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採的生平和 尼采思想的三個階段

大約相當於他在巴塞爾大學的任教期間,受叔本華和瓦格納的強烈影響,崇拜天才,懷抱著創造新的德國文化來跟希臘精神相結合,築起日耳曼式的希臘主義的理想。他的第一本著作《悲劇的誕生》(1872年)非常清楚地表明他的這個態度。但是,有人責備他將語文學獻給瓦格納做宣傳,引起爭論,這也成了他受到學界打壓的發端。

《悲劇的誕生》主題在論證希臘悲劇的發源母胎是唱酒神讚歌的森林之神合唱隊,強調隱藏在「希臘式的明朗度」底層的更具有狄俄尼索斯式的性質,以多層次的厭世主義取代從前的人文主義,也是這本書的功績之一。這本書第一次將文化類型區分成狄俄尼索斯類型與阿波羅類型兩種。

尼採的第二部作品《不合時宜的思想》(1873~1876)則展露出他作為一個時評家獨具慧眼的觀點。全書由《信徒作家大衛·施特勞斯》《歷史對生命的利與弊》《作為教育家的叔本華》《在拜羅伊特的瓦格納》四部分構成。

尼采和瓦格納的友情,在1871~1872年達到頂點,隨後即進入解體期。1876年,尼采參加拜羅伊特慶典劇,感受到強烈的幻滅後,就與瓦格納走向悲劇性的決裂階段。尼採在瓦格納身上嗅到否定生命的基督教式的救贖臭氣,認為這是頹廢,並堅決否定。

尼采終於擺出向基督教挑釁的戰鬥姿態,同時將第一階段當作理想而尊敬的事物全都徹底粉碎、破壞,走向否定的思索道路,將實證主義與科學精神作為其手段。以冷靜透徹的「科學」取代藝術的狂熱,「自由精神」代替了天才,並且將他的《人性的,太人性的》獻給瓦格納,這本書的出版徹底斷絕了跟瓦格納的關係。

就在那時,尼採的頭痛、嘔吐、半失明狀態的病症日漸嚴重,1879年他正式辭去大學教職,以後十年間都在阿爾卑斯山中和義大利海邊四處遷徙,過著孤獨和受疾病折磨的漂泊生活。克服叔本華「孱弱的厭世主義」,嘗試去接近法國道德主義者的著作,一方面由於生病,另一方面也由於他在暗中摸索的懷疑思索,以箴言形式寫成的《曙光》(1881)、《快樂的知識》(1882)兩本書,不但沒有讀者,連朋友也無法理解。

不承認一切必須屈服的規範與權威的自由精神、不膜拜任何偶像,「冰和沙漠」可以代表這個時期的思想隱喻。最後更從對傳統道德的懷疑到宣告基督教的「上帝之死」。但是這並不是真正的虛無主義,也不是真正的自由。

1881年8月的一天,尼採在瑞士吉斯馬里亞的吉佛普拉納湖邊散步,在一塊巨大的金字塔形岩石旁停住腳步。「在人和時間六千英尺」的高度,他突然感應到「永恆輪迴」的哲學閃現在精神上的啟示,這使他全身哆嗦了起來,流下歡喜的淚水。這個靈感從比喻式的表現逐漸定型是在1888年,也就是逐漸陷入因大腦麻痹所造成的精神錯亂前的六七年間,對尼採的思想來說,這段時間是最重要的時期。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1883~1885),《善惡的彼岸》(1886),《道德的世系》(1887),《上帝之死》(1888),《尼采反對瓦格納》(1888),《瓦格納事件》(1888),《偶像的黃昏》(1889),《瞧!這個人》(1890)等主要作品大部分都在這個時期完成。另外還留有為數眾多的遺稿斷片,一部分後來由尼採的妹妹伊麗莎白整理成《權力意志》(1901)出版。

在追求自由的第二階段中,尼采確實獲得了自由,但這種自由變成了詛咒,變成了重擔。神逃向失落的世界,人無罪但也在無罪過的罪過中。人追求自由卻遲遲無法自由的雙重悖謬,尼采也遇上了,可是他拒絕超越式的世界,對地上生活也絕望。他就這樣面對生命的絕對否定,再次勇敢地肯定生命。

這種內在的超越是狄俄尼索斯式的肯定的最高形式,也是「命運之愛」的方式。虛無主義經過極限的價值轉換,達到真正的自由,達到自我超越的境地。那已經不是依賴藝術和科學的外在肯定,也不是被限定為「天才」或「自由思想家」的理想,而是無限定的、象徵自我克服的「超人」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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