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繭自縛 第四節

鍾又青的公司安排的地方遠離市區,起先於江江有些懷疑,但想想好歹是個明星,大約也是怕被人跟拍。也就不做他想。

車開了近四十分鐘,雨還在沒完沒了地下,像失控的水龍頭在噴水一樣在擋風玻璃上刷個沒完。冷氣的溫度恰恰好。於江江背靠著椅背,視線停留在規律擺動的雨刷上,不一會兒就感受到了一些困意。

她正要睡著。手機就響了起來。

居然是許久沒有聯繫的段沉。

於江江一下子就精神了,猛地一彈,坐得直直的,她清了清嗓子,才接通了段沉的電話。

「喂。」她還在拿喬。即使已經心花怒放,仍然做出一副很不在乎的樣子。

電話那頭的段沉沉默了一會兒,才很不經意地說:「我剛路過你公司附近,看雨挺大的,要不要我順便捎你一程?」

那彆扭的樣子,讓於江江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只覺全身都痒痒的,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

於江江抬頭看了一眼,鍾又青的車已經進了收費站,她說:「不用了,有人接我了。」

她正說著,收費站的機器就自動說著:「XX收費站歡迎您。」

段沉顯然也聽到了那聲音,只淡淡回答:「原來你出城了。那不打擾你了。」語氣中不無失落。

握著掛斷的電話,於江江忍不住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這是真沒緣分呢?還是真沒緣分呢?

過了收費站又開了一會兒,鍾又青才在一家規模不大但是隱蔽度很高的私人會所停下。這真的是私人會所,不對任何老闆不認識的客人開放。

如果不是有人約好,他們連進都不可能進去。

兩人從一進去就已經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整個會所里幾乎沒有人。連服務員都看不到幾個。一個面色嚴峻自稱經理的人把她們帶進了一個昏昏暗暗的包間。她們忐忑不安地坐下,等待讓她們忍不住焦灼起來。

過了許久,突然進來幾個人高馬大的壯漢。一進來還沒說什麼。就已經牢牢把她們兩個控住了。

鍾又青和於江江被控在凳子上。那幾個人強行搜走了她們的手機。

正在她們極力反抗的時候。鍾又青的經紀人和另外一個壯漢一起進來了。還是一副尖酸刻薄唯利是圖的樣子。他臉上帶著詭譎的笑意。一進來。直接坐在了鍾又青和於江江的對面。

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看著鍾又青說:「我給你敬酒,你不吃,這不是賤嗎?非要吃罰酒?」

鍾又青怒不可遏,她斥責他:「你知道你這行為是什麼嗎?你這是綁架,是非法拘禁!」

那人哈哈大笑起來,隨即臉上出現陰狠的表情:「我什麼時候怕過?我上次就和你說過,不要鬧得魚死網破。大家都不好看!」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願意解約。」

「解約?」聽到這兩個字,那男人氣得一拍桌子:「你知道我虧了多少錢嗎?我當然要和你解約!但是你得賠償我你知道嗎!」

鍾又青狠狠瞪了他一眼:「按照合同,我會把簽約金退給你。」

那人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眼神里滿是狠意:「簽約金?鍾又青,你未免把你自己想得太不值錢了。告訴你,解約,八百萬賠償金,一分都不能少。」他諷刺一笑:「叫你的真愛給你付吧。也不多其實,在北都,八百萬也就一套房子。」

這下於江江也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斥道:「你這是敲詐!霸王合同!你簽她才多少錢!八百萬!你想錢想瘋了吧!」

於江江話音剛落。那男人一巴掌就打在了她頭上。將她披散的頭髮打得蓬亂的遮在了眼前。

鍾又青猛一拍桌子,「你再動手試試?我告訴你,我什麼都怕,就是從來沒怕過死!」

那男人這次沒有再被鍾又青震懾住。直接一巴掌甩在了鍾又青臉上。鍾又青想還手,還沒抬手已經被周圍的大漢控制住。

那男人冷冷一笑,鄙夷地說:「嘖嘖,剛才那一巴掌,不知道會不會把你臉打歪啊。整張臉都是假的,整得這麼自然,也挺不容易,得好好愛護啊!」

不管是鍾又青還是於江江,都不是那種遇到困境只會哭哭啼啼不反抗的人。兩人對了對眼色,於同一時間抓住了身下坐著的凳子,時刻準備打個反手。

「嘭——」就在這時候,包間的門隨著一聲如爆炸一般的巨響倒下。砸出了一片揚塵。

所有的人都被這巨大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大家都錯愕地抬起了頭。

像極了電影里的場景。昏暗的逆光暈影里。有一個人周身彷彿鍍著光圈。就那麼站在那一片暈影里。彷彿從天而降的神祇,要帶著人類衝破混沌的結界,重新尋求新生。

於江江無法形容這一刻看到段沉的心情。

她想哭,也想笑。漂游四海的心在看到段沉的那一刻,突然回到了缺了一大塊的胸腔,開始狂跳個不停。那麼火熱,也那麼不知所措。

鍾又青的經紀人最先反應過來,不屑地看了一眼一個人來的段沉,嘲諷道:「喲?談個判帶這麼多人?這就是你那個真愛?來得正好。違約解約賠償,八百萬。你替她賠吧!」

仗著人多,那人一點也沒有慌張。用一臉看好戲的眼神看了他們三個。

段沉臉上噙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那是他一貫漫不經心的表情。他一步一步向包間里走來,手上只是隨意把玩著自己的車鑰匙。金屬碰撞發出叮鈴哐當的聲音。在此刻這樣安靜的環境里顯得格外突兀。

「我來賠吧。」

段沉的一句話讓於江江和鍾又青同時瞪大了眼睛。

「你瘋了嗎?」於江江皺著眉頭大吼一聲。

段沉一步步走近鍾又青的經紀人。他仗著個子高,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片刻後說:「你是不是以為我會這麼說?」

他微笑著,只那麼零點零幾秒的時候,他陡然換了一副表情,猛地抬起手邊的凳子「哐當」一聲就砸在了那人的腳邊。

「你他媽想得美!」段沉狠啐一口,用發了狠的表情一字一頓地說:「錢這個東西。我敢給,你敢接嘛?」

以一打七八這真是個技術活。段沉之力顯然是不足的。一開始段沉還能勉強應對,後來就明顯淪為弱勢。好在段沉夠聰明。只抓准了鍾又青的經紀人打,別的能躲就躲,不能躲也頂多只是還手。鍾又青的經紀人也就嘴上厲害,實際上孬得狠,被段沉打得上躥下跳。那些壯漢又要應對段沉又要保護那個「花容失色」到處亂跑的男人,也有些亂了陣腳。

趁場面最混亂的時候。鍾又青猛得舉起一把摺疊椅直接向經紀人敲了過去。巨大的聲響把一屋子人全驚呆了。那人瞪大了眼睛,瞬間頭破血流,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疼的,他嗷嗷亂叫,讓那些打手們應顧不暇,不再搭理段沉他們。

段沉趁機抓了於江江一頓猛跑。沒跑兩步想起還有鍾又青,又回頭去護送鍾又青。

三人跑得肺都要炸了,終於找到了鍾又青的車。鍾又青眼疾手快開了車鎖。三人跳上車,她趕緊發動,油門一踩,衝出了重圍。

開了許久。車窗外的風景從人煙稀少的郊外變成靠近市區的小鎮。三人一直懸著的心這才徹底放了下來。

於江江緊緊抓著安全帶的手終於放了下來。全身想被壓土機碾過一樣,簡直要散架了,於江江疲憊的整個癱在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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