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李斯為政 李斯的「老鼠哲學」

在逼迫呂不韋飲鴆自殺之後,秦王趙政選取的主要助手是李斯。

李斯原是楚國上蔡(今河南上蔡)人,年輕時曾經在郡里做小吏。

有一次,李斯上廁所,看見廁所里的老鼠吃得很差,而且一看見人和狗就嚇得狼狽逃竄。後來,李斯到官府的糧倉里去,看見倉里的老鼠,住大房子,沒有驚擾,吃得好,且隨便吃,於是,大生感慨:一個人一生能不能成就一番事業,就像老鼠一樣,關鍵看他在什麼平台上(見吏舍廁中鼠食不潔,近人犬,數驚恐之。斯入倉,觀倉中鼠,食積粟,居大廡之下,不見人犬之憂。於是李斯乃嘆曰:「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史記·李斯列傳》)。

這就是李斯非常有名的「老鼠哲學」。「倉中鼠」的理想,顯露了李斯不甘貧賤,一心向上爬的願望。不少學者指出,李斯的「老鼠哲學」是自私哲學,確實非常正確。但是,李斯的「老鼠哲學」並非全無道理。平台對於實現一個人的人生價值的確很重要。這是李斯對人生的有效領悟。

「倉中鼠」的理想使李斯不再甘當一個小吏,他想干出一番事業來。因此,李斯辭去了職務,到齊國求學,拜荀卿為師。荀卿是當時著名的儒學大師,宣講孔子的學說,但是,他從當時的政治形勢出發,對孔子的儒學進行了改造。他的有些思想比較接近法家主張,主要研究如何治理國家,即所謂的「帝王之術」。

李斯學成之後,反覆思考應該到哪個國家才能幹出一番事業。經過對各國情況的具體分析和比較,他認為,楚王無所作為,其他各國也在走下坡路,而秦國在西方正蓄勢待發,所以他決定到秦國去(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國皆弱,無可為建功者,欲西入秦。《史記·李斯列傳》)。臨行之前,荀卿問李斯為什麼要到秦國去,李斯回答:幹事業都有一個時機問題,現在各國爭雄,正是立功成名的大好機會。秦國雄心勃勃,意欲統一天下(今秦王欲吞天下,稱帝而治,此布衣馳騖之時而遊說者之秋也。《史記·李斯列傳》),到那裡可以大幹一場。人生在世,卑賤是最大的恥辱,窮困是莫大的悲哀。一個人總處於卑賤窮困的地位,令人譏笑。這是李斯對人生意義及榮辱問題的總的看法,也是他日後一切活動的出發點與歸宿,是他積極進取、乘時建功的動力,也是他日後陷入罪惡淵藪的源起。不逐名利、無所作為,不是讀書人的想法。所以,李斯告別了老師,到秦國實現自己的願望去了。

李斯準備入秦之時,正是秦莊襄王子楚時期,強秦統一天下的大勢已日趨明顯。李斯的選擇,顯示了其對戰國後期天下大勢的敏銳把握與判斷。

但是,李斯來到秦國時,正好趕上秦莊襄王去世,年僅十三歲的趙政繼位成了秦王。因秦王年幼,權力在太后趙姬和呂不韋手中握著。所以,精明的李斯立即投奔了呂不韋,做了呂不韋的門客。此時的呂不韋已是相國兼仲父,地位如日中天。李斯是有才之士,一個人懷才就像懷孕一樣,最終是無法隱瞞得住的。所以,李斯很快被呂不韋發現、重視,提升為侍從(不韋賢之,任以為郎。《史記·李斯列傳》),並因此得到了接觸秦王趙政的機會。

一次,他對秦王趙政說:凡是干成大事業的人,都必須要抓住時機。秦穆公時秦國雖然很強,但未能完成統一大業,原因是時機還不成熟。自秦孝公以來,周天子力量一天天衰落,各諸侯國之間連年戰爭,秦國乘機強大起來。現在秦國力量強大,大王賢德,消滅六國如同掃除灶上的灰塵那樣容易,正是完成帝業、統一天下的最好時機,千萬不能錯過(夫以秦之強,大王之賢,由灶上騷除,足以滅諸侯,成帝業,為天下一統,此萬世之一時也。《史記·李斯列傳》)。

李斯的見解得到了秦王趙政的賞識,因而被提拔為長史。

第二次見到秦王趙政的時候,李斯又提了一個建議,他說:秦國對六國的統一戰爭要兩手並用,一方面使用秦國強大的軍事力量,另一方面要不惜金錢,收買、賄賂、離間六國的君臣關係。就是邊用兵打,邊用錢砸,雙管齊下。趙政採納了他的建議,很奏效。於是,李斯又被秦王趙政從長史提拔為客卿(六國之人在秦擔任的高級顧問)。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正當身為客卿、意氣風發的李斯要大展宏圖之時,他遭遇了「驅逐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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