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取物外加上把東西摔在地上,只要合格的魔法師便都能做到。說白了,也就是奧術之手這樣的初級小把戲罷了,能忽悠得了不懂魔法的愚夫愚婦,卻休想騙得了我。蕾切爾·歐倫蒂安小姐也是中央魔法學院的高材生,起碼的辨識能力還是不錯的。對方的動作雖然快,魔力波動也非常隱蔽,但她的確是能感覺到,那分明便是奧術之手,施法者們用來隔空取物的初級魔法之一。
「……可是,奧術之手能做到這個程度嗎?」身為聯邦著名豪門「赤絨草」奧倫蒂安家族的千金大小姐,中央魔法學院的畢業生之一,她當然也能瞬發奧術之手,但非要說實戰效果,倒是可以勉強吸過來一柄匕首或法杖之類的。可除此之外,頂多也就是能隔空取來一杯紅酒裝逼了。像方才這樣,將一個披著甲胄,目測已經將近兩百斤的彪形大漢這樣隔空從人群中拖出來,如同戲耍一隻耗子般在空中轉上兩下,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這樣的手段,似乎只有家族一些核心長輩,以及學員中的資深戰鬥法師教官才能做到吧?可是,這些都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強者,年紀當然也都不輕了。
對方全部都是矮人,除了賽希琉·摩爾,還有誰能使用奧術呢?再仔細一看,這位穿著一身髒兮兮的工作裝的中央魔法學院前任學生會主席小姐,剛剛收回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揚起了的手臂,身邊也有魔力細微地波動了一下。當然,與其說是被蕾切爾小姐發現了,倒不如說是對方壓根就不準備隱藏吧?
然而,這還並不算完,已經被砸在了地上,瞬間去了半條命的鐵甲大漢,又如同一個彷彿沒有重量的布娃娃似的。他的脖子被無形的力量緊緊地鎖住,整個人你都被倒提了起來,憋得連氣都喘不出來,滿臉漲紅。
蕾切爾小姐認識這個人,乃是自己所在的金鷹號上的水兵衝鋒隊長之一,體格強壯,劍術精湛,等閑十幾個大漢都近不了身,算得上是猛將一枚吧。他不是魔法師,但姑且也算是大家子弟,貌似是紫羅蘭維蘭巴特家的旁支外戚。雖然在真正的奧法貴族眼中,這種人姑且只能算是有一點點血緣關係的寫作親戚讀作下仆的存在,但在普通人眼中卻是高貴而強悍的「世家子弟」。這傢伙的嘲諷能力的確很強,可惜嘲諷完了以後拉不住,那就非常尷尬了……
MD豬隊友,蕾切爾小姐看著這個已經開始翻白眼,眼看就要斷氣了的傢伙,心中實在是希望對方這麼掛了就算了,但作為一個很明白自己屁股位置的豪門大小姐,就算是豬隊友,也是自己這方的豬隊友,就這麼一言不發當然也不好,便趕忙開口勸阻道:「學姐,請您不要誤會啊!我們不是來和您作對的,只是接受上官的命令。」
賽希琉·摩爾早已經收回了謙和溫文的笑容,冷冷地瞥了瞥自己的學妹,覺得自己果然還是並不認識對方,當然也就不準備客氣了:「你們上官的命令,難道也包括專門過來耀武揚威,甚至以這樣污言穢語玷污一位聯邦的海軍准將,蔚藍蒼天勳章的獲得者嗎?歐倫蒂安中尉,需要我提醒你這是什麼行為嗎?一個小小的陸軍士官,既不是軍官,也不是施法者,到底是什麼給了他膽量呢?」
和藹可親溫柔賢淑的賽希琉·摩爾少校,這時候卻彷彿變了一個人格似的。她明明沒有做出什麼刻意的威脅或憤怒的姿態,甚至連聲音和表情都沒有太大的起伏,但一個人站在那裡,就彷彿壓製得對面的幾十號全副武裝的聯邦軍人噤若寒蟬,宛若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一般。便是連她身後的矮人技師們也都面面相覷,表示這樣的賽希琉小姐,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蕾切爾小姐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天敵盯上了似的,一時間頭皮發麻。然而,出於一個世家子弟的驕傲和合格法師的矜持,她倒是不至於向身旁的幾個雜兵那樣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硬著頭皮擠出了一個笑臉:「……這只是他的個人行為!學姐,我們完全可以忽略這些細節問題,還是說回正事,關於這艘……」
她的話被賽希琉的冷笑打斷了:「個人行為?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然後,便只聽見「咔嚓」一聲,整個據說是出生紫羅蘭維蘭巴特家旁支的「世家子弟」,年輕而優秀,前途遠大的「劍客」,便直接被捏碎了脖子。
「聯邦軍法,侮辱上官,可以當場處於極刑!不需要我再重複一遍了吧?」
用奧術之手這樣施法者最初級的「生活技能」當場秒殺一個還能有幾分實力的劍客,這種能力,蕾切爾小姐覺得自己如果勤學苦練,應該在三十歲以後達到吧?
然而,她才比我大幾歲啊?蕾切爾·歐倫蒂安一瞬間將收起了所有的驕傲和優越感。她所受過的教育一直是這樣教導她的,無論如何都不要挑釁一個遠超自己的對手。在聯邦的社會中,擁有魔法的人便是貴族,而在貴族的世界中,強者為尊。
……蕾切爾小姐暗地裡苦笑了一聲,還想要說什麼,旁邊卻已經有人先一步站了出來,將她特意攔在了後面。
「看樣子,歐倫蒂安中尉,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接受他人的善意,現在你明白這個道理了吧?」說話的人大概35歲的樣子,身穿藍色的法袍和銀色的煉金甲胄,佩戴著中校軍校,算得上是挺拔俊秀的美男子一名,只不過是臉色偏白,眼神顯得有些陰鬱罷了。他的視線在賽希琉的臉上閃過,不知道為何卻閃過了一絲並沒有特意掩飾的敵意。
「我們約好了!如果談判不成,那麼就算是殺掉曾經的同僚,也必要完成任務吧?我們畢竟是軍人。」眼神中滿是敵意,但臉上卻擠出了幾乎非常「悲哀」的表情,然後慢慢地揚起了自己的法杖——單手的鐵衫木上頂端鑲嵌著銀色球形重鎚,可以施法,也可以用於戰錘的擊打。重鎚上還留著一個極為華麗的藤蔓紋章。
千葉藤……聯邦另一大豪門,巴爾塔托家族的家紋!賽希琉的視線在這個家紋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鐘,心中嘆了一口氣。當然,與其說是緊張擔憂之類的,倒不如是表達一種被MDZZ盯上了的無奈吧?
她將手插入了口袋中,依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當獅子被一群藏獒圍著大吼大叫的時候,大概也會是這種反應吧。
「是的,您說的沒錯,巴爾塔託大師,雖然可惜……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希望女神原諒我們!」另外一個同樣披著法袍和甲胄,30歲上下的男子,佩戴著上尉的肩章。這一位姑且也能算是英俊吧,可惜總掛著一種玩世不恭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真要是在有氣場的人身上,那興許算得上是很有魅力和神秘感的邪魅狂狷笑?然而放在一個紈絝子弟的身上,卻總讓人恨不得往那張臉上潑一瓶濃硫酸。
他同樣杵著一柄可以當文明杖的施法道具——聯邦的奧法貴族特別喜歡這種款型的法杖,又能裝上等文明人又能充作兵器。雖然大多數時候都妝模作樣得有點刻意了——腰間還掛著一柄刺劍,盾格上則用精巧細緻的浮雕組成了一個琉璃槽的紋章。
「琉璃草……薩維家嗎?」賽希琉嘿了一聲,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實際上,這兩位同樣也出生聯邦一等豪門的施法者,才是這一批不請自來的聯邦軍人中軍銜和地位最高的兩位。他們之所以讓蕾切爾小姐先行作為代表談判,或許是真的想和賽希琉套套近乎,能不開打就完成交接,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譬如說,把姿態做足,這樣事情鬧大了也有收場的餘地吧。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了!摩爾少校,請您在半個小時之內完成一切的交接,離開這艘屬於聯邦海軍的戰艦。否則,我只能將您視為聯邦的叛亂者,予以當場處決!」應該是出生巴爾托塔家族的中校道。
「我們只是執行公務罷了!」薩維家的上尉笑道:「請您務必不要自誤!」
「還是那句話,我並沒有得到軍部的任何書面通知,如此一來,我同樣也可以將你們看做是入侵聯邦戰艦的外來者,偽裝成聯盟軍官和戰鬥法師的帝國間諜!」賽希琉沉吟了一下,又道:「考慮到目前的狀況,大戰之後,也不知道會有多少惡魔和邪神信徒躲藏到了附近。他們都有變形偽裝的能力!我也可以將你們在此全部擊斃!就算是誤會,就算是在女神面前,我也可以解釋清楚吧。」
好吧,瞧瞧這扣帽子的水準,到底是誰把她看成是人畜無害的賢妻良母來著的呢?沒看到這兩位貴族法師出生的軍官都有點語塞了嗎?
薩維家這位一看就酒色過度長了一臉牛郎像還自以為笑得特別邪魅狂狷的公子哥,用相當嘆息的表情在賽希琉的臉上停留了一下,沉沉地嘆了口氣,一副「卿本佳人奈何為賊」的沉重悲哀,卻搞得學生會主席小姐差點就要吐出來。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啊!我本來以為,身為聯盟的優秀法師,中央魔法學院的高材生,您理應更有……哎呀!」他忽然發出了一身慘叫,卻是胸口自己被一發不知道從那個異空間里直接跳出來的大鐵鎚砸中了。價值連城的煉金甲胄雖然不至於這麼容易就被鐵鎚給破防,但衝擊力卻完完全全地傳了進去,自己作用在了他的胸口