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重逢 第45章 遺失的過往

清晨第一縷曙光無力的斜落進來,他微微睜開有些乾澀的雙眼,彷彿做了一個喧囂而混亂的長夢,卻感受著真切的疼痛和疲憊。當雙眼適應了房間里朦朧的色彩,身體上的一切不適被溫暖的幸福所代替。

姜允諾離著他有將近一臂的距離,整個人蜷在床邊,頭埋在胸前,手合成拳放在嘴邊,看上去像某種嚙齒目小動物滿懷期待的抱著一粒松子。

他伸手過去隔在她的嘴唇和拳頭之間,她不由蹙了蹙眉,也許是夢到美食當前,她用嘴碰了碰,然後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

許可低笑一聲,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向自己。

姜允諾迷迷糊糊的睜眼瞪著他。她使勁的抓住床沿,整個人向後退縮。

「過來。」

「放手。」

兩人同時出聲。

她的語氣不善又相當抗拒。許可微微一皺眉,伸手抓住她的腰狠狠將她抱住,「還生氣呢,嗯?」

她抿一抿嘴,不作聲,眼前是他小麥色的胸膛,蘊著隱隱的熱力,熏著她的臉都有些熱了。

「你什麼都不問,」他用下頜抵著她的額頭,「究竟是因為生氣還是不在乎?」

她笑,「你希望呢?」

他無辜的嘟著嘴,「別這樣,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語氣透著些卑微。

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甚至不知道,你對我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可是,我卻這樣愛著你。

是不是很可悲?

她懶散的支起上身,直直地看著他,像是在探詢什麼,神情變幻莫名,而後慢吞吞的爬到他的身上。她穿著薄薄的白色小背心,內里沒有任何阻隔。

「你……」許可驚訝的挑了挑眉,呼吸有點紊亂。

「我……」她模仿他的語調,微微一笑,輕柔的跨坐在他的腰間,長發適時的垂落,遮在胸前,「你還痛嗎?」她指著他身上的瘀痕。

「……好點了。」他氣息不暢,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腰。

順著他的力道,她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想不想試試看,」她捻起一撮發梢輕刷他的喉結,「跟自己的姐姐做愛,和跟其他女人做有什麼區別呢?」

「話裡有話,你想說什麼?」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不敢再去撫摸她的腰。

她伸手要去扯落圍在他腰間的浴巾,「別裝了,你不就想這樣嗎?」

「別,」他迅速抓住她的手正色道,「你先把話說清楚,我想怎麼了?」

她從床頭柜上抓起那幾隻避孕套拋撒在他身上,「不就是這種事么?我今天就成全你,希望你放過我,以後愛幹嘛幹嘛去。」

許可起初只是怔忡,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她這幾句話里醒過味來。這樣久的掙扎和不舍,卻換來如此輕蔑不屑的口吻,原本以為她只是吃醋,只是害怕,只是和自己一樣,因為背負著沉甸甸的罪惡感而猶疑徘徊,沒想到,自己不顧一切想要擁有的感情,在她眼裡竟是如此低劣不堪。

心裡的甜蜜頓時凝結成一股鬱郁之氣,硬生生地堵在胸口。他一把將她推開,「就因為這幾隻避孕套?原來我在你的印象里這麼差勁?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

姜允諾輕笑,「你做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被發現了,怎麼還挺委屈的。」

她是在否定他的人格,還是他的愛情? 他心裡的怒火徒然升起,翻身把她壓在被褥之間,直直的注視著她的眼睛,「你是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還是根本就不相信我?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後一句話,他一字一頓的說出來,姜允諾咬著嘴唇不出聲,他的怒氣竟然安慰了她。

她相信的,他說什麼她都相信,只是這種信任太容易動搖,或許在下一秒,或許只是因為旁人的一個眼神,一句無關痛癢的說辭,又或許是因為他的爽約,因為站在他身邊的某個人。

那些人,和他沒有任何血緣上的牽扯,只這一點,她就輸了,且一敗塗地。

「說話。」耳邊傳來他心煩氣躁的低喝。

「有沒有做過關我什麼事,我算你的什麼人?姐姐而已,」她突然失笑,她原本就是個可笑的人,霸著自己的弟弟不放,卻又脆弱悲觀,「我真是傻,我為什麼要生氣?你既然想過正常的生活,和那些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在一起,我憑什麼去阻止?總有一天,你會和別人一樣,和他們一樣結婚生子,我應該替你高興才是。」

「你……」許可心中煩悶,怔愣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把姜允諾從床上扯起來,抓著她手上的戒指問,「那麼這又算什麼?」

她眼鼻酸澀,心裡充斥著複雜的情緒,自艾自厭。她賭氣般的拔下戒指擲到地上,「什麼也不算。」

「你說的,」許可甩開她的手,憤然站起身。他走進浴室,使勁地拉扯著T恤換上,那些衣服還有些微濕,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兒。他拿起桌上的錢包,打開看了看,「你早就盼著這麼一天了吧,」他拿著錢包在姜允諾面前揚了揚,手指微微發抖,「找了這麼多理由,不就是想走嗎。」

他比她看的更清楚,歸根結底,她只是在找借口而已。

姜允諾坐在床邊,低著頭,眼淚就快要掉下來。

「我要願意,什麼樣的人找不著,用得著你嗎?」許可走到門邊冷冷的開口。

這才是真實的他,出言不遜,精明而犀利。他對她怎麼可以那麼溫柔,就象做夢一樣。

青天白日夢。

「我去把房退了,你回學校吧,」「哐」的一聲,門被使勁地甩上。

姜允諾緊緊拽著被褥,淚水終於決堤而出,她把枕頭抱在懷裡,那上面很快就暈濕一片,心好像撕裂一般的疼痛,她使勁地咬著嘴唇,才不至哭出聲音。難道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許可氣哼哼的走出去,狠狠的拍了一下電梯按鍵。他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原本只是想兩人好好的呆在一起,沒人打擾,卻又鬧得不歡而散。前晚和許瑞懷一起出去的事情,他沒說,是不想讓她擔心,而且也覺得沒必要說。以為她只是吃醋,誰知事情比他想的要複雜。

電梯速度不錯,一會兒工夫就從最頂層降了下來,門開了,裡面的人都瞧著他。

許可略微遲疑,無力的擺了擺手,「按錯了,我是打算上去的。」

他慢慢地踱回房間門口,手擱在門把上又放下去。然後習慣性的去摸口袋,沒有打火機,也沒有香煙,已經戒了好久,他忘了。他靠著門,腦海里一片茫然,他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思維幾盡停頓。隔著一扇門,彷彿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那個人的心好像在千里之外,他怎麼努力也抓不住。他抬手按著額頭,好像嫌傷口不夠痛似的,又用力地去拍打了一下。

腦海里開始重複著同一個問題,如果她真的走了,他怎麼辦?

房間里。

姜允諾覺得自己二十多年來沒這麼哭過,好像世界末日之後,她是唯一的倖存者。

她怏怏的擦著眼淚,突然想起了那枚戒指。她跳下床跪在地毯上仔細找尋著。不見了,真得不見了。

她一著急,乾脆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整間房都搜了一遍,還是沒有找著,她索性把臉埋在手臂上跟個孩子一樣哭得稀里嘩啦。

忽而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人抱了起來。

許可死死的摟住她,一句話也不說。

姜允諾哭著去推他,「你不是走了么,你走啊,走啊。」

她跪在地上,他坐在面前把她牢牢地困在臂彎里,「我不走,就不走,你能把我怎麼著。」他的聲音有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看他。他的眼底有些濕潤,眼眶微紅,額邊,包紮著傷口的紗布隱隱透著血漬。

她輕聲說,「揍你。」

許可抓著她的手,「你打我好了,打死我也不走,」他嘆了一口氣,「你這麼點小人兒,能打得過誰?也只有我心甘情願的被你打。」

姜允諾舉手揮了過去,卻只是擦去他額邊滑落的血滴,而後又摟住了他的頸項,靠在他的胸前含糊不清地嚷著,「我討厭你,我恨死你了,你這個豬頭,豬頭……。」

「諾諾,」他打斷她的話,「我不要和別人結婚,不要和別人生孩子,」他頓住,看著她,「你懂我的意思嗎?」

她低頭不語,心裡卻被暖暖的感覺激蕩著。

許可攤開手掌,手心裡躺著那枚丟失的戒指。

她覺得奇怪,「怎麼會在你這兒?」

他仔仔細細地給她戴上,「我出門之前就撿起來了。」

她看著他,淚水滴落下來,跌入他的掌心,他合起手掌,一字一句的說,「不管你怎麼對我,誤解我,嘲笑我,我都不會再放開你。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不害怕了,直到你相信我……除非,你對我說,你……不愛我。」

她默不作聲的靠在他肩上,過了一會兒,才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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