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向未知示弱 第一節

就在喬夕顏手忙腳亂準備抄起洗手間的廁紙簍砸過去時,徐岩已經冷靜地走了進來,拿起一塊浴巾啪一下包住了那隻蜘蛛,毫不客氣地扔在地上,眼疾手快一腳踩死。

整個過程猶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留喬夕顏一個人在旁邊站著呆若木雞。

「洗澡吧,早點洗完早點睡,我六點就要起床了。」

「哦……」喬夕顏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徐岩已經把浴室的門關了起來。喬夕顏獃獃地看著鏡子里自己,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行為有多腦殘。

想想今天發生的一切,明明不算是多好的開始,她卻忍不住笑了出來。越是逆境越是樂觀,這也算優點吧?

聽到浴室里的水聲,看著磨砂門內那道若隱若現的窈窕身影,徐岩的嘴角不自覺就揚了起來。

喬夕顏這女人,沒心沒肺也算到了一個境界了吧?在把他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的時候,卻又一臉無辜雲淡風輕地出現,彷彿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切煩心的事都是他臆想出來的,而她,只是千里尋夫的妻子。

而最最神奇的是,徐岩心裡似乎也沒有覺得不妥,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樣。難道這輩子真的要被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了嗎?徐岩自己都在詫異。

從說出離婚以來,他們也有幾天沒見了,徐岩逐漸冷靜下來。說不後悔是假的,想想喬夕顏才經歷了那麼大的事,該是多無助多難過,他卻和她一般見識和她生氣,甚至輕而易舉地說出了離婚。這麼分析下來,他好像和喬夕顏也沒什麼分別了,可是這事就這麼過去,好像一切都毫無進展,又無限循環到過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日子。他不甘心,也不願意。

他越想越亂,越想越沒想法,懊惱地握了握拳,翻了個身,他拿了枕頭睡在大床的一側,留出了一半床榻。

十幾分鐘後,喬夕顏洗完澡出來,帶著獨有的陣陣馨香,無形就勾得徐岩有點心神不寧。他緊閉著眼睛,沒動也沒說話,感受著她躡手躡腳地爬上床,又小心翼翼地躺下,她扒了扒枕頭,正準備關燈睡覺,不知道是怎麼突然來了興緻,一個翻身,湊近,她微微低首,長長的頭髮並沒有完全擦乾,潮濕的發梢掃在徐岩脖頸之間,痒痒的,好似無形的挑逗和撩撥,讓他不覺有些心猿意馬。

喬夕顏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徐岩鼻息之下,這傻到極點的舉動讓徐岩忍不住破功,他睜開眼,咳咳兩聲說:「我沒死。」

他突然說話,把喬夕顏嚇得往後一彈,尷尬地笑著:「沒睡著啊?」

徐岩往上移了移,緩緩掃了她一眼:「還沒。」

喬夕顏似是鼓起了勇氣,突然挺起胸膛說:「既然我們都沒睡!要不……要不……」她吞了一口口水,最後很小聲地說,「要不我們做點有意義的事吧?」

「有意義的事?」

「有益身心,又能讓你特別舒服的事!」

「哦?」徐岩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調子一轉,把喬夕顏整得有點發憷。

她努力呼吸了半天,似乎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好像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要說,半晌,她動了動嘴唇說:「你一天也累了吧?我給你按摩吧?」

「……」徐岩無語地看了她一眼,翻身睡覺了。

而另一側,喬夕顏不停隔空對自己扇著巴掌,此刻她真是抓心撓肝捶胸頓足,這麼好的色誘機會,她硬生生給浪費了!平常臉皮那麼厚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霸王硬上弓又算什麼?這會兒卻硬是在徐岩強大的氣場下萎頓了!丟人,真心丟人!

在她不停自說自話的嘀咕聲中,床榻另一側的徐岩,早已帶著點點不易察覺的笑意,睡著了……

大約是環境陌生又簡陋,喬夕顏也沒睡好,雖然又困又累,但六點的時候,徐岩一起床,她也跟著起了。

徐岩今天要下村莊,去派發他們這次帶來的藥品和醫療用品,喬夕顏要跟,他也沒阻止,也就由著她了。山路不好走,汽車開一路把喬夕顏的五臟六腑都差點給顛出來,還沒進村,喬夕顏已經在村口吐個翻天覆地了。當然,這還不是全部,進村後,徐岩將藥物都運到了村幹部的辦事處,熱情的村幹部把徐岩等一隊人馬帶到家裡去,他們在屋裡參觀,喬夕顏坐在院子里,無奈地看了看自己滿腳的泥,心裡默默心疼了一下腳上那雙已經報廢的價錢不菲的運動鞋。山裡物質條件貧乏,都是斑駁簡陋的平房,石頭鋪的院子,周圍全是泥,這邊是雞窩,那邊是豬圈,臭不可聞不說,蚊蟲多到不行。喬夕顏就在那坐了一會兒,手臂和小腿上已經咬了大大小小十幾個紅包。

好不容易把徐岩等出來了,她趕緊迎上去,迫不及待地抱怨:「你再不出來,蚊子就要把我抬走,和平演變了!」

徐岩細細打量了喬夕顏兩眼,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觸目驚心的紅痕看得他眉頭一皺,他沉默了半天,才緩緩地說:「你先回去吧。」

平靜又不容拒絕的語氣,讓喬夕顏不由愣了一下,她以為徐岩誤會了,趕緊解釋說:「我沒有急著回去,我以為你出來是結束了,我一點事都沒有,再待多久都沒問題。」說完,為了增加可信度,她咧著嘴呵呵地笑起來。

「我沒有開玩笑,你回去吧,這麼嬌氣,也不適合在這。」

看著徐岩認真的表情,喬夕顏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你什麼意思?」

「你先回去。」他皺了皺眉,「我讓岳蘇妍給你定機票,你今天就回去。」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來?」喬夕顏強忍著脾氣不發作,卻還是覺得有些委屈,伸出抓得紅紅的胳膊,對他說,「我這輩子就沒受過這麼多罪,我為什麼來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不管你為什麼來,你現在就回去,有什麼問題等我回去再說!」

喬夕顏倔強地咬著嘴唇:「你想和我說什麼!你就只會和我說離婚!你根本就不理解我!也不會給我機會!我都大老遠跑過來了!你還讓我回去!」

徐岩表情也多了幾分嚴厲,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喬夕顏,冷冷地說:「就你這脾氣,你指望誰理解你?給你機會?」

「我就這狗脾氣,你愛怎麼怎麼!」喬夕顏看著徐岩那毫不商量的表情,越看越氣。

「合著你大老遠來是為了和我吵架,我不想和你吵,今天就回去,別在這礙事。」

喬夕顏瞪大眼睛,指著自己:「你嫌我礙事?」

「一會兒怕顛一會兒怕蚊子,喬夕顏,我不是來這玩的,你耽誤的不是我一個人的時間,還有公司的同事。」

「……」喬夕顏死死地咬著牙,死死地瞪著徐岩,良久,才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行!我這就走!我不在這礙你的事,礙你的眼!」

說完,她轉身往村口走去。他們的車還在那,司機認識喬夕顏,聽說她要回去,也沒敢多問就把她送回去了。

她快速地收拾了行李,一邊收拾一邊哭,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窮山惡水的破地方,也離開了那不知好歹的臭混蛋。

從小到大,喬夕顏這算是第一次追男人,居然是這麼挫敗的結尾,喬夕顏被打擊得幾天都沒睡好。她一想到自己就這麼回來就恨不得捶自己兩下,怎麼這麼衝動,隨便被激一激就回來了,這下不僅沒有挽回,反而拉遠了兩人的距離。這回算是徹底完蛋了,等徐岩一回城,八成第一件事就是和她離婚。

手拿著牙刷,喬夕顏懊惱地看了一眼鏡子里黑眼圈深厚一臉萎靡的自己,內心有幾千隻猛獸咆哮著:喬夕顏你是豬啊!

牙還沒刷完,手機就響了,是沈涼打來的,喬夕顏無限感慨地接起。

「喬,你在哪兒呢?」

「地獄。」

「別逗,我問你認真的!」

「家。」

「真愛胡說,在家說在地獄。」

喬夕顏哭喪著臉,心想,現在這家確實和地獄差不多啊!

沈涼說:「你晚上有時間吧?」

「幹嘛?」

「今晚有個活動,你過來給我幫幫忙,徐總要帶岳蘇妍應酬,我這邊能調的都調了,還是缺人手,活動這方面你比較熟,你過來我放心。」

聽到徐岩的名字,喬夕顏心酸得抽了抽,她哀怨地問沈涼:「徐岩回來了?什麼時候回的?」

「昨天啊!哎哎哎!你怎麼做人老婆的,這種問題怎麼問我啊!」沈涼大驚小怪地尖叫一聲,「喬夕顏你上哪遊魂去了!對徐總這麼不關心?」

喬夕顏有苦難言,也不屑解釋,應承了沈涼,掛斷了電話。

洗漱完化好妝,喬夕顏換了衣服去了沈涼指定的酒店,這家酒店喬夕顏已經非常熟悉了。公司有什麼活動都在這裡舉行。雖然策劃沒有跟進,但是因為流程和以前差不多,喬夕顏只是看了看就懂了。一整天的忙碌只為了晚上精彩那麼幾個小時。作為一群幕後策劃人員,喬夕顏深知其中的緊張和心酸。時時刻刻高度戒備,一點紕漏都不能出,每完成一場活動就像生了個孩子那麼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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