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色漸深,宋惠心從浴缸里出來,穿著浴袍坐在床邊吹頭髮,手機突然響起,關掉吹風機拿起一接,那邊傳來喧鬧的聲音。

「出去玩?」宋惠心聽那邊說完,頓了頓。

她許久不曾出去泡吧混夜店,夜生活豐富的日子感覺已經過去許久,每天晚上吃過飯之後,她都老實呆在家,貼著面膜看看劇看看綜藝,或是抱著筆記本玩連連看。

那邊重複問了一遍:「來不來?我都好久沒看見你了,你最近搞什麼呀?!」

宋惠心抿了抿唇,考慮幾秒,掛電話之前道:「我來,半個小時到!」

手機往床上一扔,她起身打開櫥櫃換上外出的衣服,頭髮隨意綁在耳後,翻出化妝品迅速利落地給自己化了個妝。

一切準備妥當,背上包,換好鞋,跨出家門,將暗下來的寂靜屋子,鎖在了厚重的防盜門之後。

煩心的時候一個人待著不好,熱鬧起來,只要熱鬧起來就不會去想那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宋惠心驅車半個小時,趕到朋友說的那家夜店,找到包廂,一進去便被撲面而來的酒氣和香水味熏得直皺眉。

在座的都是認識的人,以前常常一起出來玩,她半點不拘謹,在先前通電話那位朋友身邊坐下,碰杯各自喝了一口。

「最近都在幹嗎呀?怎麼都不見你出來了?」有人湊過來問。

「有點事兒,所以在家沒出門。」宋惠心笑笑,和那人也碰了一杯。

包廂里,眾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喝酒的喝酒,玩樂的玩樂,擠在一起說話的也有。

酒過三巡,叫宋惠心出來的那個女人也和她聊起來,無非是些慣常聊的東西,化妝品、衣服包包、男人……

宋惠心情緒不高,只是應付地陪著扯了幾句。

突然,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鈴聲在吵鬧的包廂里極為小聲,幾乎聽不清楚。

宋惠心起身進廁所,猶豫了半晌才摁下接聽。

林恆問:「在哪?」

往常宋惠心都會直接回答,這次卻不想,反問道:「問這個幹嘛?」

「……」林恆愣了愣,「就……想問問你在幹什麼唄。」

「和朋友在外面玩兒。」宋惠心低頭看地上的影子,臉上沉沉一片。

「吃夜宵嗎?」林恆說,「我帶你去兜風。」

宋惠心抿了抿唇,抬頭一看,洗手池上的鏡子照出自己的面容,鏡中人眼色微暗,郁色濃濃。

「好啊。」十幾秒後,就在林恆等不及要追問的時候,她報了個地址:「來接我吧。」

從夜店所在位置開到林恆家用了四十分鐘,宋惠心全程闔目靠著椅背,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林恆的話。

他覺得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問了幾句,她卻只是說:「沒什麼,打麻將輸錢了。」

一邊開車一邊看她,林恆笑:「多大點事兒啊,你要想玩,下回我帶你去,一準贏!」

宋惠心似應非應地嗯了一聲。

見她沒有交流慾望,於是他也不再開口。

車開進地下車庫,從車裡出來,一片漆黑,離電梯門有些距離,林恆下意識要去牽宋惠心的手,她卻一點不怕,步子邁開,正好和他的動作錯開。

微怔,而後收回手,他跟在她後面步入電梯,明亮的燈光照在狹小的電梯間里,隨著上升,湧進來一股寒氣。

林恆低頭問:「冷不冷?」

她的個子小小的,只到他的胸膛,一伸手就能攬個滿懷,瘦卻不幹癟,抱起來手感特別好。

宋惠心搖頭,沒說話。

電梯到達樓層,叮地一聲開門,她率先提步出去。

到了門口,回頭一看,林恆還站在電梯里。

「你愣著幹嘛?」她挑眉。

「沒……」林恆立時出來,他覺得她今天有點奇怪,可是仔細看看,又挺正常。

在門鎖上摁下指紋印,兩人推門而入。

「要喝點什麼?」

林恆說著,提步往餐廳走去,宋惠心突然拉住他,白藕似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下身來,另一手撫著他的臉,閉眼親了上去。

又長又激烈的吻,身體里的衝動瞬間點燃,熱流帶電,說不出的急躁衝撞著全身。

找不到發泄口,面前的人是唯一的解藥。

林恆氣喘吁吁地稍稍推開她:「先吃點東西?」

「不用了。」宋惠心眼中微光閃過,不由分說便拉著他繼續。

彼此都心知肚明,夜宵只不過是借口,想吃的真正大餐,是他們彼此。

他們從客廳一路擁吻到卧室,衣服散落一地,最後雙雙陷入柔軟的大床。

林恆原本還覺得宋惠心有點奇怪,可眼下她熱情似火,他無暇分神去思考別的,只能和她一起燃燒。

像兩團火焰,糾纏、融合,將理智燒成灰燼,半點不剩。

雲雨收歇時窗外天色將明,暗沉沉的黑色中透出亮來,兩個人都精疲力盡了。

林恆抽完一根煙,翻身抱著宋惠心。

宋惠心任他抱了幾秒,推開他起身下地。

「怎麼了?」

宋惠心不答,裹著毯子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彎腰將一路散落的衣服撿起來。等她從外面再次走進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穿好了。

「穿衣服幹嘛?」林恆一愣,

「我要走了。」宋惠心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他。

「這麼晚了去哪?」林恆坐起身,「天都快亮了……」

「以後不要再聯繫了。」宋惠心淡淡打斷他的話,下巴微挑,「我已經不欠你什麼,最開始那場烏龍是我不對,現在睡了這麼幾次也算扯平,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互不相干。就這樣。」

說罷,一刻也不作停留,轉身便要離去。

林恆追下地來,抓住她的手腕:「怎麼了?」他發現他聽到她說的話以後,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喉頭艱難動了動,問道,「說這些……總要有個理由吧。」

宋惠心面上冷淡,心中卻在冷笑。

理由?一拍即合的臨時「搭檔」就地解散需要什麼理由嗎?

對這些事她的確沒有太多自我限制,只覺得能遇上有感覺的、合得來的人很不容易,做也就做了,但不表示她愛犯賤!

她不知道就罷了,沒道理知道他對著別人奚落自己,還腆著臉和他滾做一堆!

這些時間的相處挺自在,挺舒坦,她不是那種愛糾纏的女人,合得來就合,合不來就散,況且他們還不是情侶關係,更沒什麼好說的。

宋惠心扯開林恆的手,禮貌性彎了彎唇,眼中沒有半點笑意:「要什麼理由?又不是正兒八經開始的,我就是不想再跟你繼續浪費時間了,沒別的理由。」

大步走出去,一路漆黑,只在玄關處開了燈,她視力不是特別好,太暗看不清鞋子在哪。

林恆抿唇不語,從裡面跟出來,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站定。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來幹什麼,以前不是沒有遇上過合拍的女人,大多相處幾個月,各自倦了自然而然就散了,說要走的時候,他從沒生出過這種感覺。

留嗎?怎麼留?

沒法留。

推門離去前,宋惠心回身對他說了一句話:「你有錢有本事是真的,我很佩服,但是我覺得,做人最起碼要知道基本的尊重是什麼,對不對?要裝模作樣的話至少裝全了,別裝到一半突然露陷,真的很噁心!」

「嘭——」地一聲,她重重摔上門,林恆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噁心?裝模作樣?說他??

他們那群人,要說懂得尊重兩個字怎麼寫的,他排不上第一怎麼也能算第二!從來沒跟他們干過欺辱人的事,哪怕是出去玩叫來的女人,他也沒刁難過一個,他怎麼就不尊重人了?!

林恆站在沒開燈的客廳里,錯愕著半天回不了神。

臨近傍晚,太陽斜斜掛在天邊,灼熱褪去,地面吹起襲襲涼風。

霍家靜靜立在傍晚的暖陽下,依舊那般寂靜無聲。

趙貞的心情很好,日子一天比一天輕鬆暢快,沒有煩心事,氣色也隨之好了不少,越發容光煥彩。

早就和劉嬸說了不用煮晚飯,趙貞拎著包出門,讓司機送她去見趙祁。

途中,給宋惠心打了個電話,這段時間聯繫了她兩次,她不是說心情不好就是懶得動,一直沒能約出來。

電話那頭的宋惠心聲音懨懨的,和幾天前相比沒有好多少。

趙貞皺眉問:「你到底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說給我聽聽。」

宋惠心說沒有,「我就是情緒有點低落,過幾天就好了,你別記掛我,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啊!」

「不然我過來找你?」趙貞提議。

「別!」宋惠心一口拒絕,「我可不想看到你家那個冰山臉,太嚇人了,你就讓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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