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小護士拼了命地想要拉起倒地的白墨,可他此刻卻如一灘爛泥軟在地上。季延明的病房又是頂層的高級單人間,這一層幾乎就只有他一人住。小護士著急向一邊干站著的秦涼求助:「小姐,幫忙扶一下白醫生好嗎?」

秦涼尷尬的立著,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就在秦涼遲疑之際,小護士居然嘀咕了一句:「沒良心。」

秦涼微微蹙眉,但還是走了過去。

畢竟白墨是個15的男人,她跟小護士一人一邊駕著他還是有些吃力,就近找了一間病房將他放在床上。

「謝謝你,麻煩幫忙看一下,我去叫醫生。」小護士禮貌地道完謝就跑出去了。

偌大寬敞的單人間病房裡只剩下兩人,白墨皺著眉,一手捂著胃,一手捂著額頭。

「胃痛?」秦涼聲音很低,一如多年前軟軟的嗓音撓著他的心窩。

白墨點了點頭,輕輕扯了扯嘴角:「沒事,老毛病了。」

「誰擔心你了。」秦涼小聲嘟囔了一句,卻還是落進了他的耳里。白墨似乎毫不在意地低笑一聲:「真的嗎?」

秦涼沒再開口,病房的氣氛陷入一陣尷尬。

小護士叫來的是主任醫師,是白墨的恩師,也是他帶白墨進了這家醫院。這老頭雖然平日對白墨聲色俱厲的,但誰都知道主任的意思。

陳主任一進門瞧見秦涼微微一怔,狐疑地蹙了蹙眉,剛想開口,就被白墨打斷了:「陳老師,您怎麼來了?」

陳主任哼了聲,沒好氣道:「我來看看你死沒?」

「沒呢。」白墨笑了笑。誰知,身邊的小護士倒是開了口:「白醫生今天做了一天的手術,到現在都沒吃飯呢。」

誰料,陳主任臉色一板:「誰叫他自己不吃的,活該餓死他。」

小護士說起白醫生的時候目光含羞,傻子都能瞅出其中的含義,「能者多勞嘛,白醫生中午剛走到食堂就接到電話是個急診,家屬點名要他主刀,白醫生飯也沒吃就直接趕過去了,這才剛忙完。」

秦涼此刻完完全全被忽略了,彷彿置身異世,周遭的事物都與自己無關。

她有些窘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這麼尷尬地站著更不是。過了一會兒,小護士終於注意到她了,繾綣地目光終於從白墨的身上轉移到她身上:「小姐,你還有事兒嘛?」

她剛想轉身走出去,誰知被白墨一把拉住:「晚上一起吃飯吧?」

身邊的小護士氣的不輕,她才離開這麼會兒,這女的都對她的白醫生做了些什麼?!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白墨居然會邀請女人共進晚餐!

白墨單身在醫院是眾所周知的,父母雙亡這件事也被醫院裡的八卦護士打聽到了。但這絲毫不影響白墨的人氣,從入院開始直接晉陞話題榜n.1。

小護士羨慕嫉妒恨啊,小眼神咻咻咻地瞪著秦涼。

「榆木腦袋總算開竅了。」反倒一邊的陳主任倒是頗有些欣慰的點點頭,掏出口袋裡的藥瓶子拋給白墨,沒好氣道:「把這個吃了,不然,吃飯都沒力氣……還約會!」

小護士依依不捨地被陳主任扯了出去,病房內又只剩下兩人。白墨沖她淡淡一笑,「吃西餐還是吃中餐?」

秦涼微微蹙起眉,尷尬地立在一邊,淡淡道:「我答應了?」

白墨笑地毫不介意:「你答不答應有區別?」

秦涼突然覺得,白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語氣跟季長風出奇的像,一想到下午的那個畫面她身子都還在微微發顫。

「今天回母校去看看?」白墨有些感慨:「回來這麼久,我都沒回過母校,也不知道以前那家常去的飯館還在不在。對了,榆陽結婚了,對象似乎是他學校的女輔導員。你還不知道吧?榆陽考了碩士,畢業留校任教了。」

王榆陽,是白墨為數不多的大學室友加基友之一。

當年,秦涼追白墨的時候,王榆陽也幫了不少忙。寢室里四個人,自從搞定白墨的終身大事之後,基友們才敢放心大膽地去追女孩子。不然,每次追一個女孩子吃一回飯,魂就被白墨勾走了。

那時候,王榆陽那群人,別提多感謝秦涼了。每次在學校里看見秦涼;樂的跟花兒似的,嫂子嫂子地喊著。

自從白墨離開之後,秦涼換了號碼,換了qq,什麼都換了,就再也沒見過王榆陽他們。北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也是一次都沒遇見過王榆陽。

也許是她自己的原因吧。

每次去一個地方,她幾乎是刻意繞開母校的那條路,甚至跟白墨去過的地方,她都有些抵觸。

恰逢周末,川大幾乎比平日里更熱鬧。因為一到周末便會有很多家長帶著小孩去川大的籃球場打球,川大沒有禁止外人不得入內。

球場是開放式的,但是要收門票錢。儘管是這樣,也還是有很多家長願意在晚上的時候帶著孩子去球場鍛煉。

秦涼是畢業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川大附近的建築變化不大,只是賓館似乎比以前多了。他們念書那會兒,學校附近就開了幾家小旅館。現在倒是開了許多大型的連鎖店。

小飯館還開著,老闆娘也依舊是當年熱情似火的模樣。

秦涼跟白墨那時候生活費都不算寬裕,白墨稍微比她寬裕一點,但秦涼每次吃飯還都是堅持aa制,當然也不是一毛一角都算的很清楚的那種。

一般都是白墨請一頓,她負責下一頓那種。秦涼也不太亂花錢,花的最厲害的一個月大概也就是白墨過生日的時候,她會透支。

不過秦涼基本不跟家裡伸手要錢,她的經濟來源基本獎學金加偶爾做家教掙來的。白墨一到周末就把自己關在解剖室,兩人其實也沒什麼時間去約會。

最多的時間基本就是耗在這家小飯館,所以老闆娘很熟悉他們。

「是你們吶?」果不其然,老闆娘訝異的喊道,引得整個飯館的人頻頻側目。

秦涼有些窘迫地站在前台,臉色紅紅地,而白墨則大方的沖老闆娘打了一聲招呼。老闆娘熱絡地領著他們尋了處座位說:「今天人多,老位置被人坐了,你們先坐這兒。我剛剛還跟老頭說門口那兩人看著眼熟,沒想到真的是你們。」

白墨笑著接過菜單道謝:「謝謝,畢業之後都挺忙的。對了,榆陽應該常來吧?」

老闆娘一笑:「你說以前常跟著你們屁股後頭那小子吧?是啊,經常來我這兒吃飯,聽說現在都結婚了呢。」老闆娘頓了頓,接著說:「你們現在結婚了吧?有孩子沒?」

秦涼跟白墨臉色俱是一僵,氣氛竟陷入一陣尷尬,老闆娘一下子也愣了,不知道接什麼好。

白墨瞥了眼窗外,隨口問了句:「今天怎麼這麼多人?」

「晚上有個講座啦,聽說是個海龜,給這些學生講什麼創業的故事。」老闆娘正說著,突然驚道:「吶,那不是你們朋友么?」

兩人齊齊轉頭望去,果然,是王榆陽帶著一個女孩子往這邊走來。

老闆娘笑盈盈地迎上去:「王老師,來了?」

王榆陽剃了個寸頭,原先就瘦尖的臉顯得有些尖嘴猴腮,幾年不見倒是更穩重了。誰也想不到,當年跟在他們身後不靠譜的小電燈泡,現在竟也是個老師。

王榆陽也是一愣,晚飯的高峰期,又是周末,小飯店熙熙攘攘的全是學生。不過王榆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人群中那耀眼的一雙人。

誰也沒想過,再次重逢竟會是這一幕。

秦涼黑直長發已經到了腰際,柔柔順順地垂著,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連身長裙,露出臂腕處白嫩的肌膚。白墨白襯衫黑西褲,帥氣英挺。

其實粗粗那麼一看,有點情侶裝的感覺,依舊那麼登對。

王榆陽站在人群外笑望著他們,一如往日大男孩模樣。他跟白墨也只是同了幾次電話,後來白墨走了,秦涼崩潰,王榆陽更是不敢見秦涼。

一上來就是一個大擁抱,「你總算回來了。這是我老婆,前年剛結婚,那時候你在國外,涼涼電話打不通,我就沒請你們。」

白墨會意地點點頭。

記得白墨剛走那會兒,秦涼每天都纏著王榆陽,就想從他嘴裡套點什麼出來,可王榆陽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還生生挨了秦涼好幾下打。

王榆陽沖秦涼笑:「還怪我不?」

秦涼笑回:「那時不懂事兒唄,噢,我也結婚了。因為沒舉辦婚禮,所以我就誰都沒請。」

王榆陽一愣,多少還是能聽出點兒話里的意思,見白墨無奈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又轉頭問秦涼:「裸婚?」

秦涼一愣,隨後答:「是啊,沒錢唄。」

不管怎麼說,跟老朋友重聚還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酒意上頭,王榆陽打開了話匣子,喋喋不休地說著。上學的時候,總是有那麼幾個奇葩同學會成為往後同學會裡的笑料,每次聚會不得不提。

步入社會才知道,生活真的很辛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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