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霍承安摟著趙貞的腰,感受到她略快的心跳,眸色沉了沉。

待那些人終於挑完,他才在她耳邊問了一句:「害怕嗎?」

趙貞從他懷裡抬頭,對上那雙仿若不存在絲毫感情的眼睛,心慌起來。

她緊緊拽住霍承安的衣擺,努力壓平聲音:「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你想回去?」她點了點頭,霍承安唇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還早,不用急。」

趙貞很想逃,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讓她不適。

她在紅坊做服務員的時,從沒在客人玩樂的時候進去過,即使看過是什麼景象,那也只是作為無關者看著,和現在這種親處其中的感覺完全不同。

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們玩著各種遊戲,追尋刺激,錢、表、車,什麼都拿來做彩頭,玩到後頭沒什麼好賭的,便把身旁的女人拉過來,輸一局,就脫一件衣服。

她們本就穿的少,到後來場面更是不堪入目。

在昏暗的空間里,那些年輕鮮活的肉體褪去的不僅是衣服,還有尊嚴。

趙貞覺得喘氣不過來,霍承安從後面捏著她的下顎,強迫她,不讓她別開頭移開視線。

「看清楚了嗎?」他在她臉側耳語,明明是如此親近的姿態,趙貞卻一陣發寒,從頭到腳,從裡到外。

「你想變成她們那樣?」霍承安的聲音沉重迫人,下顎上的力道越漸用力。

趙貞艱難地搖頭。

「這些只是鳳毛麟角,你知道這個圈子裡的人都喜歡玩什麼嗎?」她知道他口中的『這個圈子』指的不僅僅是面前這些人,還有更多,同一個階層的,同樣身份的不同人。

她沒有回答,霍承安也不需要她回答。

「他們常說豁得出去的女人有前途,你知道這個前途怎麼掙么?脫光了被十幾個人玩,捅爛了是命,沒捅爛,等懷了孕,十個月以後把孩子生下來,是誰的種誰就給房給車,是不是很刺激?」他的聲音溫柔,她卻止不住輕顫,眼裡浮起一層薄薄的淚。

或許是因為疼的,或許是因為其他。

「再告訴我一次,想不想像她們一樣?」他附在耳邊低語,溫熱曖昧,猶如情人呢喃。

趙貞咬牙搖頭,眼睛就快眶不住淚。

霍承安沒再問,摟在她腰間的手微微用力,抬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扳過來,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趙貞感覺到他氣息加重,有點害怕,她不想在這種地方。

他的臉色正常了些,凝眸直視著她:「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帶我去夜店的時候?」

趙貞一怔,緩慢點頭。

那是她生日的時候,她請了一圈狐朋狗友,當時他還是她男朋友,作為好學生的他第一次去那種地方,全程局促,僵坐著動也不動。

她強行灌他喝酒,跨坐在他身上嘲笑他泛紅的臉,笑著笑著,卻醉在了他迷濛的眼睛裡。

曾經的趙貞恣意張揚,但她其實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她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豪放,更不隨便。

那天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人接吻,霍承安也是。

旁邊坐了一圈朋友,她們起鬨,吹口哨,調笑。

他們像是聽不到,眼裡只有對方。

趙貞就是在那個時候確定的,喜歡不一定只是一種短暫的心情,它能發酵很久,只要你找對了人,它就會無限期地延續下去,變成更加濃厚,更加深刻的感情。

「我想要你。」那時候的她抱著他的脖子,紅著臉說。

她和他沒有回家。

那個晚上,屬於趙貞,屬於霍承安,屬於她和他。

時隔九年,趙貞不知道他在這種時候提起是什麼意思,「你……」

還沒說話,霍承安突然將她摟進懷裡,趙貞輕呼一聲,趴在他胸膛上,他分開她的腿,讓她轉了個圈,穩當後,已然變成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勢。

胳膊抵在他胸膛上,趙貞愣愣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他定定和她對視,輕輕動唇:「親我。」

「啊?」趙貞反應不過來。

「或者我把你扔在這裡。」他不重複第二遍。

心砰砰跳起來,趙貞微微用力揪住他的衣服,在他不容置疑的眼神中,捧著他的臉,低頭吻上去。

一開始主動權在她,只是輕碰淺吻,然而男人很快不滿意,箍住她的腰把她往懷裡帶,另一手扣住她的後腦,輾轉加深。

和以前不一樣,他的吻霸道,極具侵略性,趙貞透不過來氣,費了好大力才推開他。

霍承安的眼神變了,趙貞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她有點慌,然而他平靜了半晌,只是說:「晚上出門穿多一點。」

而後把她擁進懷裡。

趙貞感覺得到他在努力平復呼吸,只是那滾燙灼人的體溫卻始終降不下來。

比起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場面,窩在他懷裡要好得多,她沒再動,安靜地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喝酒喝地沒意思,叫進來的女人全都拿了錢出去,一群人起身轉移地方,去裡間打麻將。

裡間開了燈,光線充足,視線一下清明,趙貞看見那些公子哥,一個個穿戴整齊,光鮮乾淨,和方才衣衫不整的女人們有著天壤之別。

趙貞垂眼,呼吸有點緊,有點難受。

開了幾桌,霍承安也在其中,趙貞自然而然坐在他身旁。

林恆沒上桌,方才點人的時候他沒參與,眼下被拉去一邊玩牌喝酒,看樣子怕是要醉。

趙貞全程安靜坐下一旁,不出聲,努力讓自己降低存在感。她不知道這些人玩得多大,開局半個多小時,霍承安一直在輸,她偷瞄他的臉色,那張臉淡定得很,毫無波動。

霍承安對面那家一直在贏,玩著玩著,一盤結束的時候,那人突然說:「我們換個玩法怎麼樣?」

聽到這句話,趙貞莫名心下一緊,感受到那人打量過來視線,頭皮也跟著發麻。

在其他人的注視下,那人笑嘻嘻地開口:「霍哥輸這麼久了,我也挺過意不去,這樣吧,下一盤霍哥要是贏的話,我把手上的籌碼全給你,要是輸,今晚就讓她跟我,如何?」

『她』指的是誰無需多言,趙貞臉一白,渾身僵硬。

這樣的事情對這些人來說應該很常見,不僅牌桌上的另兩個,包括旁邊坐著看的幾個人,也都笑起來,一臉司空見慣。

陸懷深在旁邊牌桌上,沈沛寧坐在他旁邊,聞言轉頭朝這邊看了一眼,擰眉,沒說話。

趙貞很緊張,心跳地像是要衝出胸膛的限制,臉上的每一根毛細血管都繃緊了,一下一下跳著,彈皮筋似得疼。

她抬頭,只看到霍承安線條凌厲的冷峻側臉。

卻是林恆聽見動靜過來,眉一皺搶先道:「逗呢吧你,承安缺這點錢么?那些籌碼你自個兒留著!玩牌就好好玩牌,老整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告訴你,我們家可不興糟踐人這一套!」

他這是在維護霍承安的面子,『我們家』三個字一出來,立場無需多言。林老爺子認了霍承安這個干孫,他們倆兄弟名義可是真真兒的。

趙貞心知林恆出聲不是為她,還是感激,不糟踐,是在說她和方才在外邊那些女人不一樣,多少也算在幫她。

「我不過是說一句,你急什麼……」那人打哈哈,轉頭沖霍承安道:「霍哥真這麼寶貝?我還以為不過是隨便玩玩,行行行,捨不得就算了,不賭不賭……」

趙貞抿著唇,燒得慌,不是臉上,是心裡。

那人自以為是的激將法如石沉大海,霍承安沒有對舍不捨得這個問題發表意見,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光,勾唇道:「要賭就賭點有意思的。」

在眾人的注視下,霍承安目光沉靜,緩緩道:「上個月的招標會上,你家老爺子不是派人競下了一塊地?我手裡正巧也有塊差不多的,這樣吧,我要是贏了,那塊地原價歸我,我要是輸了,我手裡這塊就半價歸你,如何?」

那塊地很大,八百多畝。

霍承安的手氣如此差,贏他的幾率大了不少,他手上的那塊地若是一樣大,半價買來跟白得似的,聽起來像是一筆划算至極的買賣。

然而坐對家那個男人卻沒有應,不敢應,也不能應。

且不說這賭注,那可是他們家公司接下去的重點工程,要是真輸了,他大概會被他家老爺子廢了,就說他敢賭……那塊地也由不得他做主!

他們要顧忌的東西很多,決策性的東西只有掌家的人才能做,在這一點上他們都比不上霍承安。

霍承安的一切都由自己決定,不管是什麼,他要想拿來玩,沒人能攔得了他,因為那都是他自己的。

他有著這些人沒有的東西——絕對的支配權和自由。

「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霍哥真是……」那人僵硬地擠出笑,氣氛有點凝滯。

這一刻,周圍人才猛然記起,霍承安和他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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