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文措站得太遠了,聽不清陸遠和那女人說了些什麼。誠實地說她是挺著急的,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如此被動,她又稱為了被選擇的那個人。

如果那個女人說了什麼讓陸遠回心轉意了可怎麼辦?

文措雙手抱著胸,仰著下巴,看上去很不屑的樣子,其實視線一直盯著陸遠那邊。她的那點小心思秦前已經看得透透的了。

心思勸寫在臉上的文措狀似無意地踱步到秦前旁邊,先是問了問今天的事會怎麼處理,又假意給秦前道歉說給他添了麻煩。她轉了山路十八彎,終於問出了正題:「陸遠和那個女的,是怎麼認識的啊?認識多久了啊。」

「啊?」秦前明知故問:「你說哪個女的?蘇靈蘊?」

文措有點急了,沒好氣地說:「問你問題就回答,怎麼還反問我了?」

秦前知道文措是什麼樣的主兒,咧著嘴說:「相親認識的,陸遠他媽『特別』喜歡這姑娘。」

秦前故意加重了「特別」兩個字,果然,他成功地看到了文措眼中微微閃爍。

「喜歡她什麼?神經病一樣。」

秦前瞪大了眼睛看著文措,腹誹道:「你比人家絕對是有過之無不及。」

「沒想到陸遠行情差到這個地步,還得相親找女朋友。」文措撇著嘴說:「也是,正常人就不會喜歡這種書獃子。」說完又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好在我不是正常人。」

秦前悟了悟文措話里的意思,還沒來得及替陸遠高興呢,小腿就被文措踢了一腳:「你去把他叫回來。」

「幹嘛啊!人家情侶說話呢,我去打什麼岔。」

聽他這麼說,文措立刻不高興了,垮著臉說:「你什麼警察啊?怎麼辦案的啊?你這種效率拿著我們納稅人的錢你好意思嗎?你趕緊把人叫過來協助調查,不然我投訴你!」

「剛才我不是也給機會讓你和他說話了嗎,那時候你怎麼不投訴我?」

「讓我們說了就要讓他們說啊?你有沒有原則啊你?」

秦前哭笑不得,沒想到她強詞奪理得這麼坦然,倒打一耙到她這個境界也是難得。

「文措啊文措,沒想到不過半年時間,你這臉皮已經厚到刀槍不入了啊。」秦前感慨。

雖然心裡腹誹了文措半天,但還是聽了文措的話去喚來了陸遠。

也不知道陸遠和蘇靈蘊到底說了什麼,看蘇靈蘊和陸遠的臉色都不太好。

秦前原本想問幾句,最後看陸遠一直心不在焉,那麼多人在,他也不好意思問。

文措這事基本上就是儘力調解了。文媽媽倒是通情達理很好說話,蘇靈蘊答應賠償後文媽媽就接受了。領著很不服氣怒氣衝天的文措回家了。

陸遠開車過來的,見文措要走,跟了上去要送她們母女。

還沒走出門,蘇母也跟了上來,死拽著陸遠的衣服,眼裡火氣直冒:「你這是什麼意思?跟上去送狐狸精母女這是要打我們的臉?」

蘇靈蘊眼眸深沉地看了陸遠一眼,不含任何感情,冷漠至極,她拉回自己的媽媽,淡淡說:「讓他去吧。」

「你傻啊?怎麼就這麼沒用?」

蘇靈蘊沒有理會蘇母的教訓,只是直勾勾盯著陸遠說:「你盡可以走,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你走了以後一定會後悔。」

「如果感情可以靠威脅就得到。這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為情所困了。」陸遠無所畏懼,他有條不紊地對蘇靈蘊說:「你說的那些話,我都當做沒有聽過。只要你願意,你還是那個善解人意的蘇靈蘊,我也真心真意祝福,你會獲得最好的愛情。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蘇靈蘊對他那些拒絕的說辭置若罔聞,她幽幽道:「希望你拒絕的話可以說到最後。」

「不管到了哪裡,我的答案還是一樣。」

蘇靈蘊淡淡一笑,只輕輕抿唇,反問道:「是嗎?」

蘇靈蘊說規則若是兩個人制定,就該兩個人一同遵守,打破的時候也該是兩個人一起。她不同意分手,並且百般偏執地質問陸遠:「為什麼你喜歡的人偏偏是她?為什麼全世界都喜歡她?」

陸遠看著蘇靈蘊逐漸扭曲的表情,心裡多少有些難過。作為一個心理學研究者,他明白,自己的行為對蘇靈蘊來說也是一種刺激,可當他身在其中的時候,他並沒有坦白以外更好的辦法。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很多次,從來都沒有答案。」陸遠苦笑著說:「她並不是我理想的對象,甚至不算是個很好的姑娘。可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道理可言。我不能和你繼續,不代表你不優秀;我守候著她,不代表她比你更好。」

陸遠想了想說:「在愛里,說來說去,大概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憑感覺。」

「去你的感覺。」蘇靈蘊冷冷勾起嘴角:「這輩子我最不相信的就是感覺。陸遠,不要妄圖說服我,你說的那些話,都是我用來說服別人的。」

……

陸遠安靜地開著車。文措枕在文媽媽肩膀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車裡的氣氛很平和。誰也沒有說話,卻也不會覺得尷尬。

文措睡得香甜,時不時砸吧嘴,文媽媽一臉寵溺的慈愛表情。

「醒著的時候豎起了一身的刺,睡著了倒是柔軟得要命。」文媽媽說。

陸遠笑了笑,繼續開著車。

文媽媽說:「今天真的謝謝你,也謝謝你那位朋友。」她說:「為了不添麻煩,我準備帶著文措搬家。」

陸遠愣了一下:「您要搬去哪裡?」

文媽媽笑了笑,大約是想了什麼,眼神有些飄忽:「我從來不曾告訴她們我們家的地址。想來想去,她們大約是通過那個人知道的吧。」

「這麼多年,我終於還是要承認我看人眼光奇差。不是我,文措不會過這樣的生活。」文媽媽有些哽咽地說:「那麼好的姑娘,在別家長大,一定會成為更好的人。」

「她現在已經很好了。」

「謝謝,」文媽媽說:「謝謝你愛我的女兒,謝謝你肯對她好。」

陸遠看不得文媽媽陷入悲傷,故意逗樂說:「我這是革命還沒成功,還得靠您和我裡應外合。」

文媽媽輕輕吸了吸鼻子,眼角含淚,卻還是笑著:「我這女兒看著沒良心,其實比誰都重感情。以後就看你了。」

「我一定努力。」

文媽媽看陸遠一副考試衝刺的表情,忍不住輕笑出聲。

那件事過後,陸遠和文措都進入了正常的工作狀態。雖然沒有見面,但兩人心照不宣地自然相處,倒是恢複到了從前的狀態。

陸遠的採訪沒有完成,文措沒法寫報道,就用工作號又加了一遍陸遠。

加完了才想起上次問得那些丟臉的話,趕在陸遠發現之前,欲蓋彌彰地編輯了一條信息。

看到陸遠就回了一個字,文措立刻打電話過去。

「你什麼意思啊?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你是不是在心裡笑呢?」

陸遠的聲音通過電波傳來,微微有些細微的改變,有些陌生,也有些悸動。

「我確實在心裡笑。」陸遠說:「我很高興你還在關心我。很高興你會在乎。」

「我……」文措剛準備說話就意識到不對,立刻改口說:「我都說了不是我發的,是之前的同事。」

「嗯。」陸遠說:「無所謂,不管是誰發的,我就當做是你發的,這樣我會比較高興。」

文措撇撇嘴:「你要是覺得高興,那我就勉為其難假裝一下是我發的吧。」

「……」

接下來的一段電話訪問,文措撿了些千篇一律沒什麼特色的問題問了一下。確定寫報道的素材大概夠了,文措就開始假借採訪之名問了一些她比較感興趣的私人話題。

要不是她竭力忍著,其實她最想問的問題是:「陸遠你什麼時候再表白啊?你不表白我怎麼答應你啊!」

由於陸遠遲遲沒有表示,文措決定還是先下手為強。

文措始終記得那是一個星期五。

上了一天的班,最大的安慰就是晚上就開始放假了。

這個城市忙碌又繁華,每周五總是熱鬧得如同什麼節日一樣,街上到處都是人。

下午兩點,今天文措提前下了班,準備去挽個髮型去見陸遠。

她並沒有和陸遠約好,這是文措式牌理,為的就是一個驚喜,雖然常常會變驚嚇。

理髮師慢條斯理給她理完髮,正在用電卷棒弄卷她的長髮,然後一縷一縷向上挽,文措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鏡子,愁眉得覺得自己慢慢有點韓國明星的味道了。

正想著一會兒給那獃子一個驚喜,那獃子就發了一條信息來了。

簡訊後面附了一張圖片。

文措點開圖片,陸遠還是一貫的獃子照相方式,嚴肅著一張臉看著鏡頭。

他穿著一件白襯衫,外面搭了一件灰色的毛衫,下半身搭配著深色休閑褲,一雙休閑皮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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