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舊事重提 第一節

一個人吃光了陸予做的所有飯菜。撐得完全睡不著。

給周燦打了個電話,什麼也沒說,在電話里痛哭了一頓。起初周燦還緊張地問她怎麼了,後來乾脆兩個人一起哭。

再也沒有她們這麼倒霉的閨蜜了,感情不順還能碰到一起。

第二天起來,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這次腫得格外久,過了兩三天才消。仔細看看,淚溝加深,眼角還生了些細紋。

早上起來,看著明顯老了幾分的自己,於江江感到了幾分恐慌。

算算也快二十五了,身邊不少朋友處於結婚或者籌備結婚的階段。她連個男朋友都沒有,還一直這麼有恃無恐地活著。

內心裡隱隱還有期待,一直在等著陸予,他有女朋友了還在一直等。循著各種蛛絲馬跡,想著也許他也喜歡她呢?也許他有苦衷呢?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樣自我欺騙的謊言連她自己都聽膩了。

抬頭看了一眼鏡子里略有些憔悴的自己,於江江暗暗下決心,絕不能這樣一蹶不振下去。她要儘快找個男朋友,儘快忘記陸予,儘快開始新的生活!

趕緊拿出化妝品,把自己化得美美的,又穿了新買的衣服,確定自己現在狀態很好了,才出了門。

一整天忙忙碌碌的工作讓於江江短暫忘了那些痛苦。由於一連幾天都在忙,做完本周的最後一場婚禮,主管提前讓大家下班了。

大家都如同農奴解放一樣拿著包就趕緊跑了,生怕主管反悔。

提前下班的於江江和同事一起在街上轉轉,來來回回掃了幾條街,也沒轉到合適的東西。

百無聊賴的時候,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著段沉的名字,原本準備掛斷,想想還是接了起來。

「你在哪兒呢?」電話里段沉的聲音聽上去心情不錯。

於江江想起他們上次打賭的事,為了預防被他抓壯丁,捂著手機,壓低聲音說:「在辦公室呢。」

「噗嗤——」段沉笑出了聲:「你辦公室人還挺多的啊?」

段沉的聲音此刻在於江江耳邊有點立體環繞的感覺,也太真實了。於江江覺得預感有點不好,下意識地回頭。

果然,段沉這傢伙正好死不死地就站在她身後。段沉個子高,站在嬌小的於江江面前,活脫脫一面牆,真真的添堵。

賤人就是矯情。於江江在心裡說。收起了手機,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看到就老老實實打招呼不就好了?」

段沉微笑著看著於江江,那眼神看著有點怪怪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於江江竟看出了幾分含情脈脈,讓她胃部有點不舒服。

於江江身邊的同事們立刻對段沉的到來「心領神會」,還不等於江江介紹,立刻用一臉「我們都明白」的表情說:「於江江,那我們先走了,你和男朋友接著逛吧!」

於江江難以置信地睜著眼睛:「什麼玩意兒?」男朋友?誰?

段沉對於於江江「懂事」的同事們投以感謝的眼神,這一切居然都明目張胆地發生在於江江眼皮底下。

看著一溜煙消失不見的同事們。於江江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是有病啊!找我幹什麼啊?」

段沉見於江江如此,也不生氣,摸了摸下巴,淡定地提醒於江江:「傳單我已經印好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發吧。」

「你……」於江江怒不可遏,正準備發作,想到也是自己要賭的,也不能耍賴,於是另闢蹊徑。

她趕緊蹲下,捂著自己的肚子,故作虛弱地說:「可是我……我今天不方便……」

段沉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慈祥地彎下腰,拍著於江江的肩說:「為了革命的事業,浴血奮戰,你可以的。」

「……」於江江無語地看了段沉一眼:「滾——」

氣壯山河的一聲吼徹底震懾了四方群眾……

段沉坐在車裡聽著車載音樂。最近電台里老播些沒營養的歌,聽著聽著就有些困意襲來。

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正在四處散著傳單的於江江。瘦小的背影卻有著倔強的靈魂。平均每三分鐘她就回頭瞪段沉一眼,對他比一個「靠」的國際手勢。

看著她那粗魯的糙漢模樣,段沉忍不住咧嘴大笑。

段沉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那麼喜歡整她。今天原本還有別的事做,結果開車在市裡堵了一會兒,等紅綠燈的時候,正看見於江江和幾個同事模樣的女孩子在街上閑逛。

段沉也不知道自己在抽什麼瘋,開著車慢慢跟了她們一路。

於江江的同伴在前面走,於江江慢吞吞跟在後面,沿路唯一駐足的店,是一個賣雙皮奶的甜品店。她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同伴喊她她才走了。

段沉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去叫住她,叫完了又不知道能和她說什麼。半晌想起前兩天印的傳單,拎著她去發傳單。

於江江應該挺討厭段沉的,段沉能感覺到於江江對他的敵意,可他就是很享受她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樣子。大概是順從的女孩見過太多,這類不走尋常路的倒是入了他的法眼了。

來來往往的人群漸多,於江江忙碌起來,也顧不得鄙視段沉了。段沉見此情形,摸了摸鼻子,鬼使神差地偷偷下車,去方才的店裡點了一份紅豆雙皮奶,拎著印著大大LOGO的塑料袋,段沉覺得自己這行為有點匪夷所思。他湊近聞了聞那雙皮奶,甜膩膩的,大老爺們怕是吃不下去。他狡黠地一笑,心想:那便宜於江江好了。

一晃一個多小時過去,於江江手上的傳單越發越少,段沉心想也差不多了,發動了車子,正準備開過去接她,一抬頭,就看見一輛帕薩特停在了她面前……

天氣有點悶,馬路上更是熱到極點。來往車輛排放的尾氣簡直要把於江江熏死。用力咬了咬牙,於江江很恨瞪了段沉一眼。她悲哀地想著,上輩子她破壞銀河系的時候怎麼就沒人攔著她呢?要是知道這輩子會認識段沉,打死她絕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

這本命年來得真的太兇猛了,遇見段沉這貨也成為了犯太歲的一種。

一邊辛苦地發著傳單,於江江一邊在心裡把段沉肢解成一塊一塊。

日近西山,肚子又餓,於江江覺得現下自己哪哪都不舒服。只想著趕緊幹完活,今生不用再見那瘟神就好了。

手上厚厚一沓傳單慢慢發完,於江江臉上逐漸恢複笑容,她一個一個主動地發出去,嘴甜又諂媚地奉承著每個過路人。雖然累,但是也算一言九鼎完成賭注的承諾了。

人行道上人太多,於江江剛往旁邊靠了靠,距她一步之遙的馬路邊就停了一輛車。她下意識退了一步,還不等她反應,車上的人已經下來了。

隔著紅塵喧囂,隔著碌碌人群。於江江覺得自己那一刻的表情有些呆,耳邊是嘈雜的各式混響,以及低不可聞的風聲,她怔忡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已經走到她眼前的人。

成列的繁茂樹木和來往的車輛人流是天然的背景,連同來人,形成一幅動靜結合的畫卷。站在於江江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身正裝剛剛下班的陸予。

此刻,他緊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於江江手上的傳單,又一臉擔憂地看了看於江江,忍不住開口問:「你在這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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