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氏族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女奴調教師

馬蹄聲「篤篤」響起,像某種急迫催促的低沉鳴叫,充滿了一種帶著暴虐氣息的渴望。

冷風肆過,刮著幕簾呼呼作響,偶爾會掀開來,透過鐵柱窗灌入車廂,讓人瑟瑟發抖。

雅蘭斯夫人抱住膝蓋,坐在梨花木長凳的一端,窺視著窗外。

斑駁的樹影在車輪下晃過,路面上揚起一團團的灰塵,隨著囚車滾滾而去,遠遠可見一大片迷迷茫茫的青灰色森林。

那裡便是戈蒂斯堡所在的地方。

在馬勒迪茲陛下時代,叛亂大公的軍隊一度逼近倫德,阿爾多斯大公的騎兵從康納利維士城堡出發千里突襲,在如今戈蒂斯堡所在的戰場舉行了一場持續三天三夜的慘烈戰鬥,有五萬餘年輕士兵在這場戰鬥中死去,傳說這些年輕的士兵依然不願意接受他們死去的事實,在午夜月光籠罩戈蒂斯堡時,人們可以看到血跡斑斑穿著破爛鎧甲的士兵們持著他們的斷戈尋找他們的同伴和軍隊,在戰場上走來走去。

內戰結束之後,大量的軍俘無法安置,馬勒迪茲陛下在戰場上修建了一這座名為戈蒂斯堡的監獄。

悠久的歷史,數不盡的死囚在這裡懷著痛苦,悲慟,怨恨死去,無數的靈異傳說讓戈蒂斯堡成為了著名的詛咒之地,但是在戈蒂斯堡卻有著櫻蘭羅帝國最兇悍的獄警,這些比厲鬼還要讓人恐懼幾分的獄警,從來都不屑於這些靈異傳說。

不是他們不相信這種傳說,許多傳說本來就是從他們嘴中流傳出來,但是他們認為這些生前是死囚的厲鬼,只不過是在他們的鞭子,鐵棍和刑具下呻吟求饒的爛貨,死了也不足為懼。

戈蒂斯堡獄警,大名鼎鼎,是女人和孩子們提之色變的噩夢。

聽到車廂里不止歇的抽泣聲,一個獄警踢開了車門,栗色的小眼睛環視了一圈,露出一口森白色牙齒,「你們會快樂的。」

這算是祝福還是安慰?沒有人知道,獄警關上車門後,抽泣聲卻停了下來,女人們的臉色愈加蒼白。

雅蘭斯夫人戴上眼鏡,透過若隱若現的風景遠眺戈蒂斯堡,那是一個多麼巨大堅固的監獄,它橫亘在森林的邊際,是一個由城堡,塔樓和箭塔組成的龐然大物,戈蒂斯堡中央是高達百尺的諾曼白塔,四周環繞著十二座各種用途的塔。

戈蒂斯堡不只是監獄,也是包圍倫德的衛堡,其中駐紮著軍隊,除了防止監獄裡的囚犯暴動以外,還擔負著和倫德周圍大大小小的城堡同樣的拱衛倫德的責任。

這樣的監獄堅固的可怕,城堡用乳白色的石塊建成,城牆的雙層牆壁厚度從十尺到二十尺不等,周圍環繞著一圈護城河和衛城高牆,巡邏士兵不間斷的手持強弩巡防,被關進這裡的囚犯想要逃脫或者說有人意圖劫獄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夢想。

除非是英雄希羅,雅蘭斯夫人這樣想,她陷入這座監獄,她是會安然離開,是淪落為獄妓?

雅蘭斯夫人此時心裡沒有一點把握,或者陸斯恩最終會來營救她,但那時候她已經變成什麼模樣了?

會骯髒的和塔克區的伊蘇河段一樣嗎?

她知道陸斯恩不會放棄她,無關信任和感情,只是她還有利用價值,那部作品尚未完成,她對陸斯恩來說還有用。

如果他來得太晚了,雅蘭斯夫人決定死去。

守護貞潔,雅蘭斯夫人或者沒有想過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是不是比活著更重要。

她只是習慣了,感覺那是她最重要的東西,一旦失去,她將一無所有,將失去活著的意義。

安瑟爾,她想起了這個名字,腦子裡竟然完全沒有這個男人的記憶。

她覺得自己很冷漠,很自私,那又如何?

對於雅蘭斯夫人來說,安瑟爾和雅蘭斯家族只是一體,她誤會了他們,所以有所愧疚,但並不意味著她要償還什麼。

當知道雅蘭斯家族被定的罪名是「裡通外國,叛逆謀反」後,雅蘭斯夫人也放棄了拯救雅蘭斯家族的念頭。

在多明尼卡神學院伊夫法學院記錄的第一法庭幾百年庭審的宗卷中,還從來沒有人犯了這個罪名,最後被釋放或者輕判的先例。

她早已經不是天真的小女孩,會期盼奇蹟發生……她的騎士小說,已經寄託了她全部的浪漫思想,再也沒有精力來相信現實中會有一位騎著白色伯德紋馬的騎士,為了正義和騎士精神,殺進戈蒂斯堡來救她。

無數的強弩,塔樓里暗藏的機括,毒水,刺針,陷阱,這些東西都是早就戈蒂斯堡堅固防禦威名的資本。

從倫德北門通往盧頓,在東北方向岔開的小道前行一段時間後,雅蘭斯夫人聽到了渡鴉難聽的嘶鳴聲。

這些渡鴉在戈蒂斯堡建立後不久就開始住在這裡,至今依然在此繁衍,有傳說如果渡鴉離開這裡,戈蒂斯堡就會倒塌,被鎮壓在戈蒂斯堡三十三尺深地基里陣亡的叛亂軍亡靈就會找回自己的骨骸鎧甲和槍劍,騎著骨骸戰馬向倫德發動攻擊。

這樣的傳說被人嗤之以鼻,但常常能食得囚犯屍體的渡鴉在這裡非常受到獄警們的喜愛,他們以馴服一隻渡鴉停在肩膀上聽從他們的指揮攻擊那些犯錯或者對他們不那麼恭敬聽話的囚犯為樂。

戈蒂斯堡近了,馬車一陣顛簸後趨近平穩,從普通道路駛上了戈蒂斯堡的石板路,渡鴉的聲音聲聲如耳,凄厲得讓人心生恐懼和厭惡。

幾隻渡鴉渾不畏人的停在囚車頂,用爪子抓著車頂的鐵皮,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歡迎來到戈蒂斯堡,尊敬的貴族女士們,你們將在這裡享受到與眾不同的待遇。」囚車停了下來,一個戴著黑色熊皮帽的獄警盡量讓自己顯得紳士一些,但那眉宇間卻隱藏不住那種跋扈驕狂的氣息,在戈蒂斯堡他們享受著皇帝一樣的權威,對這些曾經高高在上,如今卻要在戈蒂斯堡接受他們統治的前貴族女士們,他們十分期待和她們同處的日子。

隨著女人們走下囚車,獄警們的眼神愈發閃爍光亮,這些女人都不錯,即使是那個有蒼白頭髮的胖女人,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獨特的風味。

戈蒂斯堡有太多男人,任何一種女人在這裡都會有對她們狂熱喜好的各種男人。

當雅蘭斯夫人走下馬車後,獄警們突然覺得剛才的這些女人難看得像一群待宰的母豬。

她戴著眼鏡,淡金色的鏡邊並沒有讓她有學究的呆板,勾起了一個雅緻女子知性氣質的邊角,這樣的女人,更讓獄警們興奮不已。

對於那些貴族女人,是有把她們從高高再上的地位上扯下來,粗暴地對待滿足他們褻瀆和踐踏貴族頭銜的慾望,而面對雅蘭斯夫人這樣的女人,只是勉強識得幾個字的獄警們心中那份潛藏的自卑和怯懦卻激發了他們更強的凌辱慾望。

只可惜他們都知道,這個女人終究不會落到他們手裡,會馬上被送到魯瓦西。

獄警們的目光讓雅蘭斯夫人厭惡而畏懼,黑色巨碩的渡鴉,抖著光滑的羽毛,目睹著獄警們押送著女人走進了戈蒂斯堡,微風穿過戈蒂斯堡周圍的鈴木樹林,低聲哀嘆。

「砰!」

聽到一聲巨響的雅蘭斯夫人猛然回頭,只見高達十五尺鑲嵌著沉重鐵釘的鐵皮大門落下,將戈蒂斯堡和外界隔絕成兩個世界。

「你好,我是你的嚮導勒納爵士,歡迎遊覽戈蒂斯堡。」當雅蘭斯夫人驚恐地回過頭來時,站在她身前的是一個穿著黑色緊身皮衣的男人,他的腰間系著一根魯伊維爾的皮帶,上身還穿著一件印著花鳥紋的夾克,他用缺乏笑意卻不讓人覺得緊張的表情面對著雅蘭斯夫人,手指搭在腰帶上,隨意的動作彷彿是為了說明他是在自己的地盤他是戈蒂斯堡的主人。

他甚至還系著一個褶皺假領子,這種妝扮常見於倫德那些紈絝子弟身上。

「遊覽?我是一個囚犯。」雅蘭斯夫人不知道這個男人是純粹的戲謔還是另有所指。

「哦……特殊的囚犯。」勒納爵士糾正了自己的說法,轉過身背著手道,「跟我來。」

看了一眼身後如發情的獒犬一樣的獄警,雅蘭斯夫人跟了上去。

「你有兩個選擇。」勒納爵士聽到身後細碎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道。

「什麼選擇?」雅蘭斯夫人很奇怪自己還有什麼選擇,難道就是毫無自由的囚犯和獄妓間選擇嗎?

雅蘭斯夫人還有自己的選擇,她可以一頭撞上這些堅硬的花崗岩牆壁,她不缺少這種勇氣。

勒納爵士領著雅蘭斯夫人走進了戈蒂斯堡中央的諾曼白塔,乳白色的塔牆和青褐色的階梯以螺旋形狀旋轉上升卻沒有扶手的讓人走在上邊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貼著牆。

一走進這裡,昏暗的光線讓雅蘭斯夫人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她覺得身體發冷,一陣陣怪異的風飄過她的身體,猶如囈語般的哀嚎呢喃時不時地響起,她甚至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拉扯她。

「感覺到了吧?」勒納爵士回過頭來,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什麼?」雅蘭斯夫人抱著手臂,牙齒髮抖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