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月黑之刻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這就是貴族嘛

雖然被大家看做未來憲兵總監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人選,乃是軍中執法的第一人(由於施法者理論上都是現役和預備役軍人,也可以視作魔法師中的執法第一人,但大家真的沒有指望斯維因泰德·巴倫塔托中將會是一個一塵不染的聖人。

或者應該這麼說,作為統治階級的一員,要是你真的是在道德層面上一塵不染,那也一定不是一個合格的統治階級。當然了,相比起收點政治獻金啊搞點權錢交易啊利益交換啊之類的,走私武器,販賣奴隸,外加上殺人滅門,性質自然是要嚴重了很多了。而且,瞧陸希說得那麼一板一眼的,倒還真的不像是作偽,說不定是真的有確切證據呢?

然而,那又怎麼樣了呢?已經上了年紀,一輩子都在遵循某種「傳統」的司令官閣下頓時便有些不以為然。

要知道,斯維因泰德·巴倫塔托畢竟是歷史悠久的奧法豪門,千葉藤家族的領軍人物,據說即將在明年就將要晉陞陸軍上將軍銜。而在這一片「自由民主的天空之國」,「人類文明的燈塔凈土」之中,犯罪?高貴的魔法師老爺偶爾略微有些行為上的出格,哪裡算得上是犯罪呢?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屌絲們就算是死上幾十號,都不可能魔法師老爺的一根毫毛貴重……至於其他的,走私武器、販賣人口和毒品之類的,呵?聯邦的幾大豪門,又有哪一家沒有吃過這方面的紅利?

是的,有些比較愛惜羽翼做事手尾比較乾淨的家族,當然也會通過一些交換的方式把自己摘乾淨。譬如說,司令官閣下他們家的赤絨草歐倫蒂安,主要的產業其實是集中在日常商品的凈出口貿易上的,聽起來是多麼的天然無公害,可就算是如此,家族中任何一個人,又敢說自己私底下沒有用到過巴倫塔托家的船隊,沒有用過他們提供的廉價奴隸,沒有進行過別的利益交換?

就以他達格爾·歐倫蒂安司令官閣下來說吧,雖然他一直以自己的「安貧樂道」和「正直善良」的高尚品質而自傲,的確沒有收過賄賂,無論是金錢還是美色方面的都沒有……但為了整個家族的產業,卻也不得不違心做一下桌下的操作。

在上將當年還是少將,擔任第8軍團司令官的時候,他便不得不將兩個不學無術只知道拿著口袋裝錢,上游和下游的回扣都要一起吃的傢伙,安排進了軍團的軍備和後勤部門,只因為那兩人的長輩分別掌管著國稅和海關的要害部門。

當然了,那兩個蠢貨吃相也實在是太難看了,於是在法拉哈爾斯戰役中,也出現了「精鋼甲胄」被獸人用鴉嘴鋤開瓢,「龍鋼寶劍」切不開骷髏兵肋骨的一度十分尷尬的場景。

好在,大戰時期,達格爾·歐倫蒂安已經轉入了預備役,那兩個吃相太難看的倒霉鬼也死在了鐵岩峽谷上空,而且聽說是由於長得太肥胖被獸人虜去充當了軍糧,倒是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於是,他不但沒有追究責任,而且還在其餘門閥派的支持下,再次出山,一出來便成為了重組之後的機動艦隊司令官。

聯邦建國雖然只有幾百年,但家族式的奧法傳承的歲月卻已經不短了,發展到今時今日,從魔法師師門傳承變成了家族,從家族變成了執政團體,從執政團體又轉換成了掌控政治和經濟利益的門閥怪物,這之間糾葛不清的利益關係,又有誰能真的理得清楚呢?

想到這裡,年老的將軍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為巴爾塔托家的繼承人說點什麼的,雖然在內心深處以正派人自居的他,還是挺不待見對方的。

「陸希卿……千萬不要衝動嘛。」他決定選擇一個硬能夠拉近雙方距離的稱呼,然後整理了一下滿肚子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台詞,這用道貌岸然的口氣道:「你或許是誤會了什麼吧?巴倫塔托中將是繼任憲兵總監呼聲最高的人物,在目前任職的所有職位中都表現都得到了上級和輿論的一片好評。這樣一位掌管著全國軍隊系統紀律的優秀執法軍官,又怎麼可能是您口中說得的那樣呢?天空女神在上,這一定是外地挑撥我們這些魔法師的奸計!嗯,一定是這樣沒錯的。」

說到這裡,他幾乎連自己都要信了。

「是的,您是一位優秀的天才施法者,然而我也是,巴爾塔托中將也是。我們有著非類似的立場,我們原本就是同樣的人!站在這樣的立場上,又有什麼是不可以談的呢……我的女神啊,我是知道你們年輕人最近的火氣都有點大,但這樣也未免太激動了吧?」

上了年紀的將軍看著陸希直接用匕首將巴爾塔托家族的領軍人物,被大多數高層看做是未來憲兵總監獨一無二的人選的斯維因泰德中將,用匕首直接洞穿了咽喉,然後將其的整個身體都釘在了桌子上,卻完全阻止不及,一時之間便連話都說不出來。

咽喉完全被洞穿了的巴爾塔托中將躺在了桌子上,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斷了氣,連慘叫都來不及做出來。他現在就彷彿是一條被按在了彩板上的死魚,瞪著一雙完全失去了焦距,死不瞑目的雙眼,看著已經懵逼了的司令官閣下。

這叫做哪門子的套路啊?完全就不像是一個正常的社會人應有的套路啊!

是的,只要你是一個社會人,在這世界上,便總是要遇到一些各種不成文的潛規則。人類畢竟是一種社會生物,或者說,人類只能生活在社會之中,才能將稱呼自己是人。而要在這個社會中生存下去,就必須要學會不亂管閑事,學會睜眼說瞎話,學會虛與委蛇,學會裝怪賣傻,學會在關鍵時刻豁出命來去爭事務。當然,你還更需要學會一邊道貌岸然一邊稱兄道弟一邊琢磨著怎麼才能在背後捅刀子——哪怕是不想捅刀子,至少也得學會躲避和抵抗。這才是在這個污濁的現實世界中,最有意義的生存技巧。尤其是作為統治階級的一員,就太有可能不可避免地接觸政治,而我們也都知道,那玩意可是被稱之為「妥協的藝術」呢。

既然是在玩「藝術」,那就必須保持在表面上的起碼克制,這樣子隨隨便便地把桌子給掀了,之後的事態會怎樣發展,便是活了一般年紀的上將閣下,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或許是因為實在是被震撼得太厲害了,司令官閣下在驚悚了一分鐘後,深呼吸了兩口,似乎就這麼平靜了下來。他慢吞吞地給陸希倒了一杯酒——而後者當然也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然後,這位一輩子順風順水,幾乎沒有經歷過任何大戰的海軍上將,用嘆為觀止的目光打量著對方,既有一種欽佩,也有一種百感交集的憂慮和複雜。

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就在這艘船上,就在門外,還有好幾百名憲兵呢,他們都是巴爾塔托家的嫡系。」

「我知道啊!」陸希一隻手端著酒杯,一隻手拔下了手中的匕首,在對方的衣服上擦了擦血,這才在上將閣下的面前坐好:「可那又如何?如果他們真的夠聰明的話,就應該去找龍騎士們打聽一下之前的情況,然後離我遠遠的。我和巴爾塔托家族早已經結下了深仇大恨,根本不可能善了。」

「……也就是說,這一次其實他自行其是的報復行動?」老人不由得一怔,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屍體,赫然想起,這段時間對方身上確實有很多不自然的地方——譬如說,沒有和自己通報一聲便派人布下了抓捕陸希·貝倫卡斯特的局面;又譬如說,依然沒有通過自己便派人去搶奪白色方舟——後知後覺的司令官閣下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很多事情。

到底是何等無恥之人才能一邊想著要報私仇,一邊卻又在我面前滿口大義啊?這年頭混江湖果然全部都要靠演技嗎?

達格爾·歐倫蒂安上將心中僅存地對巴爾塔托中將的一點點兔死狐悲的哀傷之情,一瞬間也頓時蕩然無存,卻莫名地卻多了三四分快意。他倒是並不在意對方演戲,畢竟這也是身為「上等人」的種族操性,實在是沒法避免,但演戲演到自己頭上卻是另外一回事了。上將閣下就算是對自己的涵養很有信心,但這樣被人當做是MDZZ也還是很不愉快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私仇呢?」老人坐了下來,隨意地問道。瞧那漫不經心態度,與其說是在了解真相,倒不如說是一個普通老人單純的八卦而已。

陸希看了對方一眼,這才道:「三個月以前,我在涅奧斯菲亞滅掉了達勒斯特家族,他們不但是七海之都的黑道巨酋,同時也是全世界最大的奴隸和毒品商人。」說到這裡,陸希略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看上將閣下的臉色,發現對方在驚愕震驚之餘,其餘情緒倒反而表現得很坦然,說明他和這件事確實牽扯得並不深,便繼續道:「當然了,就算是兔子急了都會咬人,區區的一群混黑道的,在被逼到了絕境上,也是會對一個大魔法師出手的。更何況,他們之所以能在黑道橫行霸道,不也是自以為自己也有頂級的奧法豪門撐腰嗎?於是,我在偶爾一次度假的時候,遇到了他們所有力量的反撲,在那次刺殺過程中,我居然遇了一個也是巴爾托塔家出生的魔法師呢。據說還參加過法拉哈爾斯戰役呢……」

「應該是阿伯特吧?斯特因的長子……我見過那孩子幾次,其實是一個很優秀的年輕人。在法拉哈爾斯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