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李斯為政 一位天才的毀滅

李斯的《諫逐客書》使秦王趙政終於明白了人才對於強秦和統一六國的作用,於是收回了逐客的命令,李斯也因此官升廷尉。李斯擔任廷尉之後為秦國統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攻打韓國,但是也有史料記載,秦國攻打韓國是因為秦王趙政想得到韓非。那麼韓非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竟能讓秦王趙政為了他一個人而不惜大動干戈?

韓非是韓國國君的兒子,生活在戰國末期,「為人口吃」,不善言辭。他曾經追隨荀卿學習,和李斯是同學,但是,李斯自認為不如韓非。

韓非看到韓國積弱,多次上書獻策,但是,當時的韓王即後來的亡國之君韓王安,不接受韓非的建議,這使韓非頗為無奈。於是,他發憤著書,先後寫出《孤憤》《五蠹》《說難》等(後人把韓非這些文章彙集在一起,編為《韓非子》一書)。他的文章傳到秦國,由於講的都是「尊主安國」的理論,秦王趙政非常欣賞韓非的才華,並說:我要是能見到此人,和他交往,死而無憾(秦王見《孤憤》《五蠹》之書,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史記·老子韓非列傳》)!

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李斯擔任廷尉之後,勸說秦王趙政發動對韓國的戰爭,意圖吞滅韓國,並藉此恫嚇其他各國。秦王趙政採納了李斯的建議,派李斯攻打韓國。韓王非常驚恐,便和韓非商議如何削弱秦國(李斯因說秦王,請先取韓以恐他國,於是使斯下韓。韓王患之,與韓非謀弱秦。《史記·秦始皇本紀》)。

秦王政十四年(前233),因為秦國攻韓,韓王不得不起用韓非,並派他出使秦國。秦王很喜歡韓非,但在一段時間內並沒有決定是否留用他。韓非出使秦國的目的是要保存韓國,所以,李斯建議率先滅韓,韓非強烈反對。

李斯向秦王說:韓非是韓王的同族,大王要消滅各國,韓非愛韓不愛秦,這是人之常情。如果大王決定不用韓非而把他放走,對我們不利,不如把他殺掉。秦王聽了李斯的話,把韓非投入監獄。李斯派人為獄中的韓非送去毒藥,韓非沒有辦法上訴,只好服毒而死。對此,《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韓非使秦,秦用李斯謀,留非,非死雲陽。」《史記·韓世家》載:「王安五年,秦攻韓,韓急,使韓非使秦,秦留非。因殺之。」

李斯為什麼主張殺死韓非呢?

因為政見不合。李斯主張秦國消滅六國的統一戰爭應當從韓國入手,先滅韓。韓非作為韓國的公子,當然不想看到韓國滅亡。這種尖銳的政見不合,讓李斯感到必須除掉韓非,秦國統一六國的計畫才能順利得到實施。這是李斯力主殺韓非的主因。

那麼,難道李斯殺韓非沒有個人嫉妒的因素嗎?很難說沒有,但是,絕對不是主因。此時的李斯意氣風發、朝氣蓬勃,一心想幫助秦王趙政統一中國。秦國利益最大化是他此時考慮問題的總原則。

李斯的《諫逐客書》說理透闢、文筆暢達,全文極有氣勢,反映了年輕的李斯信而被疑、忠而被謗的義憤,也表現了其一心報效秦國的忠誠。把寫《諫逐客書》這篇名文的李斯和當年感慨倉鼠、廁鼠的李斯作一對比,可以明顯看出此時的他壯志凌雲、豪氣衝天,一心想為秦國統一天下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

有人據李斯的「老鼠哲學」推斷李斯此舉是出於個人嫉妒,也不足取。人是變化的,李斯這個時期和他早年見廁鼠、倉鼠時的心態已有很大變化,不能根據那個故事推論李斯的一切都是「老鼠哲學」在起作用。

關於韓非使秦,《史記·老子韓非列傳》還提出了另一種說法:

韓非的文章傳到秦國,秦王趙政看到之後非常感慨,想見作者。李斯見秦王趙政這麼欣賞韓非,就對秦王趙政說:這是韓非寫的。秦王趙政因此發兵攻打韓國,韓王才派韓非出使秦國(秦因急攻韓。韓王始不用非,及急,乃遣非使秦。秦王悅之,未信用。《史記·老子韓非列傳》)。

依筆者之見,秦王趙政為了得到他所推崇的韓非而派兵攻打韓國之說近乎荒唐。韓非確實是先秦法家的集大成者,他的文章秦王趙政非常欣賞。但是,為了得到一個韓非而發兵攻打韓國,可能嗎?秦王趙政確實是韓非的粉絲,但有這樣的追星族嗎?如果這樣追星,韓非這顆「明星」豈不成了韓國的「災星」?這真比現代粉絲更瘋狂啊!

秦王趙政發兵攻打韓國,其實是秦王趙政發動統一戰爭的序幕。韓國離秦國最近,而且在六國之中最小、最弱。攻打韓國成為歷史的必然。

因此,《史記·老子韓非列傳》的記載不可信,倒是《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韓非在韓國危機存亡關頭,承載著國家存亡的使命使秦之說更可信一些。因為韓非更愛韓國,他出使秦國表現出了對故國的忠誠。

韓非之死並不僅僅是他個人的非正常死亡,而是關係到秦國的一個通天大計。那麼,這個通天大計是什麼?韓非之死和這個通天大計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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