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芷雖已是四十五的高齡,但心態宛若二三十歲的姑娘,依然會因為一點小事撒嬌,依然會對著帥哥發花痴,就好比他的兩個女婿。發那句話的意思其實大多也就是提醒一下陸雲深,溫心都已經回來這麼久了他要是再不出現俘獲老爺子的最佳時間就要錯過咯。可是這些話總不能她明著面兒上去提點他吧,以她四十五年的看人眼光,陸雲深不至於這麼點兒眼力見都沒有吧?
沈蘭芝又轉念一想,不過這麼說萬一陸雲深要是一個小氣佔有慾強的男人,那引發出一些不必要的家庭內部矛盾,似乎有些不太好。她想了想,又重新給陸雲深發了一條,「呵呵,小陸啊……阿姨跟你開玩笑呢,心心她跟一個朋友出去了,大概等會就回來了。」
陸雲深看著後補充的私信,對於朋友這個字眼他也沒有去糾結是男是女,更何況如果追著沈蘭芷問究竟是男是女,未免會顯得他一個快三十男人不懂事了些。而且不管是男是女,他還是打從心底里相信溫心,更多的其實是對自己的自信。
所以說,找男朋友找一個又帥又多金的男人著實省去很多麻煩。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不信任啊,什麼溝通問題,人家就是有錢!自信!
不過,自信歸自信,不爽還是歸不爽!
陸雲深抽完最後一根煙,將煙頭擰滅,隨手丟進透明精緻的煙灰缸里,拿腳踢了踢癱軟在沙發上的謝大少,沖他說,「我過幾天可能要去一趟h市,你自己的事情能解決?」
謝亦風是連夜開車從g市回來的,現在腦子混混沌沌只應了聲,「嗯。」
陸雲深見他萎靡的樣子,又直接踹了他的小腿肚子,「我答應過溫心要好好照顧張琳琳,你別又給我干出些混事,不然我就親自收拾你。」
謝亦風這才回過神些許,渾身一個顫慄,陸雲深年輕的時候雖有過年少氣盛的叛逆時期打架什麼的算是家常便飯,可到了高中有一年他就性情大變突然收斂了當初弔兒郎當的性子,如果那時候還算是青澀的話,上了大學之後性情就徹底沉穩下來,冷情寡淡的才讓人覺得他有些不食人間煙火。
只有謝亦風知道,陸雲深真準備收拾起一個人來,那才叫一個可怕。
他罷了罷手,表示知道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有些不放心的問:「哥,你不會也喜歡琳琳吧?」
陸雲深一個冷眼掃過去,聲音森冷:「我看你現在就想被收拾?」
謝亦風忙求饒。
陸雲深驅車回到b市老宅,他跟溫心說的並不假,這幾天陸家確實出了點事,去年底中庭清賬的時候陸明中發現a市分公司的賬目很亂,著人細查之後發現有大筆的資金虧空並且不知去向,之後a市的總經理就離職了,這也是陸雲深被調至a市的原因。現在a市的資金流向的戶頭陸雲深已經查清楚,又意外地讓他發現一件事,近幾日中庭有意併購華旭科技,卻被人暗中阻撓,反而似乎有人在暗中收購中庭的散股。
中庭建樹已久,幾位股東和陸明中、宋方庭都是革命友誼,自然不會做出些背叛的事情。至於是誰從中搗鬼,陸明中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把兒子調回來。
於是,陸雲深被連夜調回b市。
車子駛進宅子的時候,一樓客廳燈火通明,歐式米白色的沙發上並排坐著兩個人。陸母看著自己又高又帥的兒子立在門口,眼底露出些柔和的光:「阿深。」
陸雲深嗯了聲,站在玄關處換鞋,隨後邁著他的大長腿走到兩人面前站定,陸明中率先開了口,「公司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陸雲深清冽的嗓音將問題一點點道來,他轉身給自己灌了杯咖啡,陸母最受不了那些黑乎乎的飲品了,眼疾手快地遞給他一杯紅茶,「那些外國的玩意兒就少喝些,多跟你爸學學喝茶,我上次聽你王阿姨咖啡這種東西致癌又殺精,萬一以後孩子生不出來誰負責?」
他只聽過可樂殺精,還沒聽過咖啡殺精。
陸雲深手中微微一滯,不動聲色地接過陸母手中的骨瓷杯,抿了口。陸父面對妻子的口無遮攔,也尷尬地別過臉去。
「華旭的事情你盯著就行了,畢竟屬於我們陸家的東西還不能讓別人覬覦了去。」陸父說完就轉身回房,陸雲深放下手中的骨瓷杯,出口道:「爸,我可能要結婚了。」
陸明中微微愣住,心中早已有了準備,現在聽來到沒有多少吃驚,自己兒子在a市跟那個姑娘的事情多多少少倒也聽到過一些,他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對於中庭來說,陸雲深要找一個門當戶對、或者說身份地位都能夠跟陸家相互持衡的女孩子結婚;可對於陸明中來說,從小他就沒有這樣的要求,就像他跟宋雲瑾一樣,身份地位很相配,可兩人始終是有緣無分。陸雲深能找到一個他喜歡的女孩子,陸明中也並不反對對方的家世地位,畢竟陸雲深只是他陸明中的兒子,並不是中庭的兒子。沒有必要為了政治利益奉獻他一生的幸福,更何況,依中庭現在的勢頭大致還不需要陸雲深去用婚姻鞏固基礎。
「嗯,好,什麼時候把那姑娘帶回來看看,或者請她爸媽吃個飯,商量一下婚禮的事宜。」陸明中拍了拍他的肩,「是叫溫心?」
陸雲深點點頭,陸明中笑了笑,「是個好聽的名字,想必人如其名吧。」
確實人如其名。
不過這話陸雲深沒有說出來,這是第一次,他對陸明中露出感激的眼神。
陸明中走後,陸母便湊了過來,「其實你爸之前都調查過了,也跟我說過這事兒,他說,這姑娘家世挺清白的,父母也都是知識分子,聽說父親還是個名牌的大學生,要知道,他們那個年代別說名牌大學生了,就是高中生就很稀罕了呢,更別說你爸這個高中還沒畢業就輟學的。他說要是你是認真的他也不會阻攔的。你爸雖然平時跟你溝通不多,別看他這樣,其實他心裡關心著你呢。」
其實,這是陸雲深心中的一個秘密。
陸致和先天性失明,而陸雲深小時候調皮搗蛋活蹦亂跳,也許是陸致和從小的弱勢奪得了父母更多的關心,陸明中關心陸致和的時間比關心陸雲深的多,那時候陸明中還是剛剛在外面辦廠,生意似乎不太好,應酬也很多,回來第一句話就是致和睡了嗎?
陸雲深雖然那時候還小,可也清楚,陸明中並不關心自己,於是他越來越叛逆,各種打架逃課為了引起他們的注意,可是換來更多的是陸明中的冷漠。陸雲深越叛逆,陸明中越冷漠。
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陸雲深性情大變,陸明中才對他稍稍和顏悅色起來。
秦惠嘆了口氣,心裡卻暖暖的,其實這也是陸明中曾經答應過她的,當初她嫁給陸明中的時候,跟他提起過這個事,她覺得自己挺自私的,她不希望兩個兒子以後的婚姻生活被政治利益捆綁,陸明中曾經告訴過她,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身上背負的責任確實跟一般人不一樣。那時候她是怎麼說的,她說:我管不了那麼多,我不指望大富大貴,我只希望我兩個兒子不被任何利益捆綁,只要他們過得幸福,如果你不答應咱們就離婚,我帶著雲深致和過普通的生活,你繼續過你的高大上的生活。
陸明中對她的感情她是清楚的,不然男人一有錢之後在外頭包個小三小四什麼的都不在話下,可他從沒有,那麼大一個集團的老總身上從來只放一點零錢買包煙,除此之外的開銷他都會跟秦惠彙報,外頭笑他氣管炎,他也只是笑笑不做狡辯。
這大概也是導致老太太討厭她的理由吧。
秦惠一晚上突然想起以前很多事情,有些事情陸雲深是知道的,於是難得抱了抱她,說:「媽,我過幾天去趟h市,把溫心帶回來,她真的很好,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
秦惠愜意地躺在自己兒子寬厚的懷抱里,長舒一口氣:「真是榮幸,我是不是得感謝她呢,難得被我兒子這麼抱著……不知不覺你都長這麼大了,那時候你才那麼小就愛粘著我,走幾步路就要我抱抱,後來上學了之後,你就不要我抱了,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現在走街上看別人抱著兒子我都好羨慕,我兒子現在都不需要我抱了,他去抱別的女人了……」
陸雲深突然有些哭笑不得,無奈地被陸母扒拉著衣服,「媽……」
秦惠死死抱著他。
直到裡面傳來一聲清淡嚴肅地:「阿惠,睡覺了。」
秦惠戀戀不捨地從陸雲深懷裡鑽了出來,邊往房間走著,邊在心裡默念著:小氣,連兒子的醋都吃!小氣鬼!
相比較陸雲深那邊的順利,h市這邊就稍顯的困難了些。
沈蘭芷畢竟做了件小壞事,雖說是為了溫心是個善意的「壞事」,她從小就膽小,心裡還是有些心虛的,她做了晚飯等溫知遠回來吃。
溫知遠準時下班,一回來沒看見溫心隨口問了句,「丫頭人呢?」
沈蘭芷將他的外套脫下掛好,應了聲:「有個朋友來找她,出去吃飯了。」
溫知遠倒沒說什麼,一口一口扒著碗里的飯。
飯畢,溫知遠之前生病住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