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還一直在等 第一節

徐岩這種不愛說情話的男人,最大的優勢就是要麼不說,一說就能戳人心坎里去。要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可是感動的背後,又是無盡的沉思和猜忌。喬夕顏疲憊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空蕩蕩的家裡還是只有她一個人,說話都帶著點迴音。

她清了清音,慢慢地說:「我只是想好好想一想,徐岩,我們的關係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我知道很多感情都可以隨波逐流,將就將就就是一輩子,可是我是個不懂將就的人。」

電話那端的徐岩沉默了一會兒,順從了她,只是說了一句:「喬夕顏,不管有什麼,等我回來再說,別再惹事了,這一點你能做到嗎?」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徐岩輕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一般囈語:「如果不是小孩子,怎麼會什麼都不懂呢?」

「……」

掛了徐岩的電話,喬夕顏在房內踱來踱去怎麼都睡不著,她有點不懂徐岩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他的口氣有些疲憊,是她讓他累了嗎?可是同樣的,他也讓她累了。

喬夕顏睡不著,只得拿出電話和顧衍生煲電話粥。開口就對顧衍生說:「出來喝酒吧顧衍生!姐兒們需要你!」

顧衍生義正言辭地拒絕,「你才流了孩子,不能去,你們家徐岩會殺了我的。」

喬夕顏無語,讓步地說:「我去聞點酒味總可以吧!」

「喬夕顏我真是欠你的,你真該去醫院看看你更年期是不是提前了!」顧衍生嘴上雖然喋喋不休抱怨個不停,但還是很仗義地說,「半小時後老地方見,我們家閻王這會兒還在外頭應酬,我溜出去。」

喬夕顏對著電話親了親,笑眯眯地說:「我就說你才是我這輩子的愛人!」

「去你的!我法眼一開就知道你是個妖孽!臭女同!邊兒去!」

「哈哈!」

常去的清吧,老闆一見他們過來,親自領她們進了幽靜的卡座,顧衍生點了兩杯特調果汁,當媽的就是不一樣,說「聞」酒就真聞酒了。

喬夕顏無語地瞪著她,無限懊惱地說:「你這是要讓我接著把煩惱帶回家啊!」

顧衍生白了她一眼,不屑地嗤鼻:「得了吧,你能有什麼煩惱啊,我覺得你快要把天翻了,需要來個如來給你收收筋。」

「我又怎麼了,你這麼說我?」

顧衍生嘖嘖搖頭:「你簡直不知道你和人開房那事鬧得多大啊!徐岩現在還有臉出門我真心佩服他,你還不明白啊!咱們這種圈子,男人被戴綠帽子,大忌!」

喬夕顏皺眉,有些不爽:「可我沒幹什麼啊!我整個就醉的!徐岩他也知道啊!」

「所以我說徐岩心胸寬廣唄!你喝醉了和人摟摟抱抱的他沒發脾氣真挺好的,你們換換,要徐岩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就算徐岩喝死過去,你也能把兩個都打殘了!」

喬夕顏沒說話,想想顧衍生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她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也許吧,我和徐岩從根本來說就不是太合適,我覺著離分開也不遠了,前兩天看了陳漫給他的日記信件什麼的,看完只有一個念頭——離婚。」

顧衍生問為什麼,喬夕顏說:「三人行,必有一傷,現在我已經傷著皮肉了,再不撤退就要傷心肺了。」

顧衍生笑,揶揄她:「你整一沒心沒肺,拿什麼傷!」

「去!」喬夕顏拍了顧衍生一把,喝了一口果汁繼續說,「我心眼小,接受不了他的十年,過得很累,時時刻刻都在想。」她推了推顧衍生的肩膀,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當初是怎麼走出來的?」

顧衍生挑眉,用很輕鬆的口吻說:「我們倆的問題就不一樣,我愛他,我願意接受他的一切,但我不能忍受他一次一次推開我。」

喬夕顏點頭,視線落向別處,腦海中亂亂的。

「是啊,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的,說到底,是我不夠愛他吧,所以我自私地只想到自己。」

顧衍生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良久才問她:「你有決定了嗎?」

喬夕顏聳聳肩:「還沒有。」

顧衍生一口喝光了面前的果汁,表情也變得糾結起來,她發起牢騷:「一個兩個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選擇都是自己做的,現在都來後悔。以為結婚是答題卡嗎?塗錯了擦掉重來?上了機器的,答案都備案了你們懂不懂啊!」

喬夕顏詫異:「什麼意思啊?還有誰後悔了?」

顧衍生翻了個白眼,無語地說:「還誰啊!謝忱啊!讓她別結她要結,結了又屁事一堆。她老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唄,程池是『過錯方』結果他一點都沒有改,還和以前一樣不冷不熱的,她氣著了,也不想想,在一起十一年了,那男人是什麼德行心裡還沒數嗎?結婚證只是結成了一段婚姻,不是給人性格都改了啊!」顧衍生話匣子一開就沒完沒了的,「你們這些女人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哪有男人是一百分的啊!先掂掂自己,別端著不及格的分數要求人家一百分。」

顧衍生喋喋不休說到最後,重重地在喬夕顏的額頭上戳了一下,如長輩一般耳提面命地說:「我告訴你,徐岩就是這世界上唯一能忍受你這種破性格的男人。你要給弄沒了!你就等著後悔吧!」

喬夕顏撇嘴,爸爸說徐岩好,陳漫說徐岩好,連顧衍生都說徐岩好。可是徐岩好在哪呢?她這個真真切切的枕邊人,可真是不懂啊!

「他是不是給你們下藥了?你們都向著他,他到底哪兒好啊?」

「其實也沒什麼。就你這麼招人恨的性格,在他家還能好胳膊好腿,這說明他對你的忍耐不是一般的!」

喬夕顏白眼:「什麼意思啊!我到別人家就被人家打個半死不活是吧?」

「也不會,你反抗起來也厲害,說不定是對方半死不活……」

「顧衍生!!!」

「……」

閨蜜最大的特點,就是即使她們說出再嚴厲再難聽的話也是出於善意。在閨蜜面前,我們從來不需要掩藏自己的醜陋,因為我們正是可以容忍接納彼此的醜陋才走到一起。

如顧衍生,如喬夕顏。

一晚上顧衍生一直在教育喬夕顏,雖然喬夕顏沒聽多少進去,但她也沒怎麼反駁,她說什麼她都點頭,讓顧衍生一個人演獨角戲,演累了她自然就謝幕了。

時至一點多,顧衍生的電話開始響個不停,喬夕顏知道結束的時間到了。

「回家吧!」顧衍生掛斷了電話,抬頭對喬夕顏說,「我們家大孩子想我了。」

喬夕顏自然地接了下去:「小朝啊?都這麼大了還這麼黏糊!」

「不是,我們家大孩子是葉肅北。」

喬夕顏立即眯起了眼睛,陰森森地湊過去:「秀幸福的都該下地獄。」

顧衍生捂著嘴笑呵呵的:「我在地獄第十九層等你。」

喬夕顏不再搭理她,招來服務生準備買單,兩人笑鬧著,直到服務生微笑著打斷:「喬小姐,你們的賬單那邊那位先生已經買過了。」

「啊?」喬夕顏瞪大了眼睛,「弄錯了吧?我們倆都在這呢!」說完,和顧衍生面面相覷。

服務生笑靨如花,篤定地回答:「不會錯的,結賬的人我認識,是中振國際的夏顯文先生。」

喬夕顏滿頭問號地看著顧衍生。倒是顧衍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笑眯眯地回了服務生:「知道了,是認識的人。」

服務生微笑著退去。喬夕顏急不可耐地問:「你認識這個人?誰啊!人挺上道啊!還給結賬啊!」

顧衍生輕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地說:「說起來吧!你也該認識這個人才對。」

「為什麼啊?」

顧衍生按了按額頭,說道:「這人吧,和你淵源很深,大學裡他喜歡你四年,偷偷跟著我們上課,下課還想給你打水,結果悲劇了,愣是被你說成是偷瓶的!」顧衍生無語地看了喬夕顏一眼,「這世上還有比你更二的人嗎?人家家裡又不差,偷你瓶幹嘛?」

喬夕顏腦海中飛快地運轉起來。一開始聽名字是真的沒有印象,但是一說起偷瓶她倒是想起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個人。

那段時間她連續被偷了四個水瓶,她實在太不服氣了,課都不上了,守在寢室樓下,想抓偷瓶的賊,結果就看到有個戴眼鏡的男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把她的水瓶拎走了。她那會兒太氣了,當場就讓那男的下不了台,大庭廣眾的罵他,還打了他兩拳。

當時她還覺得挺解氣的。偷東西的可不就該被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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