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程西蔚一直是朋友圈子裡公認的「高跟鞋女王」。常有朋友打趣讓她把家裡的高跟鞋送去博物館展覽。不過這個建議她暫時不予考慮,因為她從來不喜歡讓別人窺探她的喜好。

程西蔚最近買了輛新車。當然,是她自己花的錢。剋制自己整整半年沒有買鞋子,然後買下了這輛甲殼蟲。只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新車上路的第一天就被刮成了大花臉。

那是一場朋友的婚禮。她那對十分能折騰的朋友終於送作堆不再禍害人間了。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事。不想在停車的時候出了問題。

那個車位是程西蔚先停的,不想那泊車的小弟技術竟然比她還菜,一口氣把她尾燈撞成個歪的,那錚亮錚亮的黑漆被刮出一條一條錯綜複雜的痕迹。

程西蔚雙手撫額,一直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她實在無法讓自己冷靜,只把那縱橫交錯的痕迹當抽象畫來看。

「去把車主叫來吧,咱需要和他解決解決。」程西蔚看了一眼那牛逼的伊利四個圈R8,想著該是哪個子弟的車。好歹該是能解決維修的問題。只是她還是不能剋制心疼,這是新車啊,才第一天上路啊!

她更做夢都想不到的,是這車主的身份。

她瞪大了雙眼打量著站在她對面的陸榮光。半晌反應不過來。

好吧,他好歹是子弟呢。

只是他家和自己家也算是世交。她該怎麼開口索賠呢?

還沒等她想明白,陸榮光倒是先開了口,他遞給她一張名片,說:「小姐,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秘書的電話,你把卡號和電話留下,我會讓我的秘書將維修費匯給你。」說完就要離開。

「慢著。」程西蔚鏗鏘有力的一吼。吼完又意識到這樣不太符合自己今天的裝扮,於是耐著性子說:「剛才您叫我什麼?」

陸榮光打量了她一眼,隨即展露出一個笑容,嘴角輕揚,薄薄的唇瓣像春天裡的櫻花,繽紛綺麗。那迷濛的桃花眼啊,真叫一個勾人。程西蔚看的有些痴了。

陸榮光問:「小姐這麼問,是我們認識么?」那模樣,很是有禮,只是那副質疑的目光讓程西蔚頓生不悅。程西蔚心底暗暗罵娘。這該死的陸榮光,過去還被安排和自己相親呢,現在竟然問他們是不是認識。靠,子弟就是子弟,沒一個好東西。

程西蔚假意的一笑,很是善解人意的將電話和賬號留給了陸榮光,說道:「咱不認識,只是過去曾有一面之緣而已,不必在意。您別忘了給我打錢,別的都不重要,咱這甲殼蟲雖然沒您的R8值錢,但是好歹是第一次,開 苞錢您自己看著吧!」

那後來程西蔚真的收到了錢。陸榮光果然很有行道,整整給她打了十萬現大洋。他秘書還給她打電話,嬌滴滴的問她,修理費是否足夠,如果還有需要,隨時可以提。

她當時就想摔電話。要知道,這輩子只有她能砸別人錢,別人砸她她就不高興。

但是她還是特有修養特有氣質的說:「不用不用,讓您破費了。」

當天晚上她就拿著那十萬塊錢請檢院的同事上酒吧消遣去了。

城中最出名的酒吧。包廂的最低消費都要三萬。

一行人笑笑鬧鬧,一直玩到轉鍾。上十個大老爺們兒想把她灌醉。卻全被喝的人仰馬翻。

程西蔚滿意的看著狼籍一片。總算是順暢的把錢花掉了。

因為喝了酒,她便沒有開車。雖然她有千杯不醉的外號,但還是有些微醺。涼風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

還沒走出多遠,她就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不遠處一對男女正在激烈的爭吵。

那女人倒是生的不錯,氣質出塵。連爭吵都顯得很優雅。她凝著眉道:「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也從來沒有給過你任何機會,你不要傻了。即使江海洋結婚了,我們依然不可能。你明明知道不可能,為什麼還要等?」

那背對她的男人有些眼熟。他隱忍的說:「是,是我傻。謝謝你這麼明確的拒絕我。我總算是徹底的醒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

哎喲,我的娘。

程西蔚驚呼。這隱忍的男人可不就是陸榮光陸公子么?要命,不是聽說他一貫流連花叢中,什麼時候竟然也陰溝裡翻船了?

要命,程西蔚拍著自己的大腿,懊惱自己咋能在這麼悲傷的時刻生出這麼不厚道地幸災樂禍的心情呢?

太不厚道了。丫的,她覺得自己此刻咋這麼神清氣爽?

程西蔚很多年後想起那天晚上仍然覺得自己腦抽了。

俗話說,好奇心殺死貓。後來她常常用這句話來形容自己這場難以言喻的際遇。

陸榮光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程西蔚禁不住好奇一直跟在他身後。

他沒有開車,挺拔欣長的背影在月光盈盈的夜裡具有極強的魅惑力。那一臉的肅然,像地獄而來的修羅王子,讓人忍不住淪陷。

他一個人鑽進路邊的小飯館,點了一桌子亂七八糟的菜,油膩膩的店,和他的氣質格格不入,可是他卻毫不在意一般,一臉閑適的坐在那裡。明明是經歷了很打擊的事,卻在他臉上看不到絲毫狼狽。程西蔚背對著他,點了幾個小菜,晚上玩的太瘋,倒是有些餓了。她吃完東西,他就已經灌下了一整瓶紅星二鍋頭。

那時候程西蔚在想,那麼多人死於酒精中毒,或者因為醉酒被劫財劫色,他為什麼就這麼幸運呢?

出於人道主義,程西蔚難得有閒情逸緻的做了一次好人。她把陸榮光扛到酒店裡,那廂雖是醉的糊塗了,卻還是十分有風度,只是稍稍借力靠在她肩頭,距離很近,呼吸相聞。

酒氣衝天,卻不讓人覺得噁心。

還沒上床,他就像本能一樣把她壓在身下,整個人緊緊將她箍在自己的範圍內,開始解她的衣服。那叫一個饑渴、急切。

鼻息間溫熱的酒氣拂在程西蔚臉頰上,讓她乾旱很久的身體就那麼突然地……

於是,乾柴啊,烈火啊,就……

後來,就發生了該,也不該發生的事……

程西蔚一夜沒睡。早上一直到七點,她才爬起來穿衣服。

某人雖然是醉酒了,但是技術實在是高超,並且……持續性強。她程西蔚好歹也算是箇中高手吧,也拜倒在他西裝褲下。

正是因為這一點,程西蔚在掏錢的時候考慮了很久,到底該給怎樣的價位,權衡再三後,她留下兩千元在枕邊便拂袖離去。

程西蔚怎麼也想不到還會遇見陸榮光。一夜情這玩意兒雖然她是第一次玩,但是她可是很守本分的,第二天就忘了個一乾二淨,呃,好吧,她承認她並沒有忘得太乾淨,偶爾春夢來臨,還是會想一想。

只是說到底,吃虧的是她這個女人吧?

那陸榮光為什麼會一臉被狗咬的表情找上門?

空曠的停車場里,她被拉到站在拐角談判。

光線並不是很充足,但是還是可以瞧見陸榮光的表情是多麼的不耐煩。他雙手環抱在胸前,丹鳳眼微微眯著,像一隻休憩著的老虎,明明是很安然的狀態,卻又忍不住讓人感到危機重重。

程西蔚本能地打了個冷戰。

「說,你到底想幹什麼?」陸榮光低低地湊在她耳側,溫熱的呼吸進入她勁中,她一個激靈,跳出老遠。

陸榮光被她的反應逗樂了,咯咯地笑了起來:「怎麼,現在是在害怕么?那時候你留下兩千塊錢逃跑是什麼意思?」

程西蔚抬頭,看著他好整以暇的樣子,突然有些不悅,她凝著眉,昂起頭說:「嫖了你的意思。明白么?」

說完,程西蔚就有些後悔。因為陸榮光的表情實在有些恐怖,他狠狠的瞪著他,她以為他會爆發,趕緊捂著頭,不想他竟然笑了起來。那一笑,叫一個邪魅。

「很好。」陸榮光點點頭:「程西蔚,程國勝和盛蘭心的女兒,不是去查,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們兩家的關係那麼好。怎麼?是一早暗戀我,以這種方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他微微揚眉,那一臉挑逗的表情在程西蔚看來是那麼可惡,她抄起手上的包,一字一頓地說:「自大狂,姐會暗戀你?你省省吧……」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被陸榮光以吻封緘……

本來揚起要狠狠揍他的皮包,最後也被頹然的放下。

該死的,程西蔚心裡低低詛咒,這該死的賤男人……

那天以後,唔,那天以後嘛。程西蔚身邊就突然冒出了個執著又風情萬種(?)的男人。不知道是他閑得蛋疼,還是她衰神附體。總之,她走到哪裡都能遇到他。

好吧,她那時候留下嫖資這件事是傷到他自尊心了。可是這也是她對他技術的肯定啊,要是別人,她才不會就範呢!

在這個男人無孔不入的攻勢之下,程西蔚無奈的選了最末的方式——相親。

她一貫對爸媽的安排很不齒,可是如果她再不找個強有力的臂膀,恐怕就要被這賤男一口吞下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