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好不容易拍完廣告,氣還沒喘勻,傅容引又被王石拎進了劇組。

新劇本題材是黑白兩道,他在裡面演一個鬍子拉碴冷酷無情的殺手。當然,還是男主,準確地說是雙男主之一,搭檔的是實力影帝孫林先生,人家也是老早就拿獎的演員,二十歲拿了金像獎,之後五年把三金打了個通關,湊齊大滿貫,算是真正的戲骨。

在這樣的前輩面前,傅容引自然不敢造次,為了跟上導演和孫前輩的水平,只好把衛舒夷的事暫且擱置,刻苦鑽研劇本,揣摩角色。

王石對他這點還是滿意的,私底下看起來不太靠譜,一旦跟工作掛鉤,整個人氣勢就完全不同。為了讓他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拍攝中去,王石在衛舒夷回到b市三天之後,才告訴傅容引這個消息。

彼時已經進組三個多月,還差幾天就殺青,想要見到衛舒夷的念頭差點就把傅容引折磨瘋了,他立即拋開劇本,揪著王石追問:「她在哪?工作室還是別的地方?快告訴我!」

王石被他拽地趔趄,知道這時候和他講道理沒用,只好把知道的那點全倒出來:「沒在工作室住,住哪裡我不知道,但她回來的時候確實給我打了電話,你要想找她就自己和她聯繫吧。」

傅容引撒開手,邊打電話邊急的團團轉,好不容易通了,聽到她尤有餘韻的淡然聲音透過訊號傳來,他喉頭梗了一下,這幾個月的擔憂和輾轉難眠,一時間都化作酸澀湧上頭。

「說話?」她奇怪於他不吭聲的舉動,「不說話我掛了啊。」

傅容引這才開口,穩定情緒問道:「舒夷,你在哪?」

「我?在喝茶。」她的態度和走之前並無兩樣,稍稍讓他安了心,「你不是在拍戲么?」

「嗯,今天的戲份拍完了,你在哪,告訴我具體位置,我來找你。」傅容引道。

衛舒夷報了個地址,他記下後,著急趕去,誰知還沒到路上,她突然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怎麼了?我剛出來,大概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

衛舒夷沒接這茬,沒頭沒腦地問:「你有沒有騙我?」

「什麼?」傅容引不明所以。

「我說,你有沒有騙我,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

「騙你?具體一點……比如?」他試探地問。

那邊沉默了一下,傅容引正忐忑,卻聽她換了個話題:「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第一次見你?」他完全搞不懂她問這些是怎麼了,想了想回答:「你也知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正好試鏡失敗,差點被人佔便宜,跑了十幾條街,身上全都淋濕了,那個時候生理心理都挺難受的,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感覺……就像雲端里的人朝我伸出了手。」

他正思考著要不要再補充些煽情的比喻,衛舒夷開口了:「茶喝完了,我有點事,你先不用過來,回劇組吧。」

電話中斷,忙音嘟嘟響起,傅容引愣了,他又哪裡說錯話了?

狠狠摁下掛機鍵,衛舒夷把手機往桌上一丟,對上廖申寧玩味的目光,皺眉:「你看什麼?」

他聳肩,表情滿是調笑意味。

又把手機打開,點開剛剛保存的圖片,衛舒夷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抬頭問對面:「你說,會不會是他不記得了?」

「你覺得呢?」廖申寧反問,「你覺得是就是唄。」

「也有可能啊,畢竟是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他當時沒注意也說不定呢?」衛舒夷苦苦思索。

「反正換做是我,多少都會有印象,影帝身邊的助理啊,還一起合了影,不是說照片里的人每個都有一張么?記性不至於差到這種程度吧。」廖申寧不動聲色地開始下套。

「他沒道理理由瞞我啊,這又不是什麼……」衛舒夷想不通,而且剛剛電話里,傅容引的態度不像在說謊。

廖申寧哼道:「誰知道他在想什麼。」

衛舒夷煩躁地甩開手機:「這封郵件到底是誰發給我的啊!我要弄死他!!」

那張被她盯著看了許久的圖片,是在傅容引說要來找她之後,莫名送達她郵箱的。照片里有六個人,正中間的是顧冕,他旁邊的是衛舒夷,另外四個都是清一色的男性群演。

當初她去找顧冕說清楚時,顧冕正在拍戲,在劇組開始的幾天還是過得很安穩平和的,他們的關係也一度回溫,顧冕心情一好,便答應了那幾個群演的合照請求,還拉上了衛舒夷。

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對的就是照片最左邊那個男人,那居然是傅容引!

如果說早些時候給她看這張照片,她可能看不出什麼,但是現在絕對不會看錯,不管照片里那人穿著多邋遢簡陋的戲服,她都能認出來,那就是傅容引!

發匿名郵件的人除了照片,還補充了一句:這張合照大家都有。

大家?除了她和顧冕,就只剩四個群演。會是誰發的,難不成是這幾個群演之一?見傅容引現在紅了,於是把舊照片翻出來?

可這樣能圖著什麼?又不是勁爆的艷照或醜聞留證,沒道理啊。

如此一來,想不到發件人有何惡意的衛舒夷,全副精力都轉移到了傅容引身上。

每個人都有,也就意味著他也有咯?那他究竟認沒認出來,合影中站在顧影帝身邊的那個人,就是在街上攔下他說要捧紅他的人?

意義不大,但衛舒夷總覺得這之下藏著點什麼。

想了許久,她幽聲說:「我還是覺得……他應該是不記得了。」

所以才會把街上見面那天當做他們的初遇,就像她自己也完全不記得和傅容引拍過這樣的合照。

沒有騙她,沒有瞞她,更沒什麼可怕的陰謀。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人心啊,琢磨難定,想簡單點也是好事。」廖申寧若有所指地感慨。

衛舒夷抿唇未語。

被半路『退回』的傅容引回到劇組之後一直鬱鬱寡歡,世界瞬間就黑暗了。

悶頭一覺睡到天亮,醒來之後沒有一個未接電話和未讀簡訊,更可怕的是,衛舒夷沒出現,裴洋反倒來了。

「你來幹什麼?」滿腔的期待落空,傅容引把怒氣全撒到了裴洋身上。

「王石有點事,我過來頂替他。」裴洋眉頭擰地死緊,一臉『你以為老子樂意』的表情,「快點起來拍戲,我晚點還有事,沒空陪你浪費時間!」

誰稀罕你來似的!有事就別來湊熱鬧,哪怕是死人臉的總監都比這個不靠譜的強!

傅容引一臉不爽地起床洗漱,第一次覺得人生了無希望。

裴洋自從注資之後,三天兩頭來工作室溜達,沒事總愛拿老闆的架子訓他:什麼認真拍戲、多將心思放到工作上、不要辜負同事們的希望、別總想著談戀愛……

傅容引煩死了他這明顯目的不純的做派,以前礙於他是衛舒夷的弟弟,稍稍忍讓他,現在好,直接升級成了自己的老闆之一,更加避不開了。

只是不滿歸不滿,工作還是要做的,最後幾天的戲份拍完就可以殺青,這個時候尥蹶子和別人置氣是傻子才幹的事兒。

早飯隨便吃了兩口,到片場上好妝,傅容引坐下候場,三場戲時間錯開,輪到他時他就拍,沒到他,他就坐在椅子上看別人演戲,有時候想到什麼,和導演聊聊劇本。

裴洋今天來頂經紀人的工作,他在哪就得跟到哪,傅容引不動彈,就得跟著坐下,還沒什麼事能做,只好玩手機刷刷新聞,翹著腿打發時間。

傅容引看著劇本等開拍,耳朵也沒閑著,一直在注意裴洋的動靜,尤其是他接電話時,就差將耳朵豎起來支到他面前去。

裴洋沒顧忌那麼多,說話也不遮掩,不愧是大少爺,業務繁忙,坐下三個小時,電話就已經接了七八個。

其中有幾句話讓傅容引特別在意,什麼「我直接過來機場」、「看幾個展子?那個不是已經看過了么?」、「你問問她有沒什麼想吃的,我過來時應該會路過她最喜歡的那家點心店」……

『她最喜歡的點心店』!這句話讓傅容引瞬間聯想到衛舒夷,片場周邊二十分鐘路程不到的地方,有一家甜品店,以前他陪衛舒夷去買過小蛋糕!

面上不顯,心下卻猜測多多,直到上場拍戲了,傅容引還有點出神。這種狀態對演員來說是非常不行的,尤其是要拍危險戲的時候。

傅容引的這場戲需要吊威亞,從房頂跳下來是一個鏡頭,換個機位拍空中落地,又是一個鏡頭。第一次順利通過沒什麼問題,然而第二次,他注意力不集中,跳下來的時候沒有跟著威亞繩的方向使力,整個人被吊著撞上了牆壁。

導演立馬喊卡,大家手忙腳亂把他弄下來,連百無聊賴的裴洋都站了起來。

他擠到人群里:「弄傷哪裡了?嚴不嚴重?」

有人答:「幸好沒撞到腰,胳膊擋住了,送醫院!得送醫院!」

傅容引臉色慘白,擰著眉頭,額上滲出了汗,一聲未吭,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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