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秀低著頭,系好餐巾,遮掩住她的小兔子。
除了各種點心蛋糕芝士,塔利麵條也經常出現在夏洛特莊園早餐的餐桌上。
用杜蘭小麥製作的塔利麵條,正宗的原料保證了上好的口感,用橄欖油,松子粒,羅勒,魚子醬混合做成濃郁的醬汁,混搭著來自法蘭努瓦爾穆傑島上的精製土豆泥,佐以切成薄片的白松露片,這樣的美味不只是能讓人享受到細膩甜美的口感,各種顏色薈萃搭配如同藝術拼盤的外形也十分賞心悅目。
塔利麵條的形狀多達百餘種,羅秀最愛的是蝴蝶結形的,而克莉絲汀夫人經常選擇俗稱天使絲,細密如發的形狀。
輕輕地咬著塗抹上鮮美醬汁的牡蠣,一杯柏美洛彼得綠堡紅酒,棕紅的酒液濕潤著羅秀的唇,散發出溫潤的光澤。
陸斯恩靜立在餐桌前,等待著她們的吩咐。
克莉絲汀夫人看了一眼餐桌另一端的羅秀,對於她的沉默有些奇怪,羅秀並不是那種吞吞吐吐的女孩子。
「我要去一趟范輪鐵恩古堡,你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嗎?」克莉絲汀夫人問道,「我讓藍斯特洛和阿諾德兄弟送你去見艾格博特先生吧。」
阿諾德兄弟是夏洛特莊園十騎士里的一對雙胞胎兄弟,雙人雙騎擊殺之道配合默契,在戰鬥中有如一人,戰力倍增,兩人合擊之後,即使是藍斯特洛也難以對付。
羅秀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嚼著麵條,突然道:「汆燙的時候,肯定沒有加鹽,面里沒有味道,橄欖油不是伊農帕迪斯神廟女祭司壓榨的樣色,而且拌太多……我不吃了。」
羅秀站起身來,走到陸斯恩身前頓了一下,挺直了腰肢,鼻子里輕輕地哼了一聲,徑直離開了。
忽視也好,驚艷也罷,羅秀才不在乎他怎麼看,這就是驕傲少女要表示的姿態。
陸斯恩微笑看著羅秀的背影離去,對克莉絲汀夫人道:「小姐好像因為什麼事情生氣了。」
「昨天你才回來,今天應該讓你陪陪她。」克莉絲汀夫人嘴角含笑著,「我這個母親似乎有些太不考慮女兒的心事了。」
「夫人,你在含蓄地表示,我對小姐來說,是個很重要的僕人嗎?」陸斯恩說道。
「你說呢?你知道奧斯頓的兒子墨迪馬和羅秀婚事的傳聞嗎?這個消息,是安德烈放出去的。」克莉絲汀夫人擦拭著唇角溢出的酒液,色澤柔亮的唇有著淡雅的誘惑味道,「我想羅秀應該不會喜歡這樣的傳聞吧,她能夠接受的應該是她即將下嫁烈金雷諾特家族騎士陸斯恩的小道消息。」
「太讓人震撼了。」陸斯恩驚訝地道。
克莉絲汀夫人品味著羅秀口中難吃的塔利麵條,微微皺眉,「她怎麼能吃去橄欖油是神廟女祭司還是神廟黑勞士壓榨的區別?你真的很震撼嗎?我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你震撼。」
「但夫人你確定要用這樣的傳聞,去表示你和安德烈公爵迥異的立場和決定嗎?這很容易就讓人猜測到你和公爵殿下有了分歧,不是那麼和睦了。」這樣有心傳播的消息,很容易就能夠查到源頭,安德烈公爵大概也是希望向瑪吉斯家族傳達一種善意,一種希望有所接觸的意向。
陸斯恩曾經所做的,要求沙芭絲蒂安做的,就是希望瑪吉斯家族靠近烈金雷諾特家族,但是現在安德烈公爵這麼做,卻讓陸斯恩有些疑惑了。
自從得知安德烈公爵的志向和野心在於建立海外殖民帝國,陸斯恩就能夠理解安德烈公爵為什麼常年征戰海外,無心經營倫德的貴族圈子,他總是不給情面地拒絕宴會邀請,不在乎他在櫻蘭羅帝國國內的貴族圈子中的形象。
當有一個龐大的帝國以烈金雷諾特為名時,櫻蘭羅帝國國內的貴族,對安德烈公爵完全沒有幫助,貴族圈子共同的傳統就是交際規則,安德烈公爵會在新的帝國成為規則的制定者,他並沒有興趣遵循倫德貴族的交際規則,和其他人浪費時間,虛與委蛇。
這次安德烈公爵回到倫德以後,卻降低了姿態,范輪鐵恩古堡的宴會,雖然是為修斯坦尼頓伯爵舉行,但安德烈公爵作為主人的高調姿態,卻在宴會上給眾多倫德貴族留下了新的印象,人們開始注意到,安德烈公爵有興趣和那些足夠資格或者他看重的人物交談來往了。
正常的社交,可以讓人理解為安德烈公爵開始為烈金雷諾特家族謀求軍方以外的勢力支援了,這並不奇怪,任何一個家族都在儘力擴張自己的勢力。
這種擴張,一般都會順從著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指導的政治風向,這位陛下總會含蓄地點出,他可以允許某個家族擁有更大的勢力,他只允許某個家族在某個領域擴展勢力,可以擴展到什麼地步……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控制擴張的這些家族中,烈金雷諾特家族和瑪吉斯家族絕對是重點。
如果烈金雷諾特家族和瑪吉斯家族走到一起,絕對會超脫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所能接受的範圍,尤其是奧斯頓是瑪吉斯家族的繼承人,而墨迪馬又是他的長子,安德烈公爵的獨女羅秀如果和墨迪馬聯姻,這意味著烈金雷諾特家族和瑪吉斯家族的勢力將連為一體,這兩個櫻蘭羅帝國最鼎盛的豪門,足以威脅安東尼奧皇室穩固的統治地位。
「我和安德烈的分歧,只怕會完全掩蓋在安德烈放出的這些消息,所帶給人們的震撼之中。」克莉絲汀夫人眉頭微蹙,「在稍稍有些政治頭腦的人看來,安德烈做這種事情,愚蠢之極。」
「公爵殿下並不缺乏智慧。」陸斯恩搖頭道。
「他想幹什麼?想要將烈金雷諾特家族牽扯進一條死路嗎?他明明知道,瑪吉斯家族和烈金雷諾特家族是一種制衡關係,這種政治格局,自從阿爾多斯大公平叛以來就已經形成,他如果妄圖打破這種格局,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很容易就理解為他想……」克莉絲汀夫人揉著眼角旁的肌膚,看了一眼陸斯恩,才吐出一個對於烈金雷諾特家族這種龐然大物非常禁忌的辭彙:「謀反。」
「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對安德烈公爵非常信任,不會就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對烈金雷諾特家族猜疑,他很容易就能夠想到,安德烈公爵如果真的對安東尼奧皇室有不臣之心,完全不會如此明目張胆的展示這種意圖。」陸斯恩很真誠地表示他對安德烈公爵的信任,這位志在開拓新帝國的男人,雖然在政治和社交上的風采完全被克莉絲汀夫人所掩蓋,但不代表他沒有資格在倫德名利場上擁有他表演的舞台。
克莉絲汀夫人握著小半杯酒站了起來,曳地斜肩長裙露出大半個粉背,光滑潤潔的背部曲線別具豐潤,在寒冷的冬日,如同冰封雪景般動人。
在逝去不久的秋,貴夫人們都樂意於穿著繁瑣華麗的禮裝長裙,頭戴著蕾絲編花大禮帽,帶著一把比禮帽大不了多少的絲綢陽傘,在鮮花漫爛的院子里散步,或者悠閑地在秋日的沐浴下品味著醇香的下午茶,偶有跳脫的少年貴族們,在闖入貴夫人私閑享受的天地中,很容易就被她們成熟而慵懶的風姿所俘虜。
克莉絲汀夫人總是能夠引導倫德貴夫人們的品味,當這個冬季來得太早,那些已經畏懼於寒冷,無法再在戶外展示她們風情的貴夫人們還在苦惱的時候,克莉絲汀夫人宮廷式上半身露背裝和超長的大拖地後裙擺以及截斷露出粉嫩小腿的前擺套裙,已經點亮了這個冬季。
大概會在最近的幾日,附近和克莉絲汀夫人有些來往的貴夫人小姐們便會來向克莉絲汀夫人討教,陸斯恩猜測著,藉助著這些女人們飛速流傳的圈子,克莉絲汀夫人可能會放出一些消除安德烈公爵「墨迪馬和羅秀婚事」影響的消息。
雖然相比墨迪馬籍籍無名的陸斯恩,確實會讓羅秀的婚事所附帶的政治味道減少到最低,但在有其他選擇的時候,陸斯恩還是希望克莉絲汀夫人不要真的用他來替代墨迪馬成為輿論的焦點。
……
克莉絲汀夫人泯著醇香的酒液,美目中閃爍著慧智的光輝,燦爛的惹人悸動。
她走向窗前,窗內溫暖如春,窗外白雪紛踏而至,在這樣的寒冬,女人們也不得不把自己層層包裹起來時,露出大片背部雪肌和粉嫩小腿的克莉絲汀夫人,讓冬日的雪色不再單調。
陸斯恩站在她的身後,欣賞著總是如同降臨的女神一般的她,溫克爾曼式的薄紗絲巾纏繞在腰間,她總是能夠巧妙地用一些小飾品突出她小巧的腰肢,美好的身段在貼身剪裁的長裙下完全無法遮掩,堅挺的酥胸甚至不需要束胸衣來支撐,挺翹的臀部渾圓,成熟的女體散發著攝人的榮光。
羅秀酥胸帶來的驚艷,源於分別後的再見,而克莉絲汀夫人卻是一個一顰一笑之間,換衣配飾之後就能讓人感慨她多變的姿容,那份養尊處優,在高雅的藝術陶冶和獨到的品味中培養出來的風情,羅秀並沒有能力在短時間內擁有。
「我去換一套衣服,你需要再準備一輛馬車了。」克莉絲汀夫人放下酒杯,回頭嫣然一笑,款款離去。
陸斯恩有些奇怪,難道克莉絲汀夫人這套美麗的長裙,就只是為了在用餐的時候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