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烏鴉反哺

陳強牽著埃絲特的手,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兩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甜蜜。

埃絲特懷孕了!

事情來的太突然了,直到現在陳強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般。

在懷孕這種事情上,外國女性的身體比中國女性瓷實的多,外國女性懷孕了,挺著大肚子照樣各種健身,而中國女性則要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安胎;外國女性生完孩子照樣游泳滑雪,中國女性則要坐月子;外國女性可以產後一杯冰水,中國女性敢這麼做,肯定挨媽媽打。

不同的人種,身體素質存在差異性,這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埃絲特絲毫沒有什麼「安胎」的概念,懷孕以後依舊是該幹啥幹啥,作為游泳運動員出身她,也還會挺著大肚子跑去室內的溫水游泳館。

對此陳強也只能聽之任之,畢竟文化不同,你很難讓一個美國孕婦去遵從中國的安胎文化。

坐在回家的車上,陳強翻開了一份報紙,報紙上的頭條新聞是英國前首相丘吉爾訪問美國的新聞。

在昨天,丘吉爾訪問了密蘇里州的威斯敏斯特學院,那裡是美國總統杜魯門的母校,在那裡丘吉爾發表了一個題為「和平砥柱」的演說。

這次演說有一個更加知名的稱呼,那就是「鐵幕演說」。後世普遍認為,丘吉爾的這次「鐵幕演說」,是「冷戰」的開端。

「該發生的終究是要發生的,冷戰無法避免。只是英國人現在都已經自顧不暇了,丘吉爾卻還跑來美國挑事!」陳強心中輕嘆。

二戰以後,亞洲的民族獨立運動開始興起,那些原本屬於歐洲的殖民地,紛紛開始了國家和民族獨立的進程,這種民族獨立的風潮逐漸的傳播到了非洲,特別是在1955年萬隆會議之後,亞洲和非洲人民反對殖民統治,爭取和維護民族獨立的鬥爭愈發激烈,民族解放運動的聲勢也日益好大。

英國作為曾經的「日不落帝國」,有著全世界最多的殖民地,所以受民族獨立運動的打擊也最大。經歷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英國,國力衰弱了很多,已經不足以維持全球範圍內殖民地的統治,殖民地的獨立運動鬧得英國焦頭爛額,英國人卻不想放棄殖民地的利益,只能處於一種被動的狀態。

這時候輸了選舉的丘吉爾,也是癤子沒長在自己身上,跑到美國賣乖來了。

陳強剛回到家中,便接到了司徒先生的電話,於是陳強立刻趕往司徒先生的家中。

管家給陳強端上了茶水,陳強這才開口問道:「司徒先生,你找我所為何事?」

「戰爭已經結束了,所以我打算回國一趟。其實年初的時候,我就想回國,這次正好要在上海召開五洲洪門懇親大會,我也藉此機會回故里看一看。」司徒先生開口說道。

「先生,雖說我們打跑了日本人,但是國內的情形,也依舊不太平啊!先生回國的話,還需注意安全。」陳強開口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國內的局勢有些緊張,接下來究竟是戰是和,也是不得而知,所以我打算趁著局勢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趕緊回去一趟。」司徒先生話音頓了頓,隨後開口問道:「你來美國也有些年頭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這次是開洪門懇親大會,全世界的洪門弟子都會齊聚上海,黑白兩道都得給我洪門一個面子,所以安全方面,你倒是不必擔心。」

陳強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先生,我是去不成了。」

「不再考慮考慮,這麼直接就拒絕了?」司徒先生開口問道。

「先生,我也很想回國,只是最近實在是抽不開身,我剛剛陪我太太去了一趟醫院,她懷孕了,所以我沒法出遠門。」陳強開口說道。

「這是好事情啊!」司徒先生也是面露喜色,隨後他站起身來,開口說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不久後,司徒先生返回,手裡還拿著一個小木盒,他將小木盒遞給陳強,開口說道:「我這次回國,還要回鄉祭祖,可能要待上一年半載,怕是喝不到你家娃娃的滿月酒了,這裡有一對銀鐲子,算我給孩子的見面禮。」

「那我就多謝先生了。」陳強也沒有客氣,直接將銀鐲子收下了。他知道司徒先生將他視為後輩,如果這時候再跟司徒先生客氣,反而顯得生分了。

只聽司徒先生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這次回國啊,我打算順便買一些糧食回去。你是知道的,戰事才剛剛結束,國內百廢待興,這時節正是青黃不接之時,很多地方還鬧饑荒,這美國有的是糧食,我便想買些麵粉運回去,雖然這點麵粉解不了國內的燃眉之急,但多少能救一些百姓。」

陳強立刻明白了司徒先生的意思,司徒先生說這話,肯定是讓陳強施以援手,於是陳強開口說道:「先生所言在理,我們雖然趕走了日本人,但國內的民生依然艱苦,採購麵粉這件事情,我願助先生一臂之力。」

司徒先生頗為欣慰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其實國內的民生情況,比我們想像的要糟糕,我聽說從去年年底開始,國內的糧價就一直在上漲,很多老百姓都買不起糧食了,前幾日,杭州好幾萬人去『打米店』,聽說整個杭州城內五百家米店,都被搶光了。」

「打米店」是那個時代出現的一個特殊辭彙,實際上就是一大夥人哄搶米店。不過那些哄搶米店的人絕大多數不是強盜暴徒,而是窮苦百姓。由於無糧奸商哄抬米價,導致老百姓買不起大米,所以才有了「打米店」這種事情發生,在當時,像是上海、重慶、長沙、武漢等重要城市,都出現過大規模的「打米店」。

司徒先生的介紹讓陳強微微一愣,他知道接下來的幾年裡,國內通過膨脹嚴重,南京方面的財政也會崩盤,但沒想到這才剛到1946年,這物價就已經要控制不住了。

想到司徒先生還要在國內待上許久,陳強立刻說道:「先生,你這次回去的話,還是得多帶美金和黃金,至於法幣,用多少兌換多少,可千萬別一回國全都把手裡的美金和黃金換成了法幣。」

「怎麼?你是擔心國內的金融出現問題?」司徒先生開口問道。

陳強點了點頭:「這些年來,國內可發行了不少的法幣,再加上當年淪陷區里日本發行的銀行券,現在國內的金融秩序可是亂的很,說是一天一個樣也不為過。反倒是美金,無論法幣怎麼變動,美金都不會貶值。至於黃金,跟美金是掛鉤的。」

「行啊,我知道你在美國炒股賺了不少錢,這種涉及到金融的事情,我聽你的。」司徒先生答應下來。

三月份,南京方面會正是頒布《管理外匯暫行辦法》與《黃金買賣細則》,實行開放外匯市場,規定外匯官價與黃金自由買賣的政策,大量拋售國庫的黃金與外匯,企圖以此穩定市場與法幣,但實際上這卻成了官商大發橫財的途徑。

在開放外匯市場之前,法幣對美元的匯率是20比1,開放外匯市場後,法幣對美元匯率暴漲至2020比1,一夜之間漲了1000倍!千倍的利潤,比販毒還要賺錢,更何況這還不是殺頭的買賣,誰人不想做。而整個金融外匯市場也因此瞬間崩盤,從中獲利的當然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那些持有美金的官僚。

至於黃金自由買賣,則使得官員們從國庫中換取黃金大量拋售,從而轉區差價,就比如孔大公子,拼著自己姨母的關係,從國庫中換來了黃金,然後在市場上售賣,從中大賺一筆。

……

陳強陪著司徒先生吃過午飯,午飯後,老爺子需要午休一會,陳強便藉機告辭了。

陳強回到家中,埃絲特又是一臉慵懶的靠在躺椅上翻看著時尚雜誌,擺足了孕婦的架勢。見到陳強回來以後,埃絲特開口說道:「張先生打電話找過你,我告訴他你出去了,他說晚一些會再打過來。」

「還是我打給他吧。」陳強說著走到了電話旁。

埃絲特口中的「張先生」,正是張伯苓先生的弟弟張彭春。

張彭春先生也是南開的創始人之一,他曾經在芝加哥大學任教,前半生也一直投身於教育事業。1940年國家最危難之際,張彭春開始正式擔任外交官,聯合國成立以後成為了中國駐聯合國的官員,1946年聯合國大會期間任聯合國經濟社會理事會中國代表,1947年擔任聯合國安理會中國代表,1948年任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副主席,並參與起草了《世界人權宣言》。

此時的張彭春先生,剛從英國倫敦開完聯合國大會回來。由於聯合國的駐地是在紐約,所以張彭春先生也就搬到了紐約生活。

陳強立刻給張彭春回了電話。

「先生,是我,陳強,您剛才打電話找過我?」陳強開口說道。

「大哥發來一封電報,南開大學要復校了!」張彭春頗為興奮地說道。

抗戰期間,南開大學被迫南遷,與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合併組成長沙臨時大學,後來隨著日軍的推進,長沙臨時大學又被迫遷到昆明,改名為西南聯合大學。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