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血色蒼穹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果然,他早有準備……也就是說,蔚藍宮,伊萊夏爾,那裡發生的所有事,都在他的計算之中嗎?」

安德莉爾望著天空中呼嘯而過的飛天騎兵,望著他們肩頭的赤紅薔薇紋章,在火光的映襯下,紅彤彤的,煞氣如血,竟然有了一絲恍惚。她明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事實擺在自己面前時,一時間卻也難以接受。

「你還有時間管別的事嗎?」她對面的人發出了一聲咆哮,左手掐出法決,用力一舞,呼嘯而出的並非是火球雷電冰渣子,卻是一大排齜牙咧嘴猙獰可怖的骨魂。

安德莉爾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圍繞著她形成護盾的光芒盪起了流光溢彩的虹色波紋,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化作了彷彿用彩虹凝結而成的風暴,直接便將鬼火一般的骨魂吸到了其中。它們在虹光之中厲聲尖嘯著,嘶咬著,彷彿一群被餵了興奮劑的耗子。不過,只要稍微有點魔法知識的人便清楚,這些耗子般大的鬼火怪物,每一隻都有十分鐘之內把一頭獅子啃得只剩下骨頭的兇殘能力。

不過,這般兇殘的骨魂,卻沒有辦法突破虹光風暴的封鎖。而同樣的,由於這些骨魂瘋狂地掙扎和撕咬,不斷地散發著可以吞噬生命能源的負能量魔力,輝煌的虹光風暴似乎也沒辦法更進一步。

極丑的扭曲和極美的絢爛,在這裡竟然達成了對抗和統一的平衡。然後,卻只聽見「呼」的一聲,虹光和骨魂同時消散,同時歸於無形。

安德莉爾的表情有些難看。她方才施法時候的動作確實很輕描淡寫,比對方上躥下跳連吼帶舞彷彿跳大神一般的樣子有高手范兒多了,但心裡卻很清楚,虹光噴射實際已經是自己所掌握的最高能級的攻擊魔法了。要知道,她之所以能瞬發這樣這種能級的魔法,是因為提前在智能法杖中進行了儲能。

「覺得很難受嗎?安德莉爾·尤利西斯,呵呵呵,這裡早就已經布置好了次元禁錮法陣和安神寧靜結界。你最擅長的召喚和精神學奧術,在這個環境中,根本無從發揮吧?那麼,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你還可以苟延殘喘多久呢?」對面的敵人獰笑著,再次用很是浮誇的動作揚起了手,身側又浮起了一大票骨魂,繼續齜牙咧嘴地厲聲嘶叫著。

這場面倒是可以把普通人嚇破膽,但安德莉爾卻忽然覺得有點滑稽,在她的眼中,對面這敵人,就像是一個在戲台上努力表演的小丑一般。而那些扭曲可怖的骨魂,更和那些被辮子抽打著鑽火圈的動物沒多少區別。

想到這裡,安德莉爾忍不住便又嘆了口一起,看著對方的眼神頓時便多了幾分可憐。

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對面的人便如同一隻被點燃了尾巴的流浪貓一般跳了起來,厲聲大喊大叫著:「啊啊啊!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這個婊XX,我不允許你這樣看著我!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居高臨下地可憐我!」

「我是安德莉爾·尤利西斯,你的同學嘛。所以,迪爾同學,你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

「啊啊啊啊!我是亞拉魯·維羅,不是迪爾·巴爾塔托!你到現在居然還不認識我嗎?而且,迪爾已經死了,被你這個婊XX害死了!到現在你居然還敢提他的名字!」

「額,抱歉……因為以前在學院的時候,你們兩老是在一起,我真的有點分不清楚你們了。」安德莉爾抱歉地一笑:「所以,亞拉魯啊,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安德莉爾記憶中的亞拉魯·維羅和迪爾·巴爾塔托,是她在中央魔法學院求學時的同年級同學,也是當年學院中的風雲人物。一個是薩維家分支維羅家的嫡長子,一個則出生更大牌的名門巴爾塔托家,兩個人都很有天賦和實力,說話很好聽人長得也帥,雖然不可避免充滿了貴族般的矯情和傲慢,但總體來說也是相當優秀的年輕人。雖然在競選學生會主席的時候敗給了安德莉爾,但也成了當時學院中的貴族派學生們的領袖。

當然,這兩個傢伙是非常好的朋友,或者說,關係已經好到絕對超過朋友的範疇了,再考慮到他們住的是同一間宿舍,確實是會讓人浮想聯翩呢。可總而言之呢,在那個匆匆那年的青春歲月中,兩個白衣飄飄的美少年形影不離,確實是一副風景。不少小姑娘就喜歡這種感覺呢,於是他們的人氣自然也就居高不下了。

安德莉爾記得,那兩個傢伙一個都是同一種類型的美男子,柔順而整齊的貴族青年標準中長發,立體感十足宛若雕塑一樣的五官,矜持而淡漠的微笑,傲慢卻挺拔健碩的身姿——好吧,這就是典型的貴族青年帥哥的模板,雖然沒什麼創意,但也真的挑不出什麼黑點,頂多酸酸的說一句「噁心帥」罷了。可現在這人呢?身體佝僂猥瑣,彷彿遲暮老人;皮膚蒼白看不到血色,宛若死屍;頭髮已經掉了一大半,就像是晚秋的狗尾巴草式的毫無生氣地搭在腦袋上。只有五官還依稀能看到一點點當年美男子的些許殘留,這也是安德莉爾花了後半天把對方和回憶重組了半天才的出來的結論。

實際上,那充斥著怨念和恨意的面容實在是太過於扭曲了,就像是從煉獄中爬出來的厲鬼似得,當然就不存在所謂的俊美了。

生活的苦難還真的很折磨人呢……呃,不過再這麼折磨,也不至於才這麼幾年時間就變成這樣吧?要知道,同齡人的安德莉爾雖然也不能算是少女了,但依然還是魅力四射的大美人一枚呢。她的確有點走中性風,但這種颯爽的英氣美其實相當歡迎的呢,相比起快要過時了的自愈系和甜到發膩的小動物系,擼瑟屌絲,以及性格陰暗內向的死宅反而更迷戀這種……

呃,話又說回來了,安德莉爾忽然想起,當年在學校的時候,這傢伙還向自己表白過的來著。為了營造氣氛,還用千朵玫瑰花鋪了一個碩大的心型外加上樂隊和華麗的煙火晚會,那種每一縷空氣中都充滿了浪漫和浪費的場景對小姑娘的攻擊力簡直是爆棚的。自己當時也是個小姑娘,一時間也有些恍惚。只不過,這傢伙和他的好基友實在是好得有點不正常,總覺得其中的任何一個娶了老婆都都會不和諧,再加上自己早就知道這幫貴族子弟是什麼貨色,他對自己的追求和表白肯定是別有用心的。

於是乎,在周圍一眾圍觀群眾「答應他」,「答應他」的瞎起鬨聲中,安德莉爾雖然十分感動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對方。

……呃,感動雖然感動,但其實一直到了最後,她都沒分清出向自己告白的到底是亞拉魯還是迪爾。

之後的事態發展果然也證實了安德莉爾的猜測。後來證實,亞拉魯和迪爾確實是一對……恩,坦誠相對的好碰友,而他之所以想要追求安德莉爾——其實也是真心的,至少他覺得自己是真心的。這其實是門閥派希望能拉攏了拉瑟爾的一次努力。畢竟,在施法者的世界中,也總是有平民出生的天才能跨過教育資源的禁錮,跨越階級進入超凡領域的。奧法門閥畢竟不是低智反派,遇到這種情況肯定也不是頭鐵地非要打壓,而是想辦法讓對方變成自己人。而聯姻,當然就是最低碳環保並且會讓大家都幸福的做法咯。

至於基佬騙婚這種聽起來很不道德的事,對門閥貴族來說能算是事嗎?

可不管怎麼說,畢竟大家都是同學,就算是以前發生了那麼多愉快還是不愉快的故事,也都是在那個白衣飄飄的青蔥年代了,至少安德莉爾並不是太討厭這對同學。於是,當現在她再一次看到他們的樣子時,感覺更是尤為的唏噓。

「巴爾塔托家和薩維家在之前的事件中受到了懲處,但只是逮捕了首惡,追繳了兩家的非法所得而已。他們的大部分普通子弟都沒有收到牽連,更不用說是你們維羅家這樣的分家旁系了。據我所知,巴爾塔托家和薩維家剩下的成員都已經移居到了涅奧斯菲亞了,憑你們保留下來的財富,足夠安穩地當一世寬裕的寓公了。像你這樣的施法者,亞拉魯同學,要想在哪個宮廷里找份魔法顧問的高薪,也並不難吧?又何必要回來蹚這趟渾水呢?」

安德莉爾覺得,己方對政敵的「餘孽」已經足夠仁慈優厚,數遍各國歷史也沒有幾家了。然而,對方對此卻明顯有著不一樣的認識。

「你居然以為這是仁慈嗎?迪爾是怎麼死的,你都忘記了嗎?你能對著死不瞑目的眼睛,在把之前的話說一次嗎?」

「……額,迪爾同學死了嗎?」

安德莉爾是真的不知道。畢竟巴爾塔托家也是有數百年歷史的奧法豪門了,麾下的強力施法者不少,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些重要的家族掌舵人們身上。迪爾雖然也是個中央魔法學院畢業的施法者,但只是家族的小輩而且也不是核心人物,哪怕是上了通緝名單估計也排不進前十頁呢。

所以,那傢伙是真的死了?怎麼死的?

「是的,他死了!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被你們,被拉瑟爾的鷹犬們殘忍地殺害了!」

哦,原來是負隅頑抗的時候被當場擊斃了啊?那就完全不值得同情了,但那麼烈性,姑且也算是條漢子吧。安德莉爾可惜地嘆了口氣,道:「……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可是,你卻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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