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夜空高懸。

周圍是死一般寂靜, 呻吟聲跌宕起伏, 高潮迭起,聽得門外兩人身體僵直,別著頭都不敢看對方。

聲音是從門裡傳來的, 隨著女人的低吟聲伴隨著男人沉悶的低哼聲, 事情結束了。

倆純潔孩子立在門口,一會兒大眼瞪小眼兒, 一會兒又別過頭去看四周。

直到周斯越手握成拳輕輕抵到唇邊, 乾咳了聲,瞥她一眼,眼神示意她要不要離開。

丁羨略一點頭, 周斯越轉身帶她離開。

地下室陰暗潮濕,上樓梯的時候, 他忽然把手上拎著丁羨的包換到另一隻手, 騰出那隻手去牽她,丁羨靜靜看了會兒,把手遞上去。

然後就這麼牽了一路, 直到酒店門口。

周斯越鬆開她, 低頭:「身份證。」

丁羨低著頭從包里掏出來遞給他,然後站在門口,看著他把兩張身份證遞給前台。

前台服務員:「幾間?」

「兩間。」他背對著, 手撐在琉璃台上, 微弓著背。

前台服務員噼里啪啦打了一通字後, 抬頭, 「您好,只剩一間大床房了。國慶遊客多,基本都是滿房狀態。抱歉哦。」

周斯越回頭看了眼丁羨一眼,回頭,淡聲:「一間吧。」

「好的。」前台服務員登記好入住信息,把房卡遞給他,周斯越回頭掃了丁羨一眼,眼神示意她進來。

丁羨紅紅臉,抱緊懷裡的包,避開服務員的視線,跟上去。

羞恥之心幾乎要將她淹沒了,滿心滿眼都是,她居然跟周斯越來開房了……上樓梯的時候,全身似乎跟踩了棉花一下無力,竟然覺得熱。

等她意識到了,咦,自己似乎可以回寢室睡,可又很享受被他安排一切的感覺。

周斯越似乎很熟門熟路,挎著包,高大的身影在走廊微弱的燈光下一晃一晃,沒一會,就抵達他們的房間了。

一推開門,一間房,只有一張大床。

她驚訝地看了眼周斯越,他推門進去,插上房卡,手指按在門卡上,回頭看她,見她遲疑站在門口,催促道:「進來啊。」

丁羨進去把門關上。

「你收拾一下睡吧,我等會四點就走。」

丁羨下意識看了眼掛在牆上的壁鍾,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說完,周斯越歪著脖子將背上的斜挎包取下來丟在沙發上,轉身進廁所洗了把臉才出來,額發滲著水珠,隨意撥了兩把,也沒擦乾,就拿了煙和打火機去陽台上抽。

這兩天行程趕,旅途舟車勞頓,身體極疲,她好歹還在車上睡了四小時,他是真的一分鐘都沒睡過,黑眼圈都熬出來了。

丁羨放下包,跟過去,倚著陽台的落地窗跟他說話。

「你去幹嘛」

周斯越低頭取了支眼叼在嘴裡,瞥她一眼,打火機在手中打了個圈,「蹭」一聲,火苗躥亮,低頭將煙頭湊過去,洗燃,星火閃閃,他吐了口煙,說:「回去整理資料寫研究報告,你以為真去玩的?」

一聽要寫論文了,丁羨立馬苦兮兮地看著他,「啊,每個人都要寫啊?」

周斯越叼著煙笑了下,說:「你們不用,我寫就行了。」

「葉教授的意思?」丁羨似乎猜到了。

他點頭,把煙取下來,夾在嘴邊,吐了口氣,問她:「還不去睡?」

丁羨卻跟明鏡似的看著他,眼睛亮亮的,聲音又軟卻堅定:「周斯越,你是怕明天早上出去被人說閑話么?」

他吸煙的手停住,側臉微怔著看她。

小姑娘往外走了兩步,靠在陽台的欄杆上,自嘲地笑了下,「是不是我當年跟你說讓你不要跟我走太近怕被人傳閑話挺傷你心的?」

周斯越低頭抿了下唇,沒作聲,煙停在指尖沒吸,積了灰。

丁羨又是笑,「其實我當年是氣你,因為你總是若即若離地態度讓我很心慌,時而對我好,時而又將我丟一邊,高興了逗兩下,不高興就不搭理我,那天一時氣急了才跟你說那些話。」

夜深人靜,滿天星斗,一閃一爍。

面對丁羨的控訴,周斯越眯眼仔細想了想,不認可,「我什麼時候不搭理你了?哪次不是主動給你講題?」

「有,只是你不記得了。」

男人不認,「沒有。」

小姑娘急了,靠在欄杆上,身子微微往前傾,「真的有,你還記得不記得你差點兒把劉小鋒給氣哭了,人家不過就是想坐一會兒你的位置,你兇巴巴給人頂回去,然後就那陣,我跟你說話你也不理我,而且那會兒你朋友多,跟誰都能聊,每次不理我之後身邊都莫名其妙能冒出好多新朋友,跟朵交際花似的。」

說到最後,丁羨可不敢太大聲,小聲嘀咕。

還是被他聽見了,周斯越把煙掐了,拎她耳朵,「看你是真皮癢。」

丁羨怕癢,特別是耳朵,尤其敏感,一邊躲著一邊求饒:「怎麼還動手呢?」

兩人嬉皮笑臉鬧了一陣,丁羨縮到牆角了,周斯越高大的身影堵在她身前,遮了背後的光,一隻手罩著她頭頂胡虜她腦袋,丁羨推著他硬邦邦近在咫尺地胸膛,「你別吵,我很認真在跟你說話。」

周斯越身子斜靠著落地窗,閑閑地看著她,一副洗耳恭聽模樣,言簡意賅道:「說。」

「我願意跟著你。」丁羨說,「特別願意。」

有些話到了如今忽然變得謹慎,因為太喜歡,反而真當這一切就這麼赤裸裸的擺在她面前,讓她去做抉擇的時候,有些問題就跟刺頭兒似的冒出來了。

「我以前膽小,懦弱,自卑,敏感、多疑,還特別愛哭鼻子,總讓你給我收拾爛攤子,做事也總是瞻前顧後的,總怕出錯,越是這樣,往往錯的越多,等我反應過來時,後悔莫及。」

「我復讀的時候,鉚足了勁兒拚命學拚命學,說實話你不在的時候,我想的反而沒那麼多,你一出現,我整個人就亂了,莎迪說這樣不行,我被你吃得死死的,不是好兆頭。」

伴著漫天的星河,往事浮現,丁羨絮絮叨叨地跟他說一些有的沒的。

周斯越認真蹙眉聽著,總結她亂七八糟又語無倫次的話語,得出一個主題思想,大致就是——怕他只是一時興起,怕分手,怕以後再也當不成朋友,還不如維持目前的狀態。

他斜靠著落地窗,在她長篇大論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丁羨被他看著發毛。

「做你想做的,錯了我擔著。跟我不跟我,我都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這樣的保證,還有力度嗎?」他難得沒笑,低頭看著她,每根頭髮似乎都透著他此刻的認真。

「那邢露菲師姐呢?」

「關她屁事。」他臉上又掛上若有似無的笑。

「她喜歡你呀。」

「關我屁事。」

「我怕她……」

他截斷:「關你屁事?」

「啊呸,你這是跟組織上敷衍,你知道么!」

「什麼時候邢露菲這號人物能讓你緊張了?」

「那什麼時候蘇柏從這號人物也讓你緊張了?」

「我緊張?」他跟笑話似的看著她,又恢複了往常挑眉笑的囂張模樣:「放屁。」

默契回了些,丁羨順著他哄:「是呢是呢。」

兩人都看著對方笑,他從容自信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慢慢把這段關係轉變。

周斯越在房間待了兩個小時,四點準時走。

那兩個小時就坐在沙發上寫程序,丁羨後半夜就撐不住了,沾枕昏睡,睡前還不忘跟他呢喃,「你也睡。」

周斯越幫她掖好被子,開了電腦去沙發上,郵箱里躺著葉教授前幾天從台灣發來的信件,他打開通讀,內容繁多,看了一半撐不住在沙發上睡了會兒。

再醒來,已經四點十分。

周斯越揉揉太陽穴,收拾好東西離開,順便幫她叫了七點的早餐,然後才鎖上門走了。

熙光微曉,丁羨醒的時候,房間內空蕩無人,周斯越已經離開了,床頭柜上壓著一張便簽,簡潔一行字。

幫你叫了早餐,吃完再走,回學校再找我,先走了。

——周。

他的字蒼勁有力,記得以前上語文課的時候詹文麗說過,是練過書法的人才有的筆勁兒,但偏偏他很懶,答題飛快的時候貪圖省力,龍飛鳳舞地寫,白白浪費了這一手好字。

之後的日子又恢複了平靜。

周斯越偶爾回地下室,大多是都跟丁羨待在圖書館,丁羨在寢室的時間越來越少,基本上下了課就跟周斯越待在圖書館寫程序,寢室三人似乎都知道了她有個周師兄。

輪番跟著婁鳳一起八卦:

「哎,你跟周師兄怎麼樣啦?」

丁羨想了想說,繼續邊看書邊說:「偶爾吃吃飯,討論討論理想,挺好的。」

幾人一拍桌表示:「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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