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婚禮定在第二年的國慶。

葉婉嫻找人算了又算算了又算還是國慶的日子最符合他倆的八字。

那一年丁羨就窩在他家裡當米蟲, 白天在工作室畫畫, 晚上等他下班回來,兩人抱在一起蹭蹭親親,再干點兒熱情洋溢的事情。

在面對她的時候, 周斯越總有用不完的精力。

大多時候, 兩人各忙各的,等忙完了, 丁羨拉著他跟他說話, 周斯越就耐心的聽著,書房辦公桌左邊抽屜里塞了一包糖,是周斯越拿來戒煙用的。

丁羨嘰嘰喳喳跟他說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周斯越仰靠在椅子上,隨手剝了顆糖, 將糖紙一捏, 塞進她嘴裡,正說著話呢,丁羨就忽然停住了。

他笑著:「甜么?」

丁羨舔了兩下, 笑嘻嘻地說:「甜。」

周斯越挑眉, 「我嘗嘗?」

丁羨一愣,人已經被拉下去,下一秒, 柔潤的唇就貼上來了, 濕濡濡的, 長舌伸進去攪了兩下, 直接把丁羨嘴裡的糖給勾過來了。

周斯越靠在椅子上笑。

丁羨打他胸口,「你!」

周斯越嘴裡嚼著糖,任由她小貓一樣錘著他,漫不經心去開電腦,忽而又正經起來了:「剛剛說到哪兒了?」

丁羨全程被他牽著走,想了想,忙說:「婚禮的酒席,你媽媽說不要太奢華,但是我媽媽你知道……」

周斯越隨手敲了下鍵盤,啟動軟體,去捏她的手,「這事兒聽你媽的吧,我媽低調慣了。」

「那阿姨……」

「我媽那邊我有數。」

周斯越在哄他媽身上也相當有一套,李錦薈也是個隨和的人,只是她現在齋戒不吃葷,一下子看到那些大魚大肉腦袋就疼。

周斯越也十分清楚,他要處理好兩邊的關係,不能讓媳婦兒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就像這回酒席,周家從小雖然吃穿不愁,但在這些用度上,周宗棠都挺苛刻的,不讓浪費電浪費水,也不會鋪張奢侈。

周斯越從小耳濡目染,這點習慣培養的挺好。

但這回順了丈母娘的意思,李錦薈心裡就有點不平衡了,不過她沒說出來,而是跑到寺里去住了好幾天,電話也不接。

周斯越去了也不開門。

周斯越也不急,還站在門口跟小僧聊了會兒,一點兒不跟人陌生,從容自然的很,那股子以前的痞勁兒又回來了。

李錦薈憋不住了,來開門。

「你幹嘛呢?」

周斯越一樂,指了指小僧說:「聊天兒。」

李錦薈給他拎進去,「別耽誤人小師父做工,你來幹嘛來了。」

屋內燃著檀香,周斯越一進去就聞見了,他不太喜歡這種沉沉的悶勁兒,一隻手抄在兜里,一隻手搓了搓鼻尖說:「您真打算一輩子住這兒啊?」

李錦薈翻他一眼,說:「可不是,反正兒子有了媳婦兒也忘了娘。」

「跟我媳婦兒吃醋呢?」他身子往下探了探,「不至於吧您——哎,我以前寬宏大量的李女士上哪兒去了?」

李錦薈看著他,哼唧一聲。

有時候媽比老婆還難哄,這是周斯越結婚多年後得出的結論。

「行了,我沒事,你過來幹嘛來了?」李錦薈說。

周斯越這才說:「羨羨說,過幾天想邀您去雍和宮上個香,當還願了。」

李錦薈默了會兒,點頭道:「難為這丫頭有心了。」

「您去么?」

「當然。」

周斯越一樂,點頭,「明天來接您,還是今天跟我回去?」

「來接吧,過幾天你結婚了,我給你爸再誦段經。」

他沒再勉強,下了山,開車走了。

周斯越第二天一早開車去接,黑色的輝騰停在山下,李錦會一下來就說:「這帕薩特怎麼這麼大?」

他們家以前有輛帕薩特,就是這個縮小版的。

丁羨忽然明白周斯越為什麼買這輛車了。

「大型帕薩特」停在雍和宮門口,周斯越停好車,把錢包收在褲袋裡,下車帶她倆往裡頭走。

紅瓦白牆,虔誠平和,裊裊升起的青煙隨處可見。

今天剛好有大師在講禪。

李錦薈牽著倆孩子就過去了,在殿堂里後排里找了蒲團坐下,「好好聽聽,禪法通了,人就沒什麼痛苦了。」

兩人互看一眼。

「人沒了七情六慾,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周斯越瞥她一眼說。

李錦薈推了他腦袋一下,「只要你想通了,那就有意思。」

周斯越表示不置可否,不過他一向對所有事物都表示出應有的尊重,就算不理解也會安安靜靜聽完,丁羨特別喜歡看他專註做某件事,或者專註聽課的模樣。

殿堂外,有光稀稀落落鋪層進來,剛好籠著他的發頂,那麼一瞬間,她以為又回到了那個不過十幾平米的教室。

而身旁的這個男人卻依舊發著光。

聽完禪,周斯越帶著李錦薈回丁家吃飯,葉婉嫻特意早上出去買菜,等著他們晚上過來。

電話剛打完。

葉婉嫻對著穿衣鏡折騰了三趟,連問了十幾遍,「怎麼樣,還行吧?」

丁父隨手掀開報紙,「人家媽媽又不是第一次見你。」

「好幾年沒見了吧,也不知道這人過的怎麼樣?」

「既然操心就別老跟人對著干。」

「我怎麼跟人對著幹了,我當然是為了他倆好了我也。」

吵吵鬧鬧幾句,樓下有車進來,葉婉嫻趴著窗戶往下一瞅,慌忙衝進廚房去端菜,「來了來了。」

丁父在後頭嚷:「你別慌手慌腳的。」

確實很久沒見,李錦薈一身素衣,素麵朝天,葉婉嫻愣了好久都沒認出來。

「錦薈?」

李錦薈點點頭,溫婉地笑:「婉嫻,好久沒見。」

葉婉嫻記憶中的李錦薈是個雍容華貴的富太太,那時候五根手指伸出手都是肉肉的,現在那垂在身側的手,除了骨瘦如柴,她也想不出別的形容詞了。

「你現在,這麼這麼瘦。」

「我齋戒了。」

那晚上的飯吃得還挺沉默,葉婉嫻也找不到話說,李錦薈更是,低著頭埋飯,氣氛尷尬之餘,丁俊聰簡訊響了。

1條來自小甜心的簡訊。

葉婉嫻當晚就炸了,拎著耳朵逮到房間:

「來,來,說說,小甜心是誰?」

丁俊聰不說。

「小甜心是不是,我還小甜點的!」

在葉婉嫻轉身找掃帚之際,丁俊聰忙從裡面跑出來,多到周斯越的身後,周斯越表示這事兒幫不了你,下一秒,葉婉嫻舉著掃帚追出來了,丁俊聰:「姐夫!!」

周斯越看了眼丁羨,忙攔住葉婉嫻:「媽,有話好好說。」

葉婉嫻:「你讓開,我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

丁俊聰又去求李錦薈。

葉婉嫻正要訓,李錦薈說:「婉嫻,都是小孩子,別給嚇著了。」

見她鬆懈下來,丁羨扯了下周斯越,兩人把丁俊聰帶回房,客廳里就省下個兩個女人在長談。

漸漸的,不知不覺竟然說起了很多往事。

「我那會兒帶斯越也這樣,男孩兒都有點兒皮,以後讓他倆生個一男一女。」

「你們斯越自個兒懂事,教的好,聰聰不打不行的,其實我哪下的了手,我就是嚇唬嚇唬他。」

……

房間內。

丁俊聰作揖:「謝姐夫姐姐救命之恩。」

丁羨:「小甜心是誰?上次那個羊角辮?還是穿短裙那個?」

丁俊聰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被他箍在懷裡,差點兒喘不上氣。

周斯越抱著臂靠在門框上,一個爆栗過去,把丁羨解救出來,「對你姐客氣點兒,沒大沒小。」

丁俊聰立馬鬆手,聽話的很,連連點頭,又說:「姐高中談戀愛那會兒,我媽怎麼沒打你們?」

丁羨差點兒一個巴掌呼過去,「別瞎說,我們倆高中沒談。」

丁俊聰驚訝地看著周斯越,謔:「太菜了吧,姐夫?大學才追到。」

周斯越靠在門框上,臉上掛著無所謂地笑,一隻手去搭丁羨的肩,說:「菜不菜呢不知道,反正現在是追到了,你跟那位小甜點,好像還有的磨……」

靠。

「姐夫,你現在怎麼這麼壞。」丁俊聰哭喪著臉說。

「我一直都這麼壞。」周斯越毫不留情地拍拍他的頭說。

經過那一晚,或許是勾起了太多回憶,葉婉嫻時不時邀請李錦薈去家裡坐,偶爾還會一起打毛衣,李錦薈這種活不太擅長,葉婉嫻就手把手教,她手工活好,教的頭頭是道。

兩老太婆沒事買買菜嗑嗑瓜子織織毛衣的日子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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