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基督教道德觀念的批判 信仰與懷疑

不應該欺騙人們有這樣一個事實,即偉大的人都是懷疑主義者。查拉圖斯特拉是一個懷疑主義者。力量因懷疑論而得到證明。那些確信的人在價值與非價值的基本問題中不值得重視。因為確信是監牢。這種人不向遠處看,他們不向他們底下看;但是,要得到允許參與對價值和非價值的討論,人們必須看到他自身的許多信念,他背後的許多信念。

一個希求偉大事物也希求達到這些偉大事物之方法的人必然是一個懷疑主義者。免於各種盲目的確信,能夠自由地觀察,這才是偉大力量的一部分。偉大的感情即生存的基礎和力量甚至比他本身更明確更有力,這種感情運用他的理智,使他勇敢果決;它甚至給人勇氣去追求那些不怎麼神聖的方法;在某種情況之下,它並不吝惜給予他確信而把確信當作一種方法,很多東西只有憑藉確信才能獲得。偉大的感情利用並且充分利用確信,但它並不屈服於確信,它知道自己是主人。相反,如果人們原諒我用這個字眼的話,我可以說對信仰、對某種無條件的肯定和否定的需要是一種因脆弱而產生的需要。信仰的人即各種信仰的信徒必然是一個依賴性很強的人,一個不能把自己當作目的的人,一個本身根本不能設定任何目的的人。

信仰者不屬於他自己,他只能是一個手段,他一定被完全利用,因而需要某些人來充分利用他。他的本能把自我犧牲的道德奉為最高光榮;在這方面任何事物都使他相信他自己的智慧、經驗、虛榮。每一種信仰本身都是一種自我犧牲的表現,都是一種自我退卻的表現。

如果人們想一想大多數人是怎麼找到某些規則而從外部結合在一起並受到約束;而強迫力即較高意義下的奴性如何使人成為意志薄弱的人,尤其是讓女人成為信徒群體和主要力量時,人們也就會理解確信就是一種信仰。

人若不觀察很多事物,就不能公平地認識各種觀念,徹底偏頗也就很難避免,這就要求在一切價值問題上都具有一個嚴格而必要的背景,只有這樣這種人才能夠生存,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成為真實的事物、成為真理的反面、成為真理的反對者。

對於「真」和「不真」的問題,「信仰者」根本不具有自由的良知,在這一點上具有完整性也就會破壞他們。他的背景的病態情形把信服者變成狂熱者,如薩伏那洛拉 、馬丁·路德、盧梭、羅伯斯比爾、聖西門,這些人已經變成自由強人的相反類型。但是,這些病人的堂皇姿態,這些概念的癲狂病患者對廣大群眾產生了一個深刻的印象即這些狂熱者是活靈活現的;人類寧願去看那些堂皇的姿態也不願聽從理性。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