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空蕩蕩的走廊都回蕩著白墨低低沉沉的聲音,秦涼目光渙散地盯著不遠處,季長風的卻面不改色、施施然地淡聲出口:「抱歉,打擾了。」

隨後,緩緩地回過身子,雙手插著褲袋筆挺著身姿往對面大敞的包廂門走進去。包廂內煙霧繚繞,午後的咖啡館很是沉寂,秦涼隱隱約約能聽見有輕柔婉轉的女音:「季總,您要什麼咖啡?」

包廂的房門終究還是被緩緩關上,季長風俊逸的側臉隱在狹窄的門縫中,叫人瞧不清臉上的表情,秦涼只怔怔的望著他,片刻後,房門被人徹底關了嚴實。

直到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那一道不到半尺厚的房門,彷彿是一道魔障,硬生生地將她與他的世界隔開,不過十米的距離,卻彷彿隔了一個世紀。

「涼涼?」

白墨輕輕晃了晃她的身子,低低喚道。

秦涼驀然回神,茫然應道:「嗯?」

白墨愈漸深邃的雙眸微閃,沉聲開口:「你們吵架了?」

秦涼卻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應道:「是啊,你滿意了?你不就是這個目的?」

白墨卻只微微勾了勾嘴角,始終沒開口。片刻後,秦涼一掙,便脫離了他的鉗制,手臂內側隱隱作痛,她皺了皺眉,低聲道:「讓一讓,小姿還在那邊等我。」

秦涼只覺胸悶,季姿不是說季長風出差去了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包廂里一堆男男女女看著也不想談工作的。想來只覺氣急胸悶,她重重吐了口氣,猛的抬頭對上白墨略帶笑意的雙眸,冷笑道:「滿意了就讓開,沒工夫陪你玩兒。」

誰知,白墨卻徑自扛起她就往外走。

秦涼驚聲尖叫:「你幹嘛?!放我下去!」

她使勁兒瞪著雙腿,卻又不敢太大力怕驚著肚子里的寶寶,她只得低頭去咬白墨的肩膀,小麥色的肩頭留下一口整齊的牙印,白墨沒有做聲,只加快了步子往停車場走去。

包廂微微敞著一條縫,季長風正坐在沙發中央,臉色暗沉,神色緊繃,包廂內沒有人敢開口,只悶聲不響地喝酒,直到門外響起刺耳的尖叫聲。

鄒銘心下一沉,不斷地用手抹著額際的汗珠,卻聽周身的人已經開始低聲聊了起來:「現在的年輕人,也真是,大庭廣眾之下一點兒也不注意影響。」

這下,鄒銘更是不敢瞧季長風的臉色,他單手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聲,示意那人噤聲。誰知那人還徑自說了開來:「那男的不是還挺有名的,是那個中心醫院的醫生啊,蠻年輕的,我跟他師父有些交情,平日里看這小子溫文爾雅的,沒想到還挺急性子的。」

那人說著說著便咦了聲,「哦對我看著倒跟季總有些像啊,特別是那雙眼睛。」

鄒銘急中生智,一把捂住他的嘴就往包廂外拉,「這傢伙今天大蒜吃多了,什麼事兒沒有,就屁話兒多。」

誰知,季長風猛的踢翻面前的椅子,又一口氣將桌上的杯子全數摔在地上。包廂內的人皆是一怔,大氣不敢出一口。

隨後便陰沉著臉色,邁著步子穩穩地踱了出去。

秦涼罵罵咧咧地護著肚子,幾乎是被白墨塞進車裡的,車門被人重重地關上,她側頭橫了眼氣定神閑的男人:「勸你在季長風沒發瘋之前把我送回去。」

白墨轉身利落地上前,瀟洒的回頭瞧了眼,無所謂地笑笑:「我倒很期待他發瘋的樣子……」

車子轟一聲便急速駛上車道,望著兩旁急速後退的風景,秦涼心頭微微嘆息一聲,剛剛的氣悶倒漸漸消失了,轉頭瞧了瞧身側的男人,沉下心問道:「你要我帶我去哪兒?」

白墨雙眸只定定地落在前方,認真地開著車,目不轉睛地應了聲:「你閉上眼睛乖乖休息一會兒,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秦涼反倒被他最後一句話弄的有些焦灼不安,她知道白墨不會對她做什麼,她是在擔心怕是跟季長風的冷戰又要持續好長一段時間了。

她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麼想著,便靠著駕駛座沉沉地睡去。

待秦涼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柔軟的水床上,她嚇的忙一骨碌坐起身子,下意識的掀了掀被子,檢查自己的衣服。

直到確定還安安全全地穿在自己身上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誰知,門口傳來一道愉悅的男音:「怎麼?還懷疑我能對一名孕婦做些什麼?」

秦涼順勢望去,只見白墨一身白襯衫黑西褲身材筆挺地斜倚著門框,雙臂環在胸前,痞痞地笑著,額際的劉海鬆鬆垂著,剛好可以看見英挺的眉毛,一如多年前那個清爽乾淨的白墨。

秦涼一時有些瞧怔了,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發懵地坐在床上,反倒是白墨大氣地笑笑,「怎麼了?被我帥醒了?」

秦涼這才回神,沖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撓了撓後腦勺,低喃道:「我怎麼睡著了?現在幾點?」

白墨撇了撇嘴,低頭瞧了眼腕間的手錶,「五點一刻。」

「什麼?!」

秦涼臉色立時黑了大半,「我居然睡了那麼久?你居然也不叫醒我?」

白墨聳了聳肩:「我看你睡那麼香,自然不忍心叫醒你了。」

秦涼氣急,小臉煞白,急忙下床光著腳丫子,雪白精緻的小腳抵著冰涼的地板涼意慢慢滲進腳底板,她不由地蜷了蜷腳趾。「我要回去了,季長風估計找我找瘋了。」

白墨卻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嘲弄地朝房間外努了努嘴,秦涼狐疑的蹙眉,卻聽他低沉地開口:「你可以出去看看這幢房子已經被警察包圍了,拿著喇叭喊了一下午,你都沒聽見?」

秦涼搖了搖頭,是真的沒聽見,她最近很嗜睡,再加上她從小的睡眠質量就很好,幾乎是雷打不動,即使外頭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也絲毫不影響她做夢。

「喊什麼?」

季長風不會報警了吧?轉念一想,倚著季長風的性子,倒是有這個可能。秦涼此刻只覺得頭疼。

「大致就是一些,白墨先生,你要是再不放了秦小姐,我們就要起訴你非法拘禁之類的。嗯,你看怎麼辦?」白墨模仿著警察的語氣有些滑稽。

秦涼瞧著他一臉毫不擔心的樣子,撇了撇嘴,「你帶我回來幹嘛?」

「本想帶你去個地方,誰知你一路睡那麼香,我又不忍心叫醒你,你懷孕了我又不能放你在車上睡,只能把你帶回來了。」一臉無辜的表情。

秦涼翻了個白眼,無語。

白墨皺了皺眉,又聽他說道:「起訴我倒是無所謂吶,不過就得麻煩你跟我還師傅說一聲,我後面的那幾台手術只能麻煩他老人家了。」

「算了,我打電話給季長風。」

白墨聞言,微微挑了挑眉。

季長風幾乎是第一聲嘟聲過後便接了電話,嗓音沙啞低沉:「站到陽台去。」秦涼聽話地朝陽台走去,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毛毛細雨,灰雨蒙蒙,路上泥濘不堪。

季長風裹著熨帖合身的白色襯衫,領帶被扯開,扣子解到第二顆,露出精壯的小麥色胸膛,裝束跟白墨幾乎是一樣,卻比白沫更瀟洒不羈。他整個人斜倚在警車上,修長的雙腿輕輕搭在車沿。他一手拿著電話,正仰頭望著她。距離隔的有些遠,秦涼雖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卻大致能想像的出來。

「下來。」季長風的語氣很淡,很柔和。秦涼以為他會對她狠罵,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呆愣回道:「這可是10層啊,非死即殘啊。」

她聽見季長風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字說道:「誰、讓、你、跳、下、來!我讓你走下來!」

季長風的聲音彷彿壓抑許久有些粗噶,卻依舊很溫柔。

秦涼踟躕著說道:「你讓那些警察撤了吧,弄那麼大陣仗幹嘛?你上來喊我一聲不就好了?我就跟白墨說點事兒。」

她不知道,季長風不是想不到,只是他根本就不敢上去。

秦涼更不知道,季長風連看見白墨心裡都會有不安,他怕哪天秦涼發現其實他跟白墨也不是那麼像,也許就會後悔吧。

白墨站在陽台看著秦涼上了季長風的車揚長而去。

而這廂,狹窄的車廂內,只余兩人間或壓抑的呼吸聲,鄒銘自覺的開著車跟在後面。季長風沒有發脾氣,一反常態,目光深沉溫和地望著她,閉口不提剛才的事兒,只認真問她想要吃什麼?

秦涼有些忐忑不安,惴惴道:「我保證我以後不跟白墨見面了,我不跟他說話,不接他電話,看見他也繞道走。」

季長風反倒溫柔地看了她一眼,破天荒地開口:「隨你高興。」

兩人似乎完全忘記了之前冷戰的原因,之前的不愉快似乎一掃而光。

秦涼試探著開口:「他沒有拘禁我,我只是不小心在他家裡睡著了,他看我太累沒叫醒我。」

季長風終於側頭瞧了她一眼:「嗯?我不會起訴他。」

秦涼反倒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這才恐怖好不好!她惴惴不安地掃了眼身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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