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沈安平工作上的事顧平安從來不愛摻和,奈何他總有這樣那樣的局是她避無可避必須陪他參加的。

壁花這玩意兒其實顧平安還真有點兒排斥,想想她也不是傾國傾城,怎麼就總被人弄去做裝飾了呢?

她拎著手袋百無聊賴的坐電梯上頂層。觀景電梯透明的玻璃使外面的景色一覽無遺,萬丈紅塵就在俯仰之間,炫目至極。不斷上升的電梯讓顧平安短暫的耳鳴,那一刻,她感覺大腦有些麻痹。

走出電梯,她下意識的吞口水,喉間有些哽,聽力慢慢恢複正常。她循著接待指向的方向往里走,長長的走廊里有淡淡的幽香,像是植物的馨香,又似乎混合了些紙醉金迷的氣息。

還沒完全走進去,她就看見了沈安平熟悉的身影,他長身玉立的站在走廊里打著電話,也不知道是說到什麼,他下意識的抬手撩頭髮,整個動作十分流暢,自然和諧。這個動作顧平安是無比熟悉的,他每次遇到開心的事總不會顯露在臉上,只輕輕撩下頭髮,他光潔的額頭就這麼顯山露水,看上去瀟洒不凡。他側對著顧平安,臉上還是比較嚴肅的表情。他猛一轉身,正好看見顧平安,臉上緊繃的神色瞬間紓解,只聽他對著電話里說:「那就這麼辦吧,我掛了。」說完,就向顧平安走過來。長臂一展,自然而然的攬著她的肩膀,親昵之態不言而喻。

「說去接你又說不要,結果來的還是比我晚。」明明是責備的語氣,卻不知為何叫人聽不出一絲不耐,反倒是滿心歡喜的樣子。

顧平安吸了吸鼻子,眉頭一皺,伸手重重推他,沒好氣的乜他:「一身煙味兒,離我遠點。」

沈安平狡黠一笑,反手摟住顧平安的腰,賴皮的說:「我沒抽,是他們抽的,有本事一會兒你對他們也這麼凶。」

顧平安又好氣又好笑,撂下狠話:「你以為我不敢啊?好像我得罪他們對你的影響最大吧!」

他低頭,側臉蹭在顧平安發間,她一頭黑亮的長髮傾瀉,馨香淡雅,沈安平埋首其間,悶悶哼道:「你給我得罪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二十幾年都過來了,不在乎今兒個,我就喜歡你這性子。特別。」那得意洋洋慢條斯理的模樣彷彿真的是在說顧平安什麼了不得的優點似地。

顧平安心間一軟,口氣也軟下來,訥訥說道:「撒蹄子,這是走廊呢!注意點兒影響。」

「沒人出來,也不會有人進來,你怕什麼?」

「誰說我怕了,我嫌你重!」

「……」

沈安平放開她,雙手抱胸,上下的審視著她,末了,說了一句:「你這丫頭真沒情趣。」

……

顧平安翻了個白眼跟著他進了包廂,跟在他身後一個勁兒腹誹,當下她其實特想回一句:「那你去找個有情趣的唄。」可話在嘴邊,她心裡頭又撓得慌,半晌都沒啃出這句話來。

今兒個和他們在一塊的是幾個剛留洋回來的闊少,倒也沒有年紀長的,都是同齡人,在一塊說話也沒什麼代溝。只是這幾個闊少都沒有見過顧平安,只當顧平安是沈安平的女伴,也不甚放在眼裡。

她坐在休息區,看著幾個闊少指導他們的女伴打斯諾克,那姿勢,真不知道他們是在打斯諾克還是調/情。

沈安平一進包廂就被拉到桌台上,他一手執著球杆,正在熟練的塗著chalk。他微微低著頭看著球,那專心致志的模樣煞是迷人。

顧平安一直一瞬不瞬的盯著沈安平,看著他換了個方向,看著他偏頭看球。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沒有錯過。

和沈安平對打的男人突然湊身過去,不知在沈安平耳邊說了句什麼,沈安平突然一抬頭,正與顧平安四目相投。

顧平安一怔,瞬間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是多麼的菜,多麼的丟臉,但是她越是意識到這一點卻越是沒有扭過頭去,而是瞭然的與他對視。

那男人看此情景,爽朗的笑了起來。那聲調是明朗而清越的,直衝顧平安的耳膜。顧平安有些臊的慌,生硬的轉開了視線。

坐在她對面的是那個男人的女伴,如果顧平安沒有看錯,此女正是最近大熱的某主播。平日在電視上都是完美又一絲不苟的模樣,真人瞧上去平添嫵媚。

她漫不經心的喝著咖啡,翻看著雜誌,半晌,她緩緩的開口,連頭都沒有抬:「沈安平的女朋友么?」她「啪——」的一聲闔上了雜誌,不經意的掃了顧平安一眼,冷冷的說:「勸你別太認真了,沈安平可是這幫傢伙里出了名的花心,和女人交往從來沒有超過一個月的。」

顧平安抿唇笑了笑,原來這高高在上的主播是好心提醒她來著。

「謝謝。」她笑著,鄭重其事的考慮了一會兒,轉而用半戲謔半認真的口吻回答:「也許要不了一個月我就會膩了他也說不定!」

那主播彷彿是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咯咯的笑了起來:「看你年紀也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還不待顧平安再回話,就聽見沈安平溫柔的喚她的名字:「平安,過來。」

顧平安禮貌的對對面的女子一笑,起身走到沈安平身邊。

「和人說什麼呢?」沈安平湊近她,溫熱的呼吸拂掃在她頸間。她抬頭,明眸皓齒的對他一笑,也湊近他耳邊回答:「那女人大概是你的long long ago吧?和我說話的時候那酸醋味兒都快把我熏死了!」

沈安平含笑的看著她,眼底滿是戲謔:「我感覺你身上的酸醋味兒也不差啊!」

顧平安白了他一眼:「你就臭得瑟。」說罷,沒好氣的問:「喊我過來幹嘛?」

沈安平聳聳肩,他很明白什麼時候可以惹顧平安什麼時候不能惹,得了便宜就收是他和顧平安在一起這麼多年總結出來的保命符。他將球杆遞給顧平安:「接著我的打。」

顧平安輕笑著接過球杆,頭也沒有抬,默契十足,她問:「賭了什麼?」

「一輛車。」

……

顧平安塗了些chalk就開始打量球桌了。沈安平很明顯的領先了。看來這輛車她是可以安然收下了。

她走到桌邊打了一桿,沒有得分。太久沒有挨斯諾克,手生了不少。她站在一旁皺了皺鼻子。

那闊少見她開桿就失利,以為她不懂玩,故意讓著她。他一臉調侃的看著沈安平,那目光叫一個意味深長。

「沈少,你什麼時候換口味了?這妞兒什麼時候認識的?」

沈安平對他這樣隨便的口氣有些不滿,攬著顧平安的手緊了緊。顧平安倒也不甚在意,掙開他的束縛又來到桌前,剛看好球,就聽沈安平字正腔圓的回了一句: 「這是我媳婦兒。」

她正推桿,手一滑,兩桿都打了紅球,她自己也沒有料到自己竟然犯這麼低級的錯誤,不禁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回到沈安平身邊就不停的用眼神對他丟飛鏢。

心想:這賤男人胡說八道什麼呢這是?

倒是和沈安平說話的男人淡定。兩步走到顧平安面前,伸手,煞是正經的說:「你好,陸品。」

顧平安訕訕抬手與他交握:「你好,你叫我平安就可以了。」

陸品一聽她的名字,怔了一下,回問一句:「平安?顧平安?」

「是。」

陸品眼中的戲謔突然變為崇拜,這華麗麗的轉變讓顧平安有些難以適從。他握著顧平安的手更加用力的揮了幾下:「真是久仰啊!能把沈安平這孽障收服的也就你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安平踢了一腳。他訕笑著捂著屁股對他帶來的那位主播女伴招招手:「來,過來,陪我們小平安打一局。」

那主播溫婉一笑,婷婷裊裊的走了過來,接過陸品手上的球杆。陸品摟著她對沈安平說:「讓女人來一局,咱們得好好說說工程的事。」

沈安平意味深長的一笑:「說好今天不談公事單純玩兒的。」

陸品爽朗的笑著:「咱們現在難道不是玩兒?」

沈安平似笑非笑,右手自然的擱在顧平安的腰間,這姿勢讓顧平安渾身的雞皮疙瘩瞬間起立。

「既然要玩,咱們就玩大的。女人也不能白打的。這一局,堵帝豪的那塊地,干不幹?」

陸品狐疑的看了沈安平一眼,又看了一眼顧平安,大約是想起顧平安連規則都搞不清,連打兩次紅球的菜鳥狀態,突然自信的笑了起來:「成,也就一塊地嘛!」

顧平安鄙夷的瞪了沈安平這老奸巨猾的狐狸一眼。敢情他也不是找她來當壁花的,這是拿她當賭博工具呢。

她執起球杆,輕輕往後一靠,湊在沈安平耳邊沒好氣的說:「這麼信任我?」

沈安平輕笑,眼神示意的指向對面的主播:「這位小姐可是斯諾克高手。」

顧平安回頭掃了那主播一眼,沒好氣的說:「果然和這位小姐是舊識啊。」她眯起眼笑裡藏刀的說:「沈安平啊,你這麼說是故意尋我晦氣,給我找氣生吧?你不怕我故意輸啊?」

沈安平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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