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駱十佳的手還放在原處,卻並沒有再用力。手掌緊貼著沈巡的胸口,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他鮮活的心跳。

她做不到推開沈巡,九年了,命運垂憐他們才能得以重逢,她怎麼捨得?她捨不得。

駱十佳緊咬著嘴唇不再說話,手緩緩穿過沈巡手臂之下,從正面緊緊抱住了他。那是她靈魂的熱度,是她唯一可以獻給他的東西。

沈巡用身體撐著她,不讓她下墜。他將她的衣服一扯,脆弱不堪的衣料隨著力道滑向一邊,露出了她白皙的肩膀,沈巡眼中一片渾濁,他低下頭用力品嘗著,彷彿那裡有這世界上最美妙的甘霖。他用在她身上的不是情/欲的技巧,而是男女之間最原始的力量。

兩人貼得那樣近,駱十佳覺得自己肺里的空氣都要被沈巡全數擠出。她不敢睜開眼睛,不敢面對沈巡。

他的手在她身上遊走,可她卻無法專註。她腦海中始終是那個夜晚,閆涵扯破她的衣服,用蠻力壓在她身上,用他那雙罪惡的手在她身上四處蹂/躪。她像一隻待宰的羔羊,逃不掉命運安排,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卻還是垂死掙扎著,直到精疲力竭……

駱十佳知道自己不該想,可這些可怕的記憶如同電影的片段,一幀一幀驟然出現。駱十佳眼眶瞬間蓄滿淚水。她覺得自己好臟,全身上下都還帶著閆涵的留下的痕迹。她不敢吭聲,不敢哭泣,她害怕被沈巡發現,害怕沈巡在意,害怕自己會玷污了沈巡。

他是她心裡最好的男人,是她生命里唯一的英雄。

他和程池是不一樣的。

和與程池不同,她無法將自己當做一具屍體。這麼多年仍是如此,她只有在沈巡面前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可她雖然是活著的,卻是最最腐敗不堪的。

回憶重如千斤,駱十佳終於不堪重壓,徹底崩潰。她欠沈巡的實在太多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沈巡曾經因為她被退學,她傷他的事太多了,她以為自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還給沈巡,她以為自己可以的。

可她還是不可以。

「為什麼不能早一些,為什麼這一切都來得這樣晚?」駱十佳捧著沈巡的臉龐,胸口是那樣鈍痛。眼淚自眼角滑落,冰冷的空氣幾乎要把她的眼淚凍成冰珠。

她的身體在冷風中忍不住顫抖,她用那麼卑微的眼神看著沈巡,那麼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到讓人心疼。

「別嫌我。」駱十佳難受得閉上了眼睛:「怎麼辦?沈巡,我再也最好的可以給你了。」

……

沈巡感覺到了駱十佳的顫抖,他心裡知道駱十佳曾經經歷過什麼,一瞬間便清醒過來。意識歸位才認識到他到底做了什麼,這樣的行為簡直比畜生還不如。沈巡脫下自己的外套,緊緊地把駱十佳裹住。

愧疚感如同潮水一般將他淹沒,沒有言語可以表達他的歉意。他幾乎用盡了生命全部的力量抱緊了她,除此之外,他竟然不知道要做什麼才能撫平駱十佳的傷痛。

太難了,命運這東西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難了,為什麼要讓他們經歷這一切?為什麼?

沈巡抱著駱十佳沒有動,許久許久,他終於鼓起勇氣,第一次與她提起那段過去。

他的聲音中有不易察覺的顫抖,他也和她一樣,對那段過去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當年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要和程池在一起?」

駱十佳緊緊抓著沈巡的衣服,嘴唇一直在顫抖著,她半睜開眼睛看著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眼淚迷離。

「是不是閆涵?」沈巡不相信駱十佳是愛上了程池,這麼多年他都不肯相信。

駱十佳始終沒有回答,她只是哭,一直哭。

沈巡覺得失望像空氣一樣無孔不入,最後侵蝕了他的全部,他終於放棄。

「我不需要最好的。」沈巡疲憊地說:「我從來都不需要最好的。」

對我來說,你又回來了,這已經是上天對他的恩賜。這句話,沈巡沒有說出口。

說不出口。

沈巡輕嘆了一口氣,將駱十佳抱進了車裡。

「走吧,找個地方歇著,你今天也累了。」

原本按照計畫,今晚他們就該到達青海湖,因為突發情況的耽誤,四人在西寧停下了。西寧是青海省的省會,也是整個青藏高原上最大的城市,到了西寧,青海湖自然也就沒多遠了。

從環山公路走上國道,穿過了西寧市區。沈巡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找到了已經找好了住處、一直焦急等待著他們二人的韓東。

韓東是個好人,見駱十佳回來了,一直問東問西,確定她是完好無損回來的,才放下心來。

他給駱十佳買了飯和水,塞到駱十佳手上:「我給你單開的一間房。你今晚可以好好睡個覺。」

駱十佳抬眼看了看,沒見到長安的影子。

韓東是個好人,也是個明白人,所以他提前讓長安迴避。對於這樣的安排,駱十佳不置可否,但還是表示感激,即便她知道,他這樣做不過是想要保護長安而已。

一個人回房間休息,今天經歷了這些事,她始終靜不下心來。吃不下飯,一躺下,腦子裡全是那些糾纏的過去,好的壞的,甜的苦的。

駱十佳從床上坐了起來,煙癮犯得厲害,卻始終沒找到煙。

是的,她戒了啊。

百無聊賴打開了旅館的電視機,除了普通的衛星台,這裡還多出了一些民族頻道,駱十佳漫無目的地換著頻道,眼神始終空洞。

她正發著呆,房間的門就被人敲響了。起身去開門,是長安來了。

駱十佳扶著門框,沒有讓長安進房間的意思。

「什麼事?」

長安臉色並不好,眼眶也有些紅。

「你的手機。」長安把手上的手機遞給了駱十佳:「掉在車裡,我給收起來的。」

駱十佳接過自己的手機,隨手放在旅館的桌上。

長安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耐心,做了這樣的事,連一句道歉都沒有:「看你沒什麼事,我走了。」

「等等。」駱十佳開口留她。

「還有事?」

「啪——啪——」清脆響亮的兩巴掌打過去,在長安白皙的臉上留下了兩道紅紅的指印。

長安從學生時代就是會打架的人,被打了怎麼可能就此罷休忍過去?她揚起胳膊就要還手,還沒發力,已經被駱十佳穩穩抓住。

男人的力氣駱十佳是敵不過,卻不代表她也任女人宰割。

「你以前總在廁所里堵我,我是不是從來沒有還過手?」駱十佳眼底是深沉的冷意,她抿唇淡淡一笑:「其實我從來不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人。」

長安怒目圓瞪,駱十佳始終淡定自若,她直直盯著長安,氣勢凌人:「我從不還手,不是因為打不過你,而是因為你是長治的妹妹。」駱十佳頓了頓,才娓娓道出答案:「而長治,是沈巡最好的兄弟。」

長安咬著牙抽回自己的手,強忍著憤怒瞪著駱十佳:「駱十佳,你不要以為今天的事你受了多大的委屈。」

「委屈?」駱十佳冷笑:「要不是我命大,我現在已經死了,這只是委屈嗎?」

「沒有人規定我一定要救你。」長安始終與駱十佳對峙著:「你當時掉下去,又不是我推的!」

「從你要我別拔鑰匙,再到你一個人故意跑那麼遠,最後你偷偷把我的車開走。你敢說你不是想把我甩開,好偷我的車?」

長安惱羞成怒,被駱十佳說得紅脹得通紅,眼睛瞪得很大:「我偷你破車幹嘛?駱十佳,我警告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只是想把你甩掉而已!」

長安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下意識捂了一下自己的嘴。面上的表情卻依舊死撐著。

駱十佳抿唇笑了笑,看向長安的眼神意味深長,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再多糾纏。兩人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再嘲弄她,實在有種以大欺小的感覺。

她客客氣氣回敬:「希望你下次甩人,可一定要趕個火車站汽車站什麼的,予人方便,山裡真的很容易死人,一不小心你自己也要搭進去,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和謀殺沒什麼兩樣嗎?」駱十佳諷刺地笑著:「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命大。」

被駱十佳這麼教訓一頓,長安自是不依:「駱十佳,我就是討厭你怎麼了?討厭你不行嗎?你就是一綠茶/婊,就會在沈巡面前裝無辜裝沒事!這麼多年你做過一件好事嗎?搶閨蜜的男朋友,也就你做得出來了!」

駱十佳表情仍是淡然,她眨了眨眼睛,很平靜地說:「你這麼激動,也不是為周明月出頭吧。說到底,不就是因為你想搶卻搶不贏么?」

「你——」長安氣急敗壞,正待發作。

「嘭——」一聲,駱十佳已經重重摔上了門。一點機會都沒有再給長安。

「砰砰砰、」門外不斷傳來拍門的聲音,長安還沒走,不斷在外謾罵:「駱十佳!你有本事開門啊!你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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