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能幫你的嗎？」金站在前台問道。
那女人轉過身，金立刻往後退了一步。不是因為這女人長得有多像妮古拉，畢竟她們是同卵雙胞胎。令金驚訝的是姐妹倆看上去幾乎完全不一樣。
面前的女人沒有伸出手。「我叫貝薩妮·亞當森，我想和你談一談。」
金退回到走廊，向貝薩妮·亞當森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跟上來。
走向二號採訪室時，金聽到身後傳來有節奏的「梆梆」聲。金輸入採訪室的密碼，把門拉開。那女人右手握著手杖，徑直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金注意到貝薩妮穿的是平坦而實用的及膝長筒靴。她下身穿著條黑色牛仔褲，鬆鬆垮垮地罩著大腿到膝蓋的部分。上身則穿著一件厚厚的冬季羽絨服，裹住了她似乎比她姐姐還要柔弱的苗條身材。
「我時間不多，亞當森小姐。」
「我要說的話不會耽誤你很久，警探。」
聽到粗野的黑鄉口音，金感到一陣驚訝。
金一邊端詳著這女人的外貌，一邊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但要不是金一早知道兩人的關係，她準會把貝薩妮當成妮古拉的姐姐。
貝薩妮把一頭金髮緊緊紮成了一個馬尾辮，發梢髒亂，顯得油漉漉。儘管貝薩妮的臉型和她姐姐一樣，但看起來似乎更瘦，也更嚴厲。
身為雙胞胎卻沒有平分姐姐的朝氣和魅力，做妹妹的必定很不滿。
金注意到，這個女人似乎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手杖上。金示意了一下椅子，但貝薩妮搖了搖頭。
金於是也陪她站著。她們隔著金屬採訪桌，互相看著對方。
「你昨天找我姐姐談話了。」
金看到那女人臉上流露出來的苛責，大為驚訝。她的嘴唇很薄，眉毛擰到了一起。
金點了點頭。「你們姐妹倆的名字都出現在了正在進行的一場調查中。」
「我們提供不了什麼消息。」
金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貝薩妮·亞當森對上了金的目光，兩人死死盯著對方。貝薩妮的五官冷漠無情。沒有憤怒或激昂。有的只是僵硬和不屈。如果說人的臉龐是由個體特點所組成的話，那麼面前這個女人這一生都未曾享受過一絲快樂。
「我就是知道。」
金叉起雙臂。「你姐姐似乎比你更願意配合調查。」
「哼，她不明白，不是嗎？」
「明白什麼？」
貝絲長嘆一口氣。「我們的早年很艱難。生我們的是一個臭婊子，把我們當成圖書館裡的書，今天從關懷中心借出來，明天又還回去。隨著我們慢慢長大，我們生活的機會也慢慢消失了，因為根本沒人想要我們。我們擁有的全部就是對方。」
「我明白這一點，亞當森小姐，但是……」
「我們在克雷斯特伍德度過的年頭談不上快樂，你根本無法理解，你媽媽把你生下來不過是想要兒童津貼，這是怎樣一種感受。」
這女人的目光死死盯著金，久久不移開。
「我們的童年沒有愛，生活漂泊不定，所以我們不想回憶起那段日子。我和姐姐都不想。」
金完全理解這種感受，即使她不願承認。儘管這個女人的舉止並不怎麼禮貌，但金還是想嘗試去關心她。她明白這個女人的戒備源於何處，但她現在處理的是一樁新舊屍體不斷浮現的案子。
「孤兒院到底發生了什麼，貝絲？」她輕聲問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叫我亞當森小姐。至於發生了什麼，那就是你要解決的問題了，警探，但不要把我和我姐姐卷進來。這對我們兩個都沒有好處。」
「就算能幫忙抓住兇手，你也不願意嗎？」
那張僵硬的臉上沒有一絲情感。「即使是那樣，我也不願意。我的姐姐是個很有禮貌的人，禮貌得說不出這樣的話，但我不一樣。所以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如果日後的調查表明我必須再找你們任何一位……」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那麼做。如果你再來打擾我們，我保證你會後悔。」
貝薩妮·亞當森以驚人的速度走到門口。等貝薩妮離開採訪室，金才意識到她剛剛被對方威脅了。
那女人的話非但沒有把金嚇住，反而引起了金極大的興趣。
現在，金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
妮古拉和貝絲經歷了同樣的童年生活，兩人的性格卻像一年中截然相反的季節。所以問題就是，貝薩妮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把她變成了一個如此充滿敵意和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