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難說再見 尾聲

千古一帝,秦始皇。他十三歲登基,二十二歲親政;他馬踏六國,一統天下,成就了泱泱大秦帝國雄偉霸業的神話,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統一文字,統一貨幣,統一度量衡,統一車軌;他北築長城,南征南越,為中國五千年的恢宏史書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萬世暴君,秦始皇。他貪戀權勢,事必躬親;他果決寡恩,焚書坑儒;他修築陵墓,窮困萬民;他嚴刑酷法,殘賊天下,落了個千秋萬代婦孺皆知、盡人皆棄的罵名。

自掘墳墓,秦始皇。他不立皇后,不立太子;他不辭勞苦,五次巡遊;他自稱真人,迷戀成仙;他欲求長生,卻致短命,最終還是跟凡夫俗子一樣,躺在了他苦心營造的陵墓裡邊。

「在浩漫的生存布景後面,在深淵最黑暗的所在,我清楚地看見那些奇異世界。」(波特萊爾)秦始皇就是這樣,靜靜地看著,看著他信任的趙高與忠臣李斯篡改著他的遺詔;看著他喜愛的小兒子為了權力把他的兄弟姐妹們一一幹掉;看著趙高在咸陽宮殿上執導著「指鹿為馬」的鬧劇;看著大澤鄉的戍卒斬木為兵,揭竿為旗,高喊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看著他的兄弟子嬰白馬素車、身著孝服向劉邦屈膝獻降;看著他親手創建、意欲傳至千秋萬世的神奇帝國,在項羽的一把大火之中灰飛煙滅,化為焦土。他就是這樣,靜靜地看著。

曾記否?廣袤無垠的關中平原,曾經上演過多少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的故事;隔離天日的咸陽宮殿,經歷過多少亭台樓榭、管弦笙歌的春秋。如今,往日的金戈鐵馬早已是殘鐵鏽銅,過去的輝煌氣象僅剩下蕭瑟秋風,夕陽斜照中的驪山陵墓,伴隨著的只是枯藤、老樹、昏鴉。人們感嘆的是華年易逝,人生苦短;唏噓的是世事無常,滄海桑田。不變的唯有那滔滔不息的渭河之水,帶走了昔日帝都的喧囂與繁華,永久留下的是一代代人無限的惆悵與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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