪,她一個人也能自娛自樂,中利醫院的住院條件倒是不錯,病房乾淨敞亮,設施完善,樓下還有一個康復中心,設置地跟健身房一樣。員工食堂的三樓還有一層是咖啡廳,休憩室。

她讓大寶去市裡買了個手機,沒事的時候看看視頻,無聊了就發發獃,發獃發夠了就去護士站找小護士聊天。小護士也很健談,經常跟她說這院里的事,或者說蕭醫生的事,或者說別的。總之,她嘴裡有著說不完的事。

其他的事阮蕁蕁都是靜靜的聽著,只有聽到她說到周時亦的時候會搭腔。而且,從護士站的窗外望出去,就是醫院的籃球場,她每天下午幾乎都能看見蕭南生和周時亦在一起打球。

咦,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打球那麼好看呢?

周時亦打累了就會和蕭南生立在籃筐下聊天抽煙,兩人的目光偶爾會在空氣中的某一處相撞,一般這個時候,他就撣了撣煙灰,漫不經心地別開眼。

阮蕁蕁就開始樂了。

久而久之,小護士終於發現了異樣,質問道:「哎,你怎麼老打聽蕭醫生弟弟呀,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阮蕁蕁瞥她一眼,沒個正經,「把看字去掉。」

小護士半天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紅透了臉。

「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這樣。」

她根本沒當一回事,「他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蕭醫生說沒有。」

阮蕁蕁斜眼,「你怎麼知道那麼清楚?」

「……我們護士站有個姐姐很喜歡他,讓我去跟蕭醫生打聽的。」

「哪個姐姐,指指我看。」她四下環顧。

「她今天沒上班呢。」小護士指了指牆上的一個護士照片牆,「就那個,齊劉海那個。」

阮蕁蕁順著她的手勢望過去,照片里的女孩子巧笑倩兮,樣子不出眾但也不難看。

她拍拍小護士的頭,「你們護士站喜歡他的多嗎?」

「不…不…多……」

眼神飄忽,口齒不清,撒謊。

「說實話。」

小護士說:「挺多的,有個還追過他,不過被他拒絕了。」

她哦了聲,沒在說話,往球場上最後看一眼,就轉身拄著拐杖走了。

小護士在身後喊:「你去哪兒?你等會還要做復健呢。」

「……」沒有回應。

她消瘦地背影一瘸一拐,看上去有點孤獨。

……

阮蕁蕁想坐電梯去籃球場,但似乎看了看自己的腳,只得作罷。

入夜,外頭黑漆漆一片,樹木被風刮的東倒西歪,窗戶敞著,冷風張牙舞爪叫囂著湧進來,阮蕁蕁後半夜是被凍醒,整個人越睡越冷,被子也裹不住暖氣。

她睜了睜眼,模模糊糊、朦朦朧朧間看見窗戶開著,難怪。

明明記得睡前已經關了窗,怎麼又打開了?

她伸了伸手腳,起身去撈床邊的拐杖,撇著腳,一瘸一拐走到窗邊。月色朦朦掛在天邊,落下淡白色的光線,悄悄躲進房間里,在地面上落下斑駁的光影。

寒風凜冽,一涌一涌灌進來,她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病號服,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一個地上的影子。

是人影。

大半夜的,為什麼會有人在她房間里?

阮蕁蕁沒有回頭,人靠在窗戶邊上,自然地把手放進口袋裡,去摸手機。

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打給誰。

……

凌晨兩點。

周時亦幾人在醫院陪蕭南生值夜班。

周時亦靠在沙發上睡覺,三人在鬥地主。

徐盛拿腳踢了踢沙發上的人,「哎哎哎——你說要來陪你姐夫值夜的,現在又倒在這裡睡大覺,好意思么你?起來起來,四個人打,鬥地主真沒勁。」

大包附和:「9494——」

周時亦沒理他,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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