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桫欏聖殿篇 第七章 處女血

倫德郊外的白鹿草原,在冬日覆蓋著茫茫白雪,總是有大群大群的馴鹿拉著雪橇,在獵狐犬的嘯聲中,身穿猩紅色狩衣的貴族們追逐著奔跑凄鳴的雪狐,造就了寒冷積極的盛事。

喜拉雅雪頂的終年積雪,炫目奇異的極光,還有那帶著神秘色彩的傳說,讓這片美麗而孤獨的風景卻得不到世人的賞識,總是被冷漠地拋棄在貴族們活動的計畫之外。

人類總是習慣於對他們難以了解和觸碰的存在保持著敬畏,而對於征服那些他們可以掌控的存在樂此不彼。

阿基博格山在高度上遠遜於喜拉雅雪頂,但對於怯弱的人類來說,並沒有太多區別,所以那些在畢立畢奧巨岩上苦修的修士,才在他們眼裡是如此的高高在上。

就像這條廊道的傳說,所謂的天國階梯,很有可能是那些站在山腰仰望的人編造出來的故事。

可以想像,當疲憊和疼痛纏繞著他們孱弱的身軀,卻依然無法觸碰到聖米延修道院時,他們被汗水和敬畏遮蓋住的眼睛,在抬頭仰望時,看到那一條黑褐色的廊道從聖米延修道院中延伸出來,孤零零地懸掛在雲霧中,卻看不清楚它的盡頭,不得不讓人生出它是架往天國的階梯的幻想。

事實上,除了高超的建築工藝,知道這條廊道並不能代表什麼,這大概就是苦修士們和普通人的不同之處了。

裴娜洛普忍著冷冽的寒風,手指觸摸著冰冷潮濕的岩石,卻感覺這條廊道的傳說,或者還隱藏著一些其他的什麼故事。

在艾斯潘娜王國西海岸最接近天國的地方,這裡看不到讓人陶醉的天國景象,也感受不到天使的氣息,只有那要浸透進骨頭裡的冷意。

夾著雪渣子和冰粒的風往裴娜洛普的衣領里灌,她的雙腿都在戰慄,更不用說眼角的餘光總是能夠掃到岩石下的深淵,那裡傳來的一陣陣恐懼氣息彷彿要將她拉拽下去的感覺更是讓她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

她的手指正在撫摸著的那塊岩石,有著迥異於周圍的質地,彷彿上邊覆蓋著某種金屬,有著金屬獨特的光澤和旁邊黯淡的褐色岩石區分開來。

岩石上邊銘刻著一個怪異的圖形,像是古老文明中的相形文字。

裴娜洛普的直覺告訴她,這絕對不是修建聖米延修道院的某個工匠無聊地刻在這裡的作品。

可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那種神秘的好奇感在捕獲她稍稍停留之後,她馬上就想到自己不應該在這裡多呆片刻,她要做的就是再次抓住那溫暖的手,讓她回到人間。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無疑於走進了地獄。

「哦,天哪,我想我們應該先確定這條廊道不會垮掉再來研究這個。」裴娜洛普卻看到陸斯恩正從裂痕里探過身子來張望,顯然是被她引起了好奇,「我們發現了聖米延修道院的安全隱患,我想尤索修士不會因此責怪我們……但你要是再掉下來,尤索修士大概也沒有責怪我們的機會,他會和我的教父站在這裡為我們祈禱。」

「你是對的。」陸斯恩再次伸手抓住了裴娜洛普冰涼的手,「小心點,岩石上可能有些滑。」

他的提醒有些晚了,裴娜洛普稍稍用力把身子往邊上挪動了一下,腳腕卻是一扭,把陸斯恩也往裂痕里扯了一下。

陸斯恩的手撐住木板,腳下的木板卻斷裂開來,他整個人往裂痕里一倒,同樣摔了下來。

陸斯恩壓倒在裴娜洛普的身體上,碎裂的木板帶著廊道檐側的冰渣,在他們身側跌落,墜入深淵。

岩石呈狹長的條狀,陸斯恩這一掉落的位置十分驚險,他只要稍稍錯開一點,就會掉下去,而現在的情況是,裴娜洛普躺在他的身體下,不敢動彈,而他似乎也沒有可以落手用力的地方。

「現在怎麼辦……」裴娜洛普因為寒冷變得毫無血色的臉龐湧上了一層緋紅,她可以感覺到陸斯恩厚重的呼吸,而那種帶著濃厚男子氣息的壓迫感更是讓她艱難於呼吸,臉頰上的紅暈並不完全是因為這讓人羞赧的姿勢。

陸斯恩卻是神色如常,雖然身體下的女子十分誘惑動人,但這種情況顯然不適合挑逗,像陸斯恩這樣的男人當然不會趁機去感受下裴娜洛普曲線玲瓏的身段,他伸出手杖撐在岩石邊沿緩緩地站起身來。

裴娜洛普驚訝地看著陸斯恩的手杖,他什麼時候還帶著這個東西?難道說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他還沒有忘記抓住手杖?他不會是想在這絕壁之上還需要保持自己的紳士風度吧。

「冰冷的岩石並不是一個適合淌著欣賞景色的地方。」陸斯恩向似乎忘記了要爬起來的裴娜洛普伸出手。

裴娜洛普趕緊抓住陸斯恩的手,小心翼翼地站直身體,卻不敢放開陸斯恩的手,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沒有心情去計較陸斯恩是否會誤會她的這種舉止,她只想讓自己的心安定一點,而這個男人依然溫熱的手心毫無疑問能夠帶給她這種感覺。

「現在我們暫時沒有辦法爬上去了。」陸斯恩看了看頭頂的廊道,並沒有可以搭手的地方,他踩碎的木板掉下去了一連串,整個廊道中斷的距離至少有二十餘尺。

「現在苦修士們要麼在誦經室里,要麼在到掃,短時間內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也不會發現我們。難道我們要在這裡挨著冷風苦等?我怕到時候他們發現的是兩具凍僵的屍體。」裴娜洛普苦笑著道,這裡實在是太冷了,那愈發強烈的山風更是颳得她身體搖搖欲晃,這裡的風可比半山腰上大多了。

「風似乎小了點吧。」陸斯恩疑惑地看著周圍,手杖似乎不經意地繞了個圈,「現在也不怎麼冷了。」

裴娜洛普微微皺了皺眉,山風果然變成了惹有惹無的微風,周圍的溫度彷彿也隨著山風的離去而回升。

「我們很幸運,沒有颳風就不會太冷,也許可以等到苦修士們發現。」陸斯恩牽著裴娜洛普的手,靠著岩壁站立,「現在我們做點什麼?總不能真的就這麼欣賞風景吧。」

雖然陸斯恩的神色十分鎮靜,裴娜洛普卻沒有他這樣的心情,站在深不見底的溝壑上,退無可退,稍稍不小心就可能讓自己摔成肉屑,即使沒有猛烈的山風,依然可以感覺到山谷底部的陰沉氣息,裴娜洛普恨不得緊閉著眼睛,更不用說欣賞風景了。

陸斯恩低頭看著腳下的深淵,隱約可見大團大團的雲霧在其中攪動著,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他甚至可以感覺到某種陰暗強大的氣息在其中隱隱約約地掙扎。

這裡果然不是個一個普通的地方,格吉爾的弟子選擇這裡作為他苦修的地方,似乎並非偶然,這個傳承千年的修道院要說沒有什麼不可被凡俗世人所知的秘密,陸斯恩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陸斯恩側過身體,看著裴娜洛普所說的那有些奇怪的岩石。

岩石的質地有些奇特,但真正能吸引陸斯恩目光的是那神秘的符號。

那彷彿是用銳器刻畫的比劃帶著几絲煞氣,圖案由兩個部分構成,上邊是一個類似聖鑰的標記,只是和教堂里經常見到的那個象徵始祖傳道的神聖標記稍稍有些不同的是,這個鑰匙的一端十分鋒利,那有些黑褐色的斑駁痕迹彷彿在說明這把鑰匙的兇器身份。

另一個部分則可以解釋為一個祭壇,陸斯恩把那一條彎曲的曲線理解為一個跪倒在祭壇前的人,祭壇只是用簡單的「T」形來表示。

鑰匙高懸在跪倒的人頭頂,他的身前是祭壇,這象徵著什麼?

「我記得你說過只有聖米延修道院的院長才知道罪祈祭壇的密碼,而鑰匙現在是在尤索修士手中?」陸斯恩的手指撫摸著那些神秘的符號,問身旁緊緊拽住他手的裴娜洛普。

裴娜洛普點了點頭,馬上想起陸斯恩的這個姿勢看不到她點頭,輕聲問道:「你難道認為這個圖案和那個罪祈祭壇有關?」

這時候裴娜洛普也覺得這個圖案像一個祭壇和鑰匙了。

裴娜洛普又稍稍靠近陸斯恩,和他一起觀察著這個圖案,陸斯恩渾然不在乎的態度多多少少安慰了她,讓她不至於驚慌失措。

「這只是一個圖案而已,就算和那個罪祈祭壇有關,我們也不可能去探訪聖米延修道院的最大秘密……相信我,苦修士雖然決不至於對普通人使用他們那驚人的毀滅性力量,但他們也有旁人不可觸碰的禁忌。」裴娜洛普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神里流露出几絲恐懼,「當他們把一些行為定義為異端,褻瀆神聖時,他們的力量足以撕毀你的任何抗辯和掙扎。」

「我只是好奇而已。而且我好奇的並不是諸如始祖雅威赫到底是男是女這樣的問題,只是這個罪祈祭壇……這可是和任何經文教義都無關的東西,算不上褻瀆神聖吧。」陸斯恩笑了笑,「等苦修士們來拯救我們時,他們總不可能因為我們看到這個圖案就把我們定義為異端和褻瀆神聖吧。我想如果罪祈祭壇的秘密真的只有他們那個不知所蹤的院長知道,尤索修士也未必清楚這個圖案象徵著什麼,甚至可能我們是這個世界裡除了他們的院長以外知道這裡還有這個東西的第二人和第三人。」

裴娜洛普也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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