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六欲七情劫不滅 輪迴苦 萬般緣由皆有因(一)

樊城,北方最大的城池,自古以來便是是漠北通往江南的必經之路,故而大奉朝有名的商號,在這都設有自己的店面,在此處無論是北方的皮貨、人蔘,南方的瓷器、絲綢,天南地北五花八門各種各樣的物品,沒有在樊城看不到的。

七壁酒樓乃是樊城最大的也是最金碧輝煌的酒樓,據說這裡最有名的招牌菜『珍珠錦魚』所用的魚兒便是江南特產藍鯉錦,開始的人並大相信這種說法,即便是條龍,自江南千里迢迢一路顛簸來到這樊城,也該死的差不多了,更何況這藍鯉錦可是極珍貴難活的。

可當眾人知道七壁酒樓是誰家的以後,便再也不抱這種懷疑,話說這江南第一庄,即便庄內一個最普通僕人隨便隨便的出手,一般的大俠也不是對手,第一庄為了運這魚兒,動用了大批的武林高手,用內力鎮住顛簸的水,讓這嬌生慣養的魚兒一路活生生的蹦到了北方第一大城——樊城。

當然,此處的飯菜也不是人人都能吃起的,若是在這樊城沒有點身份,想在這定個雅間都是相當難的。樊城商業暢通,到處都是財主,可能顯示身份的酒樓也就此一家,故而即便此處的飯菜賣到天價,照樣是門庭若市。自然,此樓倒出的殘羹剩飯也要比外面酒樓也好上許多,後門也就成了乞丐門的聚集地。

八月初,尚未入秋,一日的曝晒暑氣未散,空氣還帶著濃重的悶熱,城內的青石板依然是滾燙滾燙的,臨近傍晚,本該繁鬧的街道此時只有寥寥無幾的行人。

七八個小乞丐窩在七壁酒樓後門旁的角落裡,別的小乞丐在酒樓圍在後門的門縫裡張望著。

後門便在此時開了一個縫,一個店小二將一盤剩菜剩飯倒進了後門的泔水桶里,然後迅速的關了上後門,那一群小乞丐蜂擁而上擠成一團。

只見一個身著白袍的少年郎,遠遠的走了過來,他的皮膚偏白,五官端正略顯平凡,唯一出彩的便是那雙靈動而漆黑的眼眸,讓少年有種說不出的靈秀,只是在右側的臉頰上有一道長至下巴的傷疤,破壞了整體的美觀,讓少年秀美的氣質中平添了幾許地痞之氣。

一個抱著半隻白斬雞的小乞丐首先看到了那少年,只見他眼前猛然一亮,咧嘴一笑:「醒之來了!」

一身少年裝的醒之歪著頭眯著眼,找了個空地隨意的做了下來,笑道:「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

小乞丐們歡呼一聲,放下手中的吃食,一起擁到了醒之的身邊,醒之將紙包放在其中一個小乞丐的懷中:「豆芽給大家分吧。」

豆芽抱著紙包,撓了撓頭,將紙包放在了一旁打開,將裡面的饅頭一個個的給大家分著,最後還留了一個放在了靠在牆角坐著的醒之的面前。醒之拍了拍豆芽的頭:「我吃飽過來的,你們吃吧。」

豆芽露齒一笑,有點靦腆的垂下頭,一點點的細細的咬著白饅頭,便是此時一對官兵從街口跑過,醒之微微眯著雙眼,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走過的官兵,豆芽抬著眼看著路過的官兵,繼續咬著手中的饅頭。

醒之垂下頭,不經意的問道:「門禁還沒開,怎麼這幾天巡邏的官兵越來越多了?」

一個頭髮亂蓬蓬的年紀稍大點的乞丐抱著懷中的吃食,擠到了醒之的身邊:「醒之還不知道吧,漠北這段時間出了大亂子了,先是塞外的瓊羽宮被人偷襲死傷慘重,然後寒教幾乎被人滅了教,候月閣也受創不小,漠北各個小門派也是死的死傷的傷,現在漠北的各大小門派都熱鬧極了!」

醒之怔楞了片刻,看向那個乞丐:「肖林怎麼知道這事的?」

肖林道:「現在樊城的所有的茶館都在傳這事,想不知道也難。」

醒之道:「哪個門派這般大的能耐,不但連挑了三大門派,連那些個小門派都不放過。」

肖林對著圍上來的眾人說道:「要是門派之間的爭鬥,朝廷才不會管呢,讓他們自相殘殺,朝廷還落個看熱鬧呢。」

「不是門派?那會是誰?」豆芽吐字不清的說道。

肖林神秘的笑了笑:「就因為各大門派到現在還不知道偷襲自己的人是誰,所以各處才人人自危惶惶不得終日,朝廷這般的大張旗鼓幫著各大門派抓人,也許就是想在其他門派之前找到那些人,若能收入己用最好,若是不能收入己用,自然是要將這威脅除去。」

豆芽滿眼驚奇的說道:「那些人一定厲害的很,先不說瓊羽宮和寒教,說書的人都說候月閣閣主可是武林敬重的泰斗,能在他眼皮底下撒野的人,必定也有很大的能耐。」

醒之低低的咳嗽兩聲:「如此說來,現在樊城的門禁一定更嚴了?」

「嚴!肯定會更嚴了!」肖林點了點頭,一臉的贊同的說道。

醒之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之色,懨懨的不再說話。

肖林看著醒之這般的模樣,連忙笑道:「醒之別難受,我說的嚴,是說朝北的門禁該嚴了,而朝南的門禁查了好幾個月了,這段時間也該放開了,光這幾件事夠朝廷忙上一陣子了,哪還有時間將朝南的路抓那般的緊。」

醒之側目想了一會,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說的也是。」

豆芽將手上的油在身上的抹了抹,垂著頭小聲說道:「醒之快要走了吧?」

醒之拍了拍豆芽的頭,笑道:「豆芽放心,前輩說我沒有路引和戶籍,即便是要走也不是這三兩天就能走掉的,即便過了樊城,後面的城鎮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肖林將手吃剩的殘渣扔到了泔水桶里:「醒之也別灰心,等過幾天咱們幾個再去南邊城門看看,前幾日我同過路人打聽過,只要過了樊城,再朝南走,別的地方都不查路引的。」

醒之眸中閃過一絲喜色,不經意間醒之看到豆芽將半個饅頭藏到了衣袖中,她笑道:「大家一定還沒有吃飽吧,你們等一下,我去街口買點蛋酥,晚上你們餓了好吃。」話畢,醒之起身朝巷口跑去,豆芽嘻嘻一笑,站起身來追著醒之的身影也朝巷口跑去。

剛出衚衕口,醒之眼前閃過一抹灰色的身影,一股強烈的熟悉感撲面而來,醒之想也不想便跟上了那人的腳步,夕陽下,灰衣人的背影顯得異常的瘦弱,他走路的步伐很輕盈,給人一種極其安靜的感覺,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散在腦後,顯得柔軟又飄逸。不知為何,看著這人的背影,一種莫名的欣喜在醒之的心底跳躍著,一時之間內心深處溢滿了各種感覺,有喜悅有苦澀還有微微的酸……

一陣微風讓醒之迷了眼,再次睜開眼時,那一抹安靜的灰色已消失街口。醒之站在原地找尋了一會,望著熙熙攘攘的街口,方才的一切讓醒之有種如臨幻境的不真實感,醒之又站了一會,確定沒並沒有任何灰色身影時,她搖頭笑了笑,轉身朝賣點心的巷口走去。

醒之嘴角噙著淺笑,懷裡抱著一包蛋酥,快步走進七壁酒樓的後巷內,當看到圍成一團的小乞丐的時候,醒之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我回來了!」

圍在一團的眾小乞丐紛紛回頭,透過空隙醒之看到捂著腿坐在牆根處的豆芽,醒之連忙擠了過去,待看到豆芽臉上的鞭痕時,醒之怒聲道:「誰下這樣的狠手!把人打成了這樣!」

豆芽見到醒之,連忙掙扎著坐起身來指著路口,一臉慌張的說道:「肖林還在那邊……」

便在此時七壁酒樓門口傳來噪雜的喧鬧聲,醒之放下手中的蛋酥,站起身來就朝街口跑去,七壁酒樓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只見兩個轎夫裝扮的人正在對肖林拳打腳踢,看到此幕醒之頓時怒從心生,她想也未想邊衝上前去,朝兩個轎夫撞去,其中一人不坊正好被醒之撞了趔趄。

醒之擋在肖林面前,怒聲道:「青天大白日還有沒有王法!」

肖林爬起身來,一臉的怒容:「豆芽就是他們打的!」

那兩個轎夫回過神來,哪容醒之與肖林再說,撩起衣袖再次上前,醒之拉著肖林連連退後兩步,見二人衝上前後,醒之拉著肖林就朝人群里扎,不想卻被人絆了一個踉蹌,被那兩名轎夫逮了正著,眼看拳頭便要落下,醒之幾乎是反射性的將已經受傷的肖林擋在身下。

七壁酒樓三樓正對街開的一個窗戶,露出一雙美眸,當她看到樓下的噪雜人群中的醒之時,美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她回過頭來對身後的人說道:「怒尾你下去看看。」玲瓏月話剛落音,只見樓下街上一抹灰影閃過,眨眼間那圍住醒之與肖林的兩名轎夫已飛了出去,躺在地上慘叫連連。

抱著頭護著肖林的醒之,抬眸便看不遠處慘叫的轎夫,不及多想,醒之拽起肖林連滾帶爬的就朝路邊的小巷子跑去。灰衣人站在七壁酒樓門口,有點出神的望著醒之與肖林奔跑的背影。

待看到樓下的灰衣人時,玲瓏月臉色一變,叫住了正欲出門的怒尾,冷聲喝道:「怒尾快看!」

怒尾匆匆走到窗口,看到那人的時候也是一愣,隨即道:「是他!」話未說完,那灰衣人已消失在七壁酒樓門外。

玲瓏月眯著雙眸:「怒尾有幾成把握捉住他?」

一直垂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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