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周圍的客人拿到蛋糕之後,端著紙托慢慢散開了,只有黃錦立和林雪站在蛋糕旁低聲交談著什麼,暖色的燭光之下,林雪一手撫摸著項鏈,黃錦立目光中則露著欣賞,蛋糕上的蠟燭顯示著林雪才21歲。

21歲,真是一個年輕的年紀。

那個時候的我在幹什麼呢?當臨演,群眾戲,小角色,戲份少又讓觀眾討厭的女反派,拍戲的時候吃著冰涼的盒飯,劇組的心力招呼不到你身上去,大冬天住的小賓館花灑下出來的全是冷水……

從沒有劇組或者公司boss想到說要為我慶生。

更不可能演到好萊塢的角色。

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很多的不公平。你清楚,你能夠面對一切出身、境遇、機會上的不平等,唯獨沒有辦法面對喜歡的人對你的不公平。

為什麼你可以為她做這些?

對我卻不可以。

黃錦立瞟見我過來了,他英俊的臉上本來還流淌著一點笑意,可能看我的臉色實在太難看,態度也跟著有點小心起來。

「要不要吃點蛋糕?」他幫我切了一塊,遞給我,又對林雪囑咐了一聲,「宋微今天特地為了你的生日過來,還不道謝。」

「謝謝。」林雪淡淡的道。

如果她顯露出一點得意,或者一點親近式的討好,那麼真的太廉價,然而她從頭到尾,只是冷淡而客氣。只是帶上一點對前輩的尊敬。

越是表現出這番模樣,黃錦立眉眼之間的欣慰就越是多了幾分。

黃錦立的手還伸在半空中,紙托上面是幫我切好的蛋糕,切得很仔細,上面的花紋很好看,而林雪在他的吩咐下也向我表示了感謝之情。黃錦立實在會做人,都做出這番樣子,不就是在軟性的讓我不要當場做出什麼令人為難的事情嗎?

但是……沒有接他遞過來的蛋糕。

我拒絕了他給我搭的這個台階。

我冷冷的問。

「沒有記錯的話,雖然之後你從我這要走了,但這串項鏈是我拍到的。而且你並沒有付款。」

黃錦立一愣,隨即笑了笑。

「我以為……是我弄錯了。」他接著說,「兩千萬,兩千萬我明天打給你。」

這串鑽石項鏈只是簡單的經典款而已,加上當時杜雲修並不希望大家是因為林萱的名氣而拍的它,所以只是匿名拍賣,總共也只花了三百萬。

雖然對於當時的我來說,花三百萬去買一串項鏈,幾乎對我的財務來說,簡直是巨大的,不可思議的。連阿Ken都覺得我瘋了。但我冥冥之中,就是感到一種命中注定。

而現在,黃錦立願意出兩千萬,自然是很高的價錢。

可我沒有接他的話,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再次冷淡說道。

「我當時說過,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只能將她送給任何一個配得上林萱這串項鏈的人,是不是?」

黃錦立顯然也意識到了我語氣中的嚴肅。他弔兒郎當的神情漸漸褪去,沉默了好一會,眼神有些歉意的說了聲。

「是。」

「我已經是影后,但你依然認為我配不上這串項鏈?」

黃錦立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內疚,有些著急的解釋。

「不,當然不是,宋微,你的演技很精湛,但這跟項鏈沒什麼關……」

我語氣平靜。

「可你認為林雪配的上。不然你為什麼會給送給她?」

「那不一樣……今天是林雪的生日,宋微,你誤……」

「就因為這是她的生日,就因為她長得像林萱,所以你就可以把所有人想要的這串項鏈毫不猶豫的送給她?那我、樓夕之、黎雪在你心目中是什麼?我們這群人在你眼裡算什麼?」

「宋微,這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再買其他鑽石項鏈送你。你喜歡什麼款式我都陪你去買,我都送給你,你想要哪條就買哪條……」

「——那我在你心中算什麼!」

我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打斷黃錦立的話語,對面的是黃錦立手忙腳亂、急忙解釋,擔憂不已的神情。然而當最後一句說出時,整個會所安靜了下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和黃錦立身上。

我站在那,一動不動,跟黃錦立對峙著。

那些注目的、刺探的目光像是鋒利的光線一樣重重刺來,雖然比起那些老練的狗仔隊這些根本不算什麼,雖然我也儼然是老江湖,擁有足夠的情商的化解這些,但是此時此刻,我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魔法一樣,根本不想去做任何解釋。

黃錦立也注意到了大家的眼光。

他有些祈求般的看了我一眼,見我無動於衷之後,轉眼又戴上了一層面具,變成了往日那個幽默瀟洒,風流倜儻的商界精英,他向那些疑惑的人投去一個個「沒什麼」「我們很好」「並不是爭吵」的眼神,示意大家放寬心。

他故意懶散的笑著。

「在我心中,」眾人面前,黃錦立眼底刻意浮現出一個欣賞、喜歡的情緒,親了親我的手背,「你自然是最帥氣最迷人的影后。」

黃錦立語調輕快,表情上沒有一點不自然,非常完美的圓場。

會被受邀的人,當然也是跟黃錦立關係不錯,見黃錦立神色並沒有什麼異常,也就非常聰明的不再關注這裡,轉過身接著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我們,何必為了這點事爭吵。」黃錦立提防著看了看周圍低聲道,「宋微,你向來大氣,不會計較這些對不對?」

我笑了笑。

黃錦立也跟著笑了笑。他的容貌在燭光的陰影中又熟悉又遙遠。

「黃錦立,你才是最好的演員。」

我說。

他臉上的笑容在那一刻凝固。

我再次投入到電影的忙碌拍攝里,從初春的三月一直拍到盛夏的六月,黃錦立依舊時而不時的過來探班,他沒有再談那晚的事情,我也沒有。我們倆說說笑笑,但是彼此都沒有像當初品優娛樂危機剛剛解除時那麼緊密、那麼相互信任。

或許,人生就是這樣。

只有在最危機的時刻,你才會感受到最深刻的愛。而度過危機之後,感情反而淡了。

黃錦立探班越來越少,因為公司現在的發展越來越好。兩部好萊塢大片已經讓品優娛樂在海外市場擁有了絕對的優勢;而我當年沒有跳槽ESE,並且接拍了國內的電視劇,和國內電影,給品優娛樂帶來了足夠的喘息與發展的空間;現在隨著公司結構的調整,品優娛樂的二線女星慢慢增加,一線女星有我、凌影、林雪,整個綜合基礎已經起來了。

若是現在ESE和皇冠榮耀挖人,品優娛樂再也不會陷入無人可用,沒人撐場的局面。而黃錦立越來越忙,也是因為國內海外影視合作越來越多的關係。

六月,盛夏酷暑,《女皇》終於殺青!

終於可以不用再穿厚重的鎧甲,把自己捂成全部的痱子,終於不用再拍打戲,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或者在沙場騎馬落馬匍匐,搞得自己灰頭土臉,靴子裡面一身沙,曬得嘴唇脫皮脖子晒傷……

這部戲非常艱難,我終於拍完了。

導演、工作人員向我道謝,說著恭喜,感謝我對這部戲的付出,隨後他們就開始進行緊張的製作當中以便年底上賀歲檔。黃錦立也派人送來了白色玫瑰,我看了一眼,這捧花讓我想起當年跟樓夕之拍對手戲時,黃錦立也是令人送花給我們倆……

剛剛休息沒過一段時間,新經濟人就神神秘秘的跟我說:「宋微!你的機會終於來了!」

拍戲曬得太黑了,最近在修復美白,我不太感興趣:「除非是好劇本,否則我不接,太累了,我剛拍完。」

新經濟人湊到我耳邊,兩眼閃著亮光,裡面有一種奇妙的興奮。

「不、不,你一定會感興趣!發揮你最大的想像力,猜猜是什麼?!」

我躺在新買的自創品牌沙發上,灰色天鵝絨做底,上面很多藍色、深紅、橘黃的拼接,看上去新鮮而富有活力。我橫躺在上面,兩條腿擱在沙發扶手上,一邊敷著白色的面膜,一邊懶懶的回:「連導的新戲?三億的大投資?能讓我得影后的好電影?」

新經紀人神秘的搖搖頭。

「那些的確是國內最高級別,但是跟這個比起來,無論是對你的吸引力,還是對我們未來的發展都差了一大截!」

他這樣故作玄虛的一番,我的確被挑動了一點興趣。

我挑挑眉:「說。」

他抑制不住興奮與狡黠。

「黃總正在談一部好萊塢大片,是一個關於超能俠客的系列之作,這一次準備啟動中國的女演員,擔任裡面一個重要角色。」

美國近些年拍了一堆的超能力,偏偏這種片子的確看得人又爽又震撼,因為有漫畫做基礎,角色、劇本都非常完整又魅力,加上原著本身的讀者票房很容易創下新高!

「真的?」

我一聽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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