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宴會場中傳來了喧嘩聲之時,端坐在高塔上,擺了好幾章BOSS范的鄧博萊·丹迪萊恩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隨即也露出了相當有逼格的BOSS式微笑。
「呵,開始了。真沒有讓我失望,她們果然來了。」
「那麼,就按照之前計畫的那樣,如果是塞希琉·摩爾小姐,就盡全力活捉,如果是安德莉爾·尤利西斯小姐,就當場擊斃,是這樣吧?」不知道何時已經換上了一身戎裝的老管家阿福,最後確定了一次。
眯眯眼沉吟了一下,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猶豫,似乎是在哀悼——安德莉爾在辰海艦隊當了大半年的陸戰隊長官,排除雙方的政治陣營,其實她和眯眯眼的關係並不算差。不過,他並沒有猶豫多久,僅僅不過數秒鐘之後,他就驟然睜開了眼睛,沉聲道:「無論安德莉爾·尤利西斯出現在哪裡,是宴會場還是倉庫區,都馬上就地擊殺!」
「明白了。」老管家阿福點了點頭。
「那麼,我往宴會場那邊過去一趟吧。」魯道夫·蓋澤特站起了身,笑得有些古怪:「嗨,這麼大鬧一場,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真可憐,他們本來不是要來參加宴會的嗎?」
確實很可憐,可是這本來就是這兩位統治階級的年輕一輩頂樑柱商議好的原定計畫。要知道,來參加此次宴會的大多數都是第六軍團軍官們,說白了也就是「降兵」。這其中當然有不少是貴族,也大部分都是很務實很有生存能力的凡人,有向上爬的機會當然也是不會錯過的。可是,在真正的統治階級看來,也就是一群丟上一兩根骨頭就會搖尾巴的舔狗罷了,認真調教一下也許可以用做炮灰和鷹犬,但就算是犧牲了也問題不大。反正就算是腦袋最不清楚的統治階級們也都明白,舔狗總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更何況,這群舔狗畢竟大多數都是第六軍團的軍官,也就是德南和卡列維的舊部,多死上幾個,門閥派徹底消化第六軍團的士兵以及達羅舒爾要塞,說不定會更容易一些呢。
至於一起去參加宴會的辰海艦隊的軍官嘛……很遺憾,在他們的正副司令官眼中,這些同僚們可不是自己的家臣和死忠。既然忠誠不一定絕對,那也就是絕對不忠誠,這樣的人犧牲了不心疼。要因此能拿下塞希琉,幹掉安德莉爾,可就是血賺了。
反正,大多數在艦隊和陸戰隊服役的死忠手下並沒有參加宴會,都在進行戰備執勤,隨時準備迎接之後有可能的混亂。而那些不絕對忠誠的同僚們,死了也就死了,或許最開始會對艦隊的戰鬥力帶來一定不好的影響,可長遠來說卻是好事呢。
對自己麾下「絕對忠臣」的家臣和小弟們,丹迪萊恩和蓋澤特都還是很有信心的,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從目前來說,倒是一切順利,唔……」鄧博萊·丹迪萊恩忽然覺得有些心慌,扭頭看了看遙遠的夜空。在這連月亮都沒有的陰冷夜幕,便是一望無盡的天空雲海此時都已經完全看不真切了。
眯眯眼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眼睛也頓時被擠得只剩下一條縫。他很清楚,所謂超凡實力者的第六感,聽起來雖然有點像是沒啥科學依據的玄學,但實際上是確實存在的。而任何一個合格的戰鬥法師,都絕不能忽略任何時候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和緊張。
說白了,不管外表是多淡定多沉穩多冷靜多傲慢,但合格的施法者就是一群神神叨叨的神經質,而他們都把這種神經兮兮當成是天賦。
「怎麼了?」同樣也是神經質的蓋澤特看到了對方的表情,不由得也沉下了臉。
「……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我們忽略掉的危機呢。」
「內部?」
「……可能是外部。」
蓋澤特覺得好笑,因為所謂的外部,說白了就是有敵人接近。可是,若真有敵人趕來,沒道理己方的警戒網會一點反應都沒有……除非,來的是一兩個人,目標自然小的幾乎無法察覺……他驟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表情頓時僵硬了。
「他,他這就到了?」蓋澤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正在發顫。
「不,根據我的線報,就算是騎龍。他都絕不可能到那麼快的。」眯眯眼惡狠狠地道。這樣子與其說是凶相畢露,倒不如說是在用這種方法掩飾恐懼,想方設法地給自己增加一點勇氣呢。
「算了,還是照原計畫……你到宴會場那邊主持局面。寇摩、多納爾,你們不用繼續待命了。帶著你們的人,去港區支援。」
眯眯眼的聲音不大,越是這個時候,他越不能讓部下聽出任何慌亂的情緒。可是,有魔法加持的聲音卻越過了十層樓高的高塔,在下面的花園中響起。在那裡待命的每個人都聽到了主君沉穩有力的聲音。
兩個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各自領命而去。他們兩人都是眯眯眼的家臣扈從,麾下各自帶著一百名精兵和五台最新型的構裝傀儡,說是親衛隊,其實說白了就是蒲公英家族重金豢養的私兵。原本眯眯眼是把他們用來擔任自己的衛隊和預備隊的,但這時候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可惜我也不擅長預言學啊……」眯眯眼在心中遺憾了一句,然後又對老管家道:「阿福,通知安納希斯大師,立即啟動薩萊琉斯之盾。」
所謂的「薩萊琉斯之盾」,其實是達羅舒爾要塞的建造者,百多年前的大魔導師薩萊琉斯為要塞量身大招的一整套魔道自律防禦系統。一旦啟動,要塞上佔據重要星位的魔法塔便會開始自動聚集元素,形成了覆蓋整個要塞的超大型的虹光魔法護罩,攻防一體,端地是厲害得緊。
當初,達羅舒爾要塞也正是在薩萊琉斯之盾的護佑下,面對亡靈大軍的攻勢而屹立不倒……只不過,算算日子,這道超大規模的魔道防禦系統,已經有六十多年沒有啟動過了。一方面是以為沒必要,一方面是因為啟動一次實在是太貴了。
辰海艦隊「奇襲」達羅舒爾要塞成功後,當然也迅速接管了其所有魔道設施的控制中樞。現在負責那裡的是辰海艦隊的首席戰鬥法師,安納希斯上校,手頭的硬實力倒是頂尖的,但卻是個除了施法便一無是處的「典型奧法軍官」。不過眯眯眼和蓋澤特也並不需要他施法之外的能力便是了。
掌管控制中樞,啟動並維持法陣不是什麼很高難度的活,交給一個大魔法師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反正眯眯眼已經做好大出血的準備了。可是,老扈從很快便提出了不同意見。
「……要啟動那個法陣,需要七座魔法塔的主持法師同時配合。可是,東望堡現在還在敵人手裡啊!」
眯眯眼微微張了張口,第一次很想要罵髒話。
當然了,所謂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狗,毋庸置疑,辰海艦隊的正副提督確實是門閥派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也是未來的領軍人物,其麾下當然也是「走狗」們中最能打的那一批。譬如說,現在正迅速趕往海港區的寇摩和多納爾,再譬如說,已經接管了達羅舒爾要塞所有邊防警戒管理的薩奇少校。
這是蒲公英家族的譜代家臣,今年三十五歲,正式職業其實是眯眯眼的扈從,辰海艦隊的情報參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兼職。他祖上據說有一定索斯內斯大陸那邊的泰米爾叢林豹人的血統,所以身體看上去頗為修長,但卻真的如同獵豹一般充滿了力量感和速度感,還有一雙視力遠遠超過普通人的眼睛,端的是一條好漢。
出了自身的身體天賦和出眾的武力值外,他也是個相當敬業的精英,剛剛到達要塞,遍連修整都沒有,便迅速出動直接接管了警戒監察方面的指揮權。
隸屬於要塞管轄的邊防哨所密布在方圓百里的納摩亞大山的山頭上,和要塞方面可以通過連鎖魔法符文、烽火台、狼煙等等裝置進行溝通。不過,在死靈戰爭之後,東方的外敵幾乎不存在了,那些需要花不少資金維護的連鎖魔法符文便被廢止了不少,就連哨所的駐軍也都撤掉了大半。而薩奇少校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重要的的哨所派去了得力部下,每一組人手上還都攜帶了新的連鎖警戒符文。
有錢還認真,不管做什麼事都是能成功的。於是,也不過短短三天時間,當初密不透風的聯邦東部警戒網路,便恢複了至少一半的機能。
豹人少校很有信心,就算敵人真的忽然殺過來,外圍崗哨們部下至少會提前半天給在要塞坐鎮的自己發出示警。不管是什麼樣的敵人,己方都是可以做好準備的。
當然,從目前的態勢來判斷,最有可能在這段時間忽然回援的敵人,當然便是阿斯特雷率領的第六軍團主力了。他們雖然只有五六千人,但都是軍團僅剩的百戰老兵,而且手中還有戰艦,隨時都有可能反應過來帶兵迅速回援。
不過,要塞現在的守軍也有兩萬人了,只要提前做好準備,倒是並不擔心他們的反撲。
現在是凌晨時分。算算時間,那邊已經玩嗨了的大宴會到了快要散場的時候,薩奇少校並沒有得到哨卡方面發來的警訓,也稍微放下心來了。
今天又是平安的一天呢……嗯,不過,還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